第343章 小惡魔聯手大惡魔

「首相大人最好別去大街上宣令。」傑斯林·拜瓦特爵士站出來阻止。

在這場暴亂中，多虧傑斯林·拜瓦特爵士率領金袍騎兵們組成楔形陣衝破難民的人海，才把國王一行人接應進教堂大門。

傑斯林·拜瓦特起的作用，比只管個人享受殺人的獵狗和副司令亞拉爾·狄姆加起來起的作用更大。獵狗一個人保護在國王身邊，卻很快就失去了方向，殺向了另外一邊。亞拉爾·狄姆也同樣如此，只不過他比獵狗更快的清醒過來，修正了方向，繞了個圈，又殺回到了國王的身邊。

「我為什麼不能去大街上宣令？」小惡魔問道。他的確不知道原因，只要有侍衛保護，和傳令官們一起，許諾給大家食物，為什麼他就不能去大街上了？

「君臨的百姓和難民最恨的人就是你。」傑斯林·拜瓦特實話實說。

「為什麼？百姓們為什麼最恨我？」小惡魔對這一番民意毫不知情。他上任以來，兢兢業業，為的就是這全城的百姓。

老百姓不恨喬佛里這個怪物，卻最恨我？！

拜瓦特深陷的眼睛對上侏儒大小不一的雙眼，一眨也不眨。

「請寬恕我的無禮，首相大人。全城百姓最恨的就是你。街頭傳言，陛下還是個孩子，所以令王國動亂的就只能是陛下身邊的奸臣。太後向來不為平民所愛。「傑斯林看了一眼太后瑟曦，」但是在勞勃國王時代——他們口中的黃金時代——太后和喬佛里陛下就一直在這兒了，但你不在。可是自從你進城后，君臨的生活就一天比一天困難。「

「君臨生活困難原來是我進城才造成的，我他嗎的今天才知道我是如此的厲害。」小惡魔氣得窒息。

「百姓指責你讓狂妄自大的傭兵和骯髒粗魯的野蠻人進了城，尤其是山地人目無王法，攪得都城烏煙瘴氣；他們指責你嫉恨小指頭的坦率正直，刻意打壓他的權力和才華，最終造成了這次的君臨斷糧，南路和北路的糧食渠道都是因為你從中作梗才中斷的；有人甚至說你居心不良，打算攫取鐵王座。」

「是是是，除此之外，我還是個醜陋畸形的怪物，你去提醒百姓們千萬別忘了這一點。」他握指成拳，聲音嘶啞。

這些年來，泰溫公爵一直瞧不起小惡魔，傑斯林·拜瓦特的話令小惡魔覺得可能父親大人是對的。

小惡魔盡了全力，一心為民，但全城百姓都恨他，這令他感覺到了深深的孤獨。瞧瞧吧，他不得不依仗信賴的小指頭——卻是個曾經栽贓陷害要置他於死地的傢伙；能保護他的竟然是一個為了錢什麼都敢幹的無良傭兵，而他鐘意的女人卻是個人盡可歡的妓女，只要你給錢，她就陪你睡覺，任何人。

這些說明了什麼？

說明他就是個被世界唾棄的小惡魔，雜種、醜陋畸形的怪物，一無是處的畜生！

「首相大人，外面的謠言不可信。愚民的言語更不可信，你千萬別往心裏去。」小指頭收斂了笑容，嚴肅說道。

但提利昂卻從小指頭的眼神里看見了笑容。

提利昂心灰意冷，心中刺痛，但現在還不是自暴自棄的時候，外面的暴動還在繼續，難民們還在打砸，同時也被士兵們殺死：「好吧，小指頭，你去負責傳令，趕快去平息掉暴動。你得多帶上侍衛和傳令官，去全城傳令，明天一早，王室發放麵包。你叫百姓們都回家，無家可歸的都去各大廣場，凡是天黑前最後一次晚鐘敲響卻還在大街上遊盪的，一律格殺。」

「遵命，首相大人。」小指頭畢恭畢敬。

小惡魔看向小指頭，不管他怎麼看，總是感覺小指頭的眼睛裏藏着促狹的笑意。

他忍住把小指頭的眼睛挖出來的衝動。

很快，小指頭帶着一隊金袍子長槍兵，一隊紅袍子劍盾手，三名嗓門奇大的傳令官，隊伍一共五十人，還有小惡魔特意撥給他的四名貼身侍衛，大家騎着馬，出去了——全城傳令：明天一早，紅堡發放麵包。

*

「大人，提瑞克不見了。」傑斯林爵士說道。

提瑞克·蘭尼斯特，是提利昂的最小的叔叔提蓋特的兒子。提利昂和提蓋特的感情一直非常好，叔叔對提利昂也很照顧，是家族中唯一不歧視提利昂的長輩，但可惜好人命不長，提蓋特因病去世了。這也給了提利昂非常大的打擊，基本上對他好的人，好像都有天災人禍或者是無法治療的重疾。

這也常常令提利昂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帶惡魔屬性，會給對他好的人帶來無法避開的厄運。

「死活不論，請你必須把提瑞克找到，」提利昂簡略地說。「他還是個孩子。「他滿嘴的苦澀，滿心的悲涼。叔叔去世的時候拜託他照顧一下還是個孩子的提瑞克，他答應了。而現在，提瑞克下落不明，多半凶多吉少。

他的心突然疼痛起來，就好像有很多隻大螞蟻在心臟上啃咬。

提利昂覺得自己一直都很慘，他也曾經有過數次自殺的念頭，幸好他還有個真正對他好的哥哥詹姆·蘭尼斯特。而詹姆現在的下場，就是在奔流城的地下黑牢裏受罪。

凡是對他好的，提利昂發覺，不管早晚，人生就沒有一個是真正美好的！

*

這次的暴動，貝勒大聖堂的總主教被民眾撕成了碎片。對飢餓的人們而言，胖得走不動的教士正是最佳目標。

御林鐵衛，個子最小的普列斯頓爵士的屍體在廣場的角落裏被找到，他被無數人連戳帶砍，從頭到腳成了紅棕色。

艾倫·桑塔加爵士躺在廣場最下面的陰溝里，頭盔砸扁，腦袋成了一團紅泥。

坦妲伯爵夫人的女兒被暴民劫掠到了某家鐵匠店鋪的後面，她把貞操獻給了數十個粗俗的男人。金袍衛士們發現她時，她正赤裸身子在鋼鐵街上遊盪。

提瑞克·蘭尼斯特失蹤，這成了提利昂·蘭尼斯特心中的一塊永恆的陰影和肉刺，他愧對死去的叔叔提蓋特·蘭尼斯特。

三十九個金袍衛士被殺，一百多人受傷。紅袍衛士死七人，傷四十八人。七星修士死十餘人，傷二十餘人。至於暴民死了多少，無人關心。

總主教戴在頭上的綴滿了珠寶的七星聖冠失蹤，從此後一直下落不明。

這次暴亂也暴露出金袍子的戰力相當差，因為拜拉席恩家族將來攻打君臨，獵狗一口氣將守備隊擴充了三倍，但並不是穿上金袍子就能當守衛的。新兵里更多的是暴徒、醉鬼、懦夫和叛徒，多得出乎小惡魔的意料。這些傢伙訓練不足，缺乏紀律，毫無忠誠可言——他們只忠於自己那身臭皮囊，一旦發生流血衝突，還不要說真正的戰爭了，他們根本就頂不住。

這令提利昂很清晰的認識到，一旦城牆被拜拉席恩的軍隊突破，攻城戰轉為巷戰，他們就完了。金袍子守備隊根本不能打，他們面對手無寸鐵的暴民都死了三十九人，更別提對上訓練有素的正規軍了。

小指頭提出來的命令魔山帶着兵和糧食進入君臨的提議小惡魔是內心反對的，但情勢所逼，他選擇了壓抑內心，在王座大廳里正式表態支持了小指頭的這個提議。

經過喬佛里國王命名日的暴動，小惡魔也清楚的認識到了蘭尼斯特家在君臨根本不受歡迎。

當年（伊耿歷283年）伊里斯開城之後，父親大人血洗君臨，許多老百姓記憶猶新。大家私下流傳，如今王國動亂，天怒人怨，全因蘭尼斯特家族罄竹難書的罪孽——哥哥詹姆謀殺了伊里斯國王，父親屠戮了雷加的孩子。

有人公開懷念勞勃國王當政時期，並且暗示如果讓拜拉席恩家族坐上王座，好日子就會重新到來。這些話，派出任何一個探子，就能在食堂，酒館，妓院，隨處可以聽到——小惡魔估計，恐怕在兵營里也一樣。

人心浮動，君臨城雖然城牆很高，卻令小惡魔在一天一天的失去安全感。他每天去上朝，就彷彿戴上了一張首相的面具，表現得好鬥而強勢；而一回到首相塔，他就獨自一人舔舐內心深處的脆弱和無助。

為了防止意外，他命令夏嘎和康恩居住於巨龍門，好保護他自己藏在一個三層小院裏的妓女雪妮。動用一個三百人的山地戰士去保護他喜歡的一個妓女，這也是令小惡魔覺得很可恥的地方，但每天晚上從秘道溜出去密會雪妮，卻令小惡魔中了癮一般的着迷。而提供秘道並協助他溜出去的傢伙，又是他最痛恨的小指頭。

他發覺自己總是離不開和自己最恨的人打交道，並且還離不開他們的幫助。這令小惡魔的脾氣越來越暴躁。

但首相要處理的事情還得強撐著去做。

*

波德瑞克·派恩是今日的王家掌旗官，舉著喬佛里的雄鹿獅子旗，有些不堪重負。波隆則舉著提利昂自己的旗幟，緋紅底面上的蘭尼斯特金狽幣。

金狽幣——提利昂自己設計的獨家專屬旗幟。

提利昂·蘭尼斯特騎在小矮馬上，當波隆和波德瑞克都已經看見了魔山隊伍的旗幟，但他還要差一點高度。

魔山的軍隊高舉著——蘭尼斯特家族的黃金獅子旗，克里岡家族的三狗旗，慕頓家族的紅鮭魚旗，勇士團的黑山羊旗、亞摩利·洛奇家族的獅身蠍尾獸旗——騎兵在前，步兵在後，緩緩而來。隊伍整齊肅殺，看不見尾。

讓首相大人來巨龍門外面迎接是魔山答應運糧領兵來到君臨的一個條件，為了大局，小惡魔答應了魔山的無禮要求。他知道魔山需要感覺到被尊重，而不是被命令而來的。沒有人能命令魔山，除非是泰溫公爵大人。

小惡魔雖然是首相大人的身份，卻是一個僅有短暫代理權的假首相。真首相是泰溫公爵。

魔山的隊伍絡繹不絕，人強馬壯。

小惡魔在自己的雇傭兵和山地戰士的護衛下，於城外迎接魔山和他的將軍們。

魔山騎着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他的身邊，跟往常一樣，還跟着兩匹空馬。他的巨劍、盾牌、鎧甲、都有一個專門的馬車進行運送，兩名士兵專門守衛。

那一身沉重的鎧甲，兩名士兵是無法搬動的。

只要不是打仗，魔山不會穿上那兩百多斤重的鎧甲，那就是一個人形的鋼鐵件。

「魔山大人。」小惡魔拍馬迎上去。

「首相大人。」魔山說道，語氣跟喊小惡魔並無任何區別，聽在小惡魔的耳朵里充滿了諷刺。

「軍營和您的住所都已經準備好了，請大家就此入城吧。」小惡魔還是那個小惡魔，只因為他是首相，魔山就提出了這麼一個讓首相來城外迎接的條件，這能滿足魔山的虛榮。

魔山並不回應小惡魔的邀請，而是皺眉看着城牆下面連綿不絕的搭建房屋。

在君臨的城牆外面，以城牆根基，搭建起來了兩米多高有的甚至是三米多高的木頭房子，裏面住滿了難民。其中一些房子是君臨本地人搭建的，出售一些小商品給港口的水手們，小指頭也在這裏搭建了兩個三層樓的妓院。一個在巨龍門附近，一個在爛泥門附近。

「這些房屋通通得拆除。」魔山說道，「第一，拜拉席恩的大軍打過來，這些房屋會被他們點火來攻擊我們；第二，如果他們不點火，就會以此為跳板，非常容易就搭建起攻城器械。」魔山最後提高聲音大喊：「胖佐羅——」

聲音如悶雷，向軍隊的後方滾去。

很快，一個胖胖的多斯拉克人裝束的大胖子騎馬跑上來，他人很胖，動作卻很靈活，騎術也非常精湛。一把亞拉克彎刀挎在腰間。

「魔山大人，請吩咐。」

「把搭建在城牆上的所有石頭小屋、木頭小樓、茅草房和帳篷房統統一律拆除乾淨。」魔山手指巨龍門外的沿着城牆看不到尾的一大片低矮建築，「我要城牆下面乾乾淨淨的，不能給敵人任何的可乘之機。」

「遵命。大人！」

小惡魔提利昂說道：「魔山大人，君臨才暴動過不久，你一來就拆除全部的城牆下的建築，恐怕會引起子民們的不滿，繼而發生一些混亂。我們應該先對子民進行宣告，然後再拆除。」

「傑科·洛奇。」魔山又沖後面大喊。

傳令官層層口令傳下去，很快，傑科·洛奇騎馬跑上來。

魔山大手一揮，把外城牆下的所有房屋建築全部包括在內：」你率領洛奇家族士兵，負責把這些房屋的子民統統驅趕進城內。你負責趕人，佐羅負責拆除房屋。」

「遵命，大人。」

小惡魔說道：「魔山大人，如果有不願意搬遷的呢？很多子民是原住民，在這裏住了十幾年的也有。我建議，還是先讓王室傳令官來宣告，講明厲害關係，請他們自己先行搬遷。」

「現在是戰爭時期，小惡魔，你是首相，把心思花在處理那些彎彎繞繞的政務上去吧。軍事上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傑科·洛奇爵士，不肯搬遷的子民就強行搬遷，武力反抗的，警告一遍，不聽的，不管男女老少，統統砍了！」

善不從警，慈不掌兵，這點道理穿越的大學理工狗還是知道的。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