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管管你的兒子

細白的鹽從泰溫指間滑落。

很漂亮的鹽粒。

跟平時吃習慣和見習慣的鹽粒不一樣：平時的鹽粒顆粒粗大，帶淡黃色，有時候鹽里還有一些苦味。

泰溫的手指上沾著鹽，細如沙，白如雪。

他的手指在嘴唇上一粘，很咸，很美味。

一包沒有絲毫苦味的白細鹽。晶瑩剔透，從未見過。

鹽的價格對於普通平民來說很貴，窮人家更是吃鹽少，吃不起。鹽的利潤極高，但對於擁有豐富的金礦和銀礦的西境來說，挖鹽生產鹽的利潤自然比不過生產金銀礦。

起於凱岩城的雄獅之口終於七國首府君臨城的著名黃金大道就是專門用來運送金銀礦到君臨城的鑄幣廠的。每到月末，上繳金銀礦的馬車牛車塞滿整個大道，前後連綿，絡繹不絕。西境各大家族的馬車牛車都在黃金大道的路上，拉出去的是礦，拉回來的就是金龍和銀鹿。

「送到廚房去，告訴廚師，今天做菜用這雪鹽。」

「是，大人。」

波特學士仔細的包好這鹽。

鹽在民間有一通俗說法：鹽貴如金。

貴不單是指價格貴，還指物品的稀缺性，物以稀為貴。

波特學士仔細包好這白雪一般的鹽，蓋上錦盒。

「雪鹽哪來的？」

如雪一樣的白，泰溫就給這鹽隨口起了一名：雪鹽。

「哈利學士在給我的信上說，是格雷果爵士無意中熬制出來的。」

「噢！」泰溫隨口道。

波特學士快步走出。他嗅不來房間里的血腥氣和動物皮毛肉身的騷氣。

屠宰屋因為長期殺猛獸和家畜，房間里的空氣嗅起來很怪異難聞，令波特學士每次進來都很難受。

「波特學士。」泰溫說道。他很仔細的擦乾淨手，然後很仔細的修剪自己的指甲。

泰溫公爵屠宰猛獸和家畜刀法精湛，他喜歡干這個。

傭人中最好的屠宰師傅都比不上他的剝皮技藝。

「把格雷果的兩封信寄給在君臨的泰格·沙略特。」

「是，大人！」

「告訴泰格，他該管管他的幾個兒子了。」

「是，大人。」

*

七國首府——君臨城。

國王居住的城堡——伊耿高丘上的紅堡。

紅堡三面都是懸崖峭壁，無法攀越，只有一個北大門進出。

紅堡因為用紅色的岩石修建起高大的城牆而得名。

紅堡的大門兩邊，是負責守衛職能的左右軍營。

右邊的軍營旁邊有一排整齊的石屋，那是王室廷臣們居住的地方。

左邊軍營旁邊也有一排整齊的石屋，那是七國各地前來君臨城辦事的貴族們臨時居住的地方。

國王勞勃·拜拉席恩決定北上臨冬城，去看望他十多年沒有再見過面的兄弟大臣艾德·史塔克公爵，恭請脾氣很倔的艾德·史塔克出山來擔任他的首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王之手。

了解艾德·史塔克淡薄名利的稟性，國王才不得不親自去請。艾德是塊無法用一隻渡鴉就宣召而來的北境凍石，國王和艾德從小在艾林谷一起長大，感情超過了親兄弟，已故的國王首相瓊恩·艾林是兩個人共同的養父。

勞勃國王是個喜歡招搖和講究排場的人，除了王室廷臣外，各地的大領主也接到了他的渡鴉信，命令他們派出旗下貴族跟隨他一起北上。

除了在王國最南端的數千裏外的多恩領、落日之海中的鐵群島、還有這次的目的地——王國最北邊的北境外，其餘的幾個下屬國家，依次從南到北的順序是：河灣地的高庭提利爾家族、風暴地的風息堡拜拉席恩家族、王領地的國王本人和王室廷臣、西境的凱岩城蘭尼斯特家族、谷地的鷹巢城艾林家族，河間地的奔流城徒利家族，都得到了國王的渡鴉命令——國王命令他們派出旗下的大貴族跟隨他一道北上。人數越多，馬車越多，排場越大，場面越熱鬧，勞勃·拜拉席恩國王就越滿足，越開心，越高興。

泰格·沙略特就是西境凱岩城的泰溫·蘭尼斯特派出去應付勞勃國王的命令的。

勞勃·拜拉席恩國王是泰溫·蘭尼斯特的女婿。王國的王后瑟曦·蘭尼斯特，是泰溫公爵的大女兒。

代表西境貴族的泰格·沙略特獨得這次隨王北上的機會，這對於沙略特家族來說，是很大的榮譽。泰格·沙略特很開心，他感覺到了無上榮耀。

明天，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就要開出君臨城，北上臨冬城，這本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泰格·沙略特卻愁眉不展，如坐針氈。

他剛剛接到了兩封信。

信是從西境的凱岩城送出來的，兩封信並不是泰溫公爵寫給他的，而是魔山格雷果爵士寫給泰溫大人的。泰溫大人把格雷果爵士的兩封信轉交給了泰格，泰溫沒有給泰格寫信，只是波特大學士在格雷果的信上空白處添了一句話：泰格伯爵，泰溫大人對我說，他認為你該管管你的兒子了。

就是這句話，比泰格失去了阿爾瓦·沙略特更扎心。

在維斯特洛，除了家族的繼承人，其他的兒子都是無權繼承和分配家族的任何財產的。他們能得到多少，要看家族族長本人的心情安排。家族所有的財富領地，獨屬於家族繼承人，這是七國律法和傳統決定的。但是，律法和傳統還是無法禁止兄弟間的利益紛爭。有的兄弟殺了兄長，自己就成了繼承人。有的兄長為了鞏固自己的繼承人地位，選擇幹掉兄弟也是有的。

不過，這些極端情況很少。

泰戈的七個兒子，除了老大亞度·沙略特對家族非常重要外，其餘的兒子，都是在今後要自奔前程的，這也是很多大貴族的子嗣們選擇做雇傭兵、甚至有人為了避免家族利益的明爭暗鬥而乾脆選擇加入絕境長城的守夜人軍團。比如谷地的大貴族青銅約恩·羅伊斯的小兒子威瑪·羅伊斯爵士。

威瑪·羅伊斯是誰？

就是《權力的遊戲》第一集裏的開局三人組中的傲慢長官，他不聽兩位下屬的建議堅持要去查看野人被殺的情況，然後被異鬼第一個咔嚓了的少年遊騎兵。

在這個世界裏，對於並不是家族繼承人的子嗣的性命，在關鍵事件上，對整個家族來說並不會顯得特別重要。

泰格來到了君臨，小兒子阿爾瓦和手下人搶了魔山的女兒上礦山強姦，然後魔山發怒殺上門來找麻煩，這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沙略特家族的做法冒犯到了泰溫公爵的權威。

格雷果那個大粗人都知道接連兩封信把事情稟告給泰溫公爵，而沙略特家的六個兒子，沒一個把事情稟報泰溫公爵的，他們也沒有通知泰格伯爵，直接在私底下就設計了血腥解決，這犯了泰溫公爵的忌諱。

並且，魔山是泰溫的狗，沙略特家族殺狗根本沒給主人的面子，都不屑通知一下主人，這是非常愚蠢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