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真金假幣

「是，公爵大人！」布茲老師傅明顯緊張。

他從口袋裏翻了三次，在小孫女艾絲特的幫助下，才從口袋裏拿出三枚金龍，手指微微的發着抖，輕輕放在泰溫公爵的面前。

泰溫公爵的眼神令布茲和艾絲特都全身繃緊。

房間里鴉雀無聲，只有無法控制的吞咽口水和粗重的呼吸聲。

這是非官方的『假幣』。

西境第一次出現這種玩意。

這是格雷果·克里岡搞出來的。

三枚年份、圖像都不同的金龍。

第一枚金龍很新，正面印着國王勞勃·拜拉席恩的頭像。泰溫公爵看一眼學士，學士波特立即拿出同樣一枚金龍放在『假幣』的旁邊。

不管怎麼看，假幣上的國王和金龍本身的亮度，都略微比正版的金龍更耐看，質量也更好。

翻過兩枚金龍的背面來，背面上是同樣形狀的三頭龍，雕刻凹凸感和視覺審美來看，假幣超過了真幣。

從顏色上來看，假幣的亮光度也更高，金黃色中帶着很淡很淡的紅亮色，這增加了質感。

泰溫公爵對錢幣很有研究，但他看不出比真幣還真的假幣里的很淡很淡的紅亮色是如何做出來的。

「模型是布茲老師傅做出來的？」泰溫公爵心裏很驚訝師傅的手藝。

「是，也有托布大師的幫助和參與。」布茲老師傅說道。他感覺胸口猶如壓着一塊無形的鐵板。

這也是托布大師在這裏的原因，他也參與了製作假幣。布茲的孫女也參與了，所以她也在這裏。簡妮·維斯特林是他們的主人，所以簡妮·維斯特林也在這裏。會煮麵條的亞莉克對此秘密不知情，她被留在了廚房裏。

私鑄錢幣，對於一個平民來說，死罪！對於貴族來說，抄家、剝奪爵士地位。

但善良的布茲老人是被迫的！被魔山逼迫！

小孫女也已經被迫嫁給了神經質一樣的波利佛騎士。

私鑄金龍是大罪，但是主人魔山卻在模型做好並嘗試生產出第一枚『假幣』之後，派他們來向泰溫公爵做工作彙報。

布茲老人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腦袋裏一片空白。

這本該是秘而不宣的罪惡，但魔山卻不怕死，竟然叫布茲老人和孫女艾絲特還有托布大師一起來向公爵大人做彙報說明。老人雖然被嚇了個半死，但是因為有女主人簡妮在這裏的緣故，他還是有站穩身子的力量和勇氣。

高層貴族們玩的花招，老人確定自己完全看不懂。

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老人只有深呼吸，調整自己『火熱』的內心和翻滾的『情愫』。

看着比真幣還真的『假金龍』，泰溫公爵的釘子目光也漸漸柔和。

「這種亮銀色是怎麼做出來的？」泰溫問道。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裏面加了一點銅！」老人說道。他畏縮的看了一眼簡妮·維斯特林，把後面的半句話咽了回去。——加銅的技術，是在魔山大人的指導下完成的。

加少一定比例的銅代替黃金，第一是降低了真實成本；第二，比一般技術的真幣更美觀好看有質感，比真幣還更真。如果流通於市面，人們會更願意使用這種金龍。沒有人能憑肉眼看出來假幣金龍裏面是加了銅的，這個時代的技術也檢驗不出來，這就是黑科技秘密。

「魔山大人的主意吧。」泰溫問道。他眼睛看向身邊的養女簡妮。

「是的，父親大人。」

不單是魔山大人的主意，加銅的技術也是魔山指導的。

泰溫面無表情。

在樸素的布茲老人的眼裏看來，泰溫是一個外貌嚴肅正經，實際上內心險惡的可怕老賊。相比之下，老人覺得公爵比魔山更可怕更恐怖更令他膽寒畏懼。

泰溫拿起第二枚金龍，這是一枚和他的印象中完全沒有任何區別的金龍，金龍的正面印着他曾經的好友——瘋王伊利斯·坦格利安的頭像——伊利斯是坦格利安王朝的末代國王，十六年前，泰溫公爵親手把他的王朝和王室人員送進了黑暗的地獄。

學士波特拿出一枚同年代的金龍，兩枚金龍放在一起，對金子的熟悉程度無人能及的泰溫公爵也分辨不出那一枚是真的那一枚是假的。

其實兩枚金龍都是真的，只是一個出於國王的鑄幣廠，一個出於魔山的私人鑄造。

都是真金白銀！都是同樣的鑄造技術！只是鑄造的人不同。

「這裏面沒有加銅？」

「……加了，大人……」布茲老師傅的忐忑不安也漸漸平靜。

「哦！」泰溫公爵再次拿起兩枚金龍來看，原來即使加了銅，也能令金龍不顯示出來微微的亮紅色的質感。老師傅不愧是在君臨郊外的鑄幣廠里工作了一輩子的鑄幣師傅。

第三枚金龍的上面鐫刻的年代就更久遠了，兩百多年前的老金龍了，來自殘酷的梅葛一世時代的金幣，金幣已經老化，磨損，光澤消失，局部變黑。

這是一種需要做舊的技術。

泰溫公爵是知道這枚『假幣』是才鑄造出來的，他雖然不動聲色，但是這種做舊的技術令他再次驚訝。

但是做舊的技術，也是魔山教給老布茲的。老布茲沒有對泰溫說出來這一點。

日常使用或是環境因素都會使黃金失去亮麗的色澤。這是因為金子是不可能完全沒有雜質的，這個落後的半畜牧半農耕的時代也無法提煉出百分百的純金。

當乾燥的空氣中含有的大量細微塵埃落在金龍上，當人體體內排出汗液等與黃金中本身蘊含的銀或者銅接觸產生化學反應，就會產生呈現深黑色的氯化銀和硫化銅。

只有完全百分百純金才會越使用越亮。

兩百年前坦格利安王室的黃金幣的鑄造和黃金的提純技術比現在更差。

三枚不同年代和外表的金龍，拿到外面去使用，沒有人會想到這是克里岡村生產出來的『假幣』。泰溫很確定這一點。

「學士，獎勵布茲師傅兩枚金龍。」泰溫公爵說道。

「是，大人！」

布茲老人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既然金龍模型做出來了，可以自己鑄造了，公爵完全可以殺了他滅口。

泰溫公爵留下了三枚『假幣』，揮手讓布茲老人，艾絲特，托布師傅出去。

泰溫公爵盯着簡妮，就好像猛虎看着一隻正在吃草渾然不知道危險的小羊。

「簡妮，你不該知道這事的？」

簡妮幽幽的嘆了口氣：「……父親大人……我已經嫁了克里岡了……「

房間里好一陣安靜。

「魔山鑄造金龍的事，我一點都不知道，明白么？也不能讓加文伯爵知道。」

「是，父親大人。」

「叫格雷果把麵條生意交給奧德伯爵去費心打理，他分錢就行了。鑄造金龍吧，以新幣為主。」

「是，父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