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神照之地

戰爭，如同雲世寶預料的那樣如期到來。

整個東瀛除了織田幕府統治的50餘個小幕府的地盤之外，全部陷入戰火之中。

土匪、強盜、瘟疫也隨着戰爭的爆發開始肆虐，短短多半年的時間，便已民不廖生，十室九空…

許多流民為了活下去，易子而食…

…

通往織田幕府的一條小路上，一隊衣衫襤褸的難民神色木訥，猶若行屍走肉一般機械的邁着腳步。

「爺爺…我餓…」人群中，一個約莫一米多高，面黃肌肉，頭髮枯黃的小蘿莉舔了舔乾枯的嘴唇，拽著身邊的一個老者，可憐巴巴的道。

老者低頭看了一眼小蘿莉，嘴唇顫了顫，木訥渾濁的眼睛中多了一絲亮光，柔聲道：「玉子，在堅持一下，很快便到神照之地了…」

說話間，老者顫抖的看向織田幕府的方向，嘴唇蠕動，眼底似有期待，似有恐懼…

他們是源氏幕府屬地的流民，在這個戰亂四起，土匪橫行的年代，他的兒子被主君源賴朝徵辟到了前線，他的兒媳和女兒不堪亂兵侮辱，羞憤自盡，他的房屋和田地被土匪燒毀，一家四口，如今只剩下的他和兒子的獨女細川玉子。

沒了生計，沒了食物，老頭為了活命，帶着細川玉子成為了流民。

他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逃，他只是下意識的跟着流民的隊伍機械的前行。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不時有新的流民加入隊伍，又不時有流民因為飢餓和疾病倒在路上，被隨意丟在了路邊。

聽流民們臨時選出的首領說，他們要去一個名為織田幕府的地方，那裏沒有戰亂，沒有土匪，沒有亂兵和瘟疫

聽說那裏的主君很善良，不僅會給流民安排居所，還會施粥給流民喝，還會分田地給流民居住…

那裏是這個黑暗時代唯一有神光照耀的地方，那裏被流民們稱神照之地。

不過對於神照之地到底存不存在，老者並不抱有希望。

所謂人老精，鬼老靈，老者活了一把年紀，從未見過有如此善良仁慈的主君，也從不相信那些武士大人會將田地和糧食施捨給他們這些一無所有，卑賤且微不足道的賤民。

但他不能說破，因為神照之地是他們這些流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一旦希望沒了，失去希望的流民們便會徹底絕望。

那個時候，餓風了人們，便不在是人，而是一個個吃人不剝皮的魔鬼。

而他們這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一老一少，便是「食物」。

「神照之地么？」

「玉子可以堅持，玉子不餓…」小蘿莉眼中露出一絲若有所思，隨即緊繃着小臉的，重重的點了點頭。

「玉子乖！」老者擠出一絲笑容，隨即彎下腰，將小蘿莉背起。

小蘿莉感覺手中被老者塞了一塊干硬的東西。

藉著老者的遮擋，避開別人的視線，小蘿莉向著手中的東西看去，不由臉上一喜。

這是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麵糰，乾裂的縫隙中長著一層綠毛，看上去完全跟食物不沾邊，但對於這對爺孫來說，卻是救命的東西。

「爺爺…」小蘿莉從麵糰上掰下一小塊，髒兮兮的小手拿着小面屑向著老者的嘴邊遞去。

話還沒出口，老者便搖了搖頭，輕輕的拍了拍小丫頭的後背。

餓么？老者很餓，但他不能吃，因為這是最後一塊麵糰了，他要留給孫女。

他已經足夠老了，能不吃，便不吃罷。

「他有飯糰…」突然，流民隊伍前方一陣騷亂，緊接着，便見一個乾瘦的漢子一邊瘋狂的向著嘴裏塞着什麼，一邊向著林中跑去。

在這個乾瘦漢子身後，一群眼冒綠光，如同餓狼的流民緊追不捨。

終於，那個乾瘦的漢子被流民撲倒，拳打腳踢。

「吐出來，快吐出來…」

「飯糰，我要飯糰…」

「打死他，打死他…」

「快將飯糰拿出來…」

在一眾流民拳打腳踢中，那乾瘦的漢子口鼻流血，可還是拚命將已經被鮮血浸濕的飯糰往嘴裏塞，往下吞咽…

見到實物被這乾瘦的漢子吞了下去，流民們急了，一個漢子也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生鏽的柴刀，對着這乾瘦漢子的脖子便砍了下去。

「殺人啦…」

「殺人啦…」

見了紅，流民們一愣，隨即一鬨而散。

那操刀的漢子也不管散開的流民，扒開乾瘦漢子的嘴，從裏面掏著細碎帶血的飯糰，吃，吃，吃…

突然，一陣馬蹄聲從林中傳出，漢子驚恐的抬起頭，某種只感覺一道寒光閃過，緊接着，脖子一涼，腦袋滴溜溜的掉了下來。

這是一隊約莫二十多人的土匪，手中握著斬馬刀，騎着棗紅馬，穿着黑色武士服。

擊殺了這個乾瘦漢子后，土匪們冷冷的看着路上緊緊縮在一起的一眾流民，嘴角一扯，露出一絲陰冷至極的笑容。

隨即，土匪頭子一扭馬頭，二十餘騎再次沒入林中。

「是…是牧羊人？」看着沒入林中的土匪，老者眼中不僅沒有驚恐之色，反而眼底露出一絲驚喜。

眾所周知，在牧羊的時候，為了避免羊群掉隊，牧羊人常常會用皮鞭去抽打一些走散離群的羊。

在流民中有這樣一個傳說，在通往神照之地的路上，有一群牧羊人，他們會襲擊偏離通往神照之地的路徑的流民，並將他們趕回正確的道路上。

就如同牧羊人抽打脫離羊群的山羊一般。

牧羊人的出現，讓老者看到了希望。

既然傳說中的牧羊人是真的存在，那麼神照之地，是否也是真實存在的？

這時，老者背後的小蘿莉再次怯生生的將一小塊發霉的面塊遞到老者的嘴邊。

這一次老者沒有拒絕，而是笑着吞將面塊吞了下去。

聽說，神照之地是眾神之王叢雲大人庇佑的地方，聽說每一個到達神照之地的人都可以分到一塊肥沃的田地，一棟房屋…

玉子還小，自己還要看着玉子長大，穿上美麗的和服嫁人，自己還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