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赴陝西
「借口，都是借口。」吳悠說，顯得更加委屈了一些。
我就受不了這一套，儘管知道這女人的委屈巴巴是故意裝出來的，卻也沒有什麼辦法。
「無論怎麼說，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這突然一下子跑回來，事先沒有任何消息，現在還把行李都帶了過來，這是要做什麼呢？」我不是那種能徹底拉下臉趕人扔東西，怎麼絕情怎麼來的人，無論情感上還是性格上都做不出來，而面前這女人，人生字典里也很少會有放棄兩個字，吃軟不吃硬，一旦鐵了心要這樣，就絕不會因為我翻臉而走人，於是想來想去，只好低聲下氣說。
總而言之，我雖然表面上好像一直能佔上風，但實際上卻始終都被這女人吃的死死的，十多年來一直如此。
「我行李都搬到了房間里，也跟着你改口叫了爸媽，你說我要做什麼？」吳悠反問。
「這不行，雖然我知道自己欠你很多，但現在，我畢竟是差點就要結婚的人了。」我搖頭。
「差點結婚就是還沒結婚，而且現在她也不在了，我知道你們已經分手，所以為什麼不行？你還想等她回來嗎？還是對我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感覺了。」
我沒有說話。
「你倒是回答啊，既然想把問題弄清楚，就不要迴避問題，三年不見你這一點還是沒什麼改變。」
「昨晚上不是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么？現在的我，不適合距離太近。」想了想，只好將問題轉移。
「如果僅僅只是因為這個，我不認為這會是問題。」吳悠看着我道：「我自認不會做得比誰差。既然她從來沒有害怕過，那我為什麼要害怕？既然你沒有因為這些因素讓她走，那為什麼又要因為這些趕我走？」
「情況不一樣。」我認真回答道。
「怎麼不一樣，哪裏不一樣，她是女人我就不是了么？」吳悠又問。
我實在被這女人攪得心煩意亂，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把話和一個擺明了就是要胡攪蠻纏的女人說清楚，索性心一橫，破罐破摔：「我說不過你，就怕你點行不行？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行不行？我就想不明白了，中國好男人那麼多，實在不行美國也有很多，以你的條件，隨便拉一個都不知比我好多少倍，為什麼偏偏就是要和我過不去，走都走三年了還要回來折騰我呢？」
吳悠認真回答道：「再重申一次，我確實是一聲不吭丟下你離開了三年，但是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要真正離開，也從未真正離開，所以你說的走，實際上並不存在，始終只是你以為。至於為什麼偏偏要和你過不去，從小到大班上那麼多女生，為什麼你那會不選擇她們，而是偏偏要和我作對？我記得還有好幾個給你遞過小紙條表達情意呢，也沒見你放過我去糾纏她們啊。」
「因為她們學習沒你好，也沒你漂亮。」我想了想說。
吳悠輕輕一笑：「那我也是因為那些男的都沒你帥啊。」
我噗呲一聲，半點不爭氣地被她這句話逗得笑了出來。
「你可拉倒吧，這話說出去鬼都不會信。」
「那我比從小到大的同班女生都漂亮，這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啊。」
算了，這女人擺明就是一副無賴嘴臉，和她已經說不清楚了，就算想發火也沒辦法真發出來。
「行吧，我知道我說不過你，也沒辦法讓你改變什麼，但是你看看，這房間曾經住着別的女人，而且住的時間也不短，所以她是走了不假，但是這每一處地方仍然還滿滿都是她的氣息，她的味道，床上床下衣櫃里，隨便一翻都到處還能見到她的東西，所以你覺得這房間還容得下你，有哪一處地方會屬於你么？真要強行住進來，難道就不會覺得彆扭，不會介意？」沉默片刻后，我忽然指指基本上沒有什麼變化，大體依然還停留在那天的房間認真問。
往還放着張曉微好些鞋子的鞋柜上看了看后，吳悠搖頭笑道：「我不介意，真的一點也不介意。」
「但是我介意。」我低聲道。
「你介不介意沒用，因為你很清楚現在是我說了算，清楚除非我自己願意，否則你沒有趕走我的可能，就像以前我一看到你就煩透，但是你卻一直都在一樣。」吳悠盈盈一笑，滿臉都是無賴的味道。
「那你要怎樣才願意自己走？」我一聲嘆息。
「怎樣都不會，既然回來了，我就沒打算再走。」吳悠搖搖頭，嬉皮笑臉道：「所以李念你放棄吧，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我知道你今天應該是要出門辦事情，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和我糾纏上，還不如早點出門去把事情辦了，再早點回家來吃晚飯。」
我愣愣看着她沒有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麼。
微微微笑了笑后，吳悠又道：「李念，我回來並不是要和你糾結已經過去的事情。如果真有在糾結的話，也就是在離開前一天晚上我們互相說過的那句話：你屬於我，我屬於你。我知道你這段時間過得很難，一家人都過得很難，為了自己心中某些東西，故意拖到出國前夜才正式成為你女朋友，把你霸佔下來就轉身離開三年，我並不後悔，就算知道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差點要結婚的時候我也不後悔，真正讓我後悔的是，在你過得艱難的時候，我卻從來沒有在你身邊，和你同甘共苦的人不是我，這才是我唯一後悔的地方。所以既然她已經走了，我就不想再錯過，陪你度過接下來所有苦難的機會。」
「說起來可能有點奇怪，你也會不高興，但是我真的慶幸苦難還沒有結束，你人生可能是最艱難的時候還沒有過去，讓我還有陪你一起走的機會。當然，如果你是真的對我一點感覺沒有，無論我在你面前怎樣折騰都無動於衷的話，我可以轉頭就走，半點也不會糾纏你，但事實上你清楚，我也清楚，你對我的感情從沒有真正熄滅，從沒有真正忘記我，所以，她沒有和你走完的路，我來陪你走。」
「我會填補她留下的所有空隙和遺憾，不會做得比她差。這房間里確實還滿滿都是她存在過的痕迹，但我不介意，也不會因為自己進來，就刻意要將她的印記清除。我知道現在是我霸佔了還在屬於她的地方，所以我充分尊重一切有關於她的痕迹，尊重你個人的意願，不會有意破壞這裏的一切，啥時候你自己願意了，再自己去讓這些東西一點點淡化也不遲，未來的時間還很長，咱不差這一點。」
說到這，話鋒一轉，眼裏動情深沉意味轉瞬收斂，沒心沒肺的無賴笑容再現：「所以我現在等於是寄人籬下，需要一個住的地方，你總不忍心讓我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吧？」
「你自己家呢？」我輕輕一愣，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吳悠微微一笑：「那已經不是我家了。」
「別告訴我為了來我這裏，你已經和家裏人翻臉，賭氣把行李搬出來不打算再回去了。」我又是一愣，繼而認真看向她。
「那不至於，我家氛圍很好，而且他們一直都知道你，從我被你煩透被請家長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所以喜歡當然談不上，但也不會反對我和你在一起，做什麼他們都會充分尊重我個人選擇。所以說已經不是我家，其實只是我不想繼續住那裏了而已，想回去隨時都可以。」吳悠笑着回答。
「他們……知道你來了我這裏？」我稍稍放心了一些，旋即又變得微微緊張。
「當然知道啊，我有和他們說的很清楚，我告訴他們，不這樣做我可能會後悔一輩子，所以他們沒有意見。」輕輕笑了笑，吳悠又補充道：「當然你也用不着擔心我家人會上門找你算賬，他們不知道你家在哪，雖然真要查起來也沒多難，但他們不會做這樣無聊的事情，當然你以後要是對我很壞很壞的話，也肯定會來打斷你的腿。」
我無言以對。
沉默好片刻，才無奈苦笑着搖了搖頭：「你……這又是何苦呢。」
「有些事做了會沒皮沒臉一陣子，但不做，會遺憾一輩子。」吳悠嫣然一笑。
我心裏微微一震。
「行了，什麼動情的煽情的話就到這裏吧，說多了彆扭，我可不想搞得跟苦大情深的怨婦一樣。」將話題一收，沒心沒肺的笑容，再次在這女人臉上重現，看着我嬉皮笑臉道：「所以勸你死心吧，別再琢磨怎麼把我趕走了，沒戲的。」
「真的沒得商量了嗎？」極為無奈的甩甩頭，我道：「我也不希望你走了，但你能不能也稍微退一步，不要那麼嚇人，還是回自己家去住，我這裏你想來就來，隨時都可以，我不會再把你拒之門外。」
微微眯起眼睛，噙著淡淡的令人不安的笑容，盯着我看了一會後，吳悠笑道：「快滾出門辦你要辦的事情去吧，不要再和我浪費時間了，等你辦完事情回來了再說，哄得我開心的話，興許會按照你說的做。」
「你真的是…………」我苦笑：「就是吃准我脾氣好，不會罵人，更不會動手打人就的得寸進尺油鹽不進啊。」
吳悠歪歪頭看向我，兩隻眼裏隱含得意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女人說的沒錯，我確實本來打算起床吃飯了出門辦點事來着，如果不是她胡攪蠻纏這一通鬧的話，我早就已經到地方說的差不多了。
既然明知道這女人現在是油鹽不進，再繼續糾結就確實只是在耽擱正事，反正一時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先任由她怎麼高興怎麼來了。於是搖著頭反身出了房間，和老爸老媽交待了幾句，又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芸姐后，便心情異常複雜地出了門。
我是說不過這化身無賴的女人，完全不是她對手了，現在只能讓另一個同樣厲害的女人去幫忙對付一下，只希望辦完事回來的時候，芸姐已經幫我搞定這個女人，怎麼着也要先把行李搬回自己家去，不要真就此把我的地盤霸佔。
至於其他的，就只能以後走一步看一步了。
瑞和酒店位於市中心繁華地段，是一家五星級酒店，環境優雅，富麗堂皇，擁有將近四十間豪華套房，其中最頂樓一間為一個搞房地產的老闆長期租住，已經將近四年沒有換過。
打車來到這裏的時候，往常走在哪都是由別人來服侍的陶老闆，已經腆著臉，笑容可掬的親自在酒店門口等著了，秘書在身後作陪，那架勢弄得跟要接待極為重要的貴賓一樣，令得知道他身份的酒店員工都暗自詫異。
由於年前要全力以赴幫我找人，後面又出了老頭子突然離世這檔子事，生怕我一怒之下遷怒於自己，所以整個過年期間，人模狗樣的陶老闆都很老實，為了隨時聽候我差遣，也沒敢撂下挑子跑回東北老家過年，而是把老爹老媽和兩個孩子一起接了過來，在這間五星級酒店過的年。雖然過節標準，依然是絕大多人一輩子都不敢奢望的檔次，但就他自己的標準和心理上面臨的壓力來說，已經是過得相當寒酸了。
酒店儼然已經成了自己一家人團聚過年的地方，所以毫無疑問，陶老闆心裏肯定不希望我這樣一個喪門星闖過來，當着家人讓他難堪，但也不敢讓我沒個坐的地方，所以在臨時知道我過來有事說后，這孫子便安排了家人去公園遊玩，自己留下來接待我。
知道自己怎麼都不會是一個受歡迎的角色，我也就乾脆回絕了，去他的豪華套房裏參觀瞻仰一下富豪生活的「盛情邀請」，讓在三樓咖啡廳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后，便將來意說了出來。
「安排人去陝西？」這孫子大概上次是真被弄出了心理陰影，以為我突然過來，是要給他出多大的難題，所以在聽到，只是安排幾個靠譜的人幫我赴陝西一趟時，整個人明顯鬆了口氣，然後又有些不解地看向我，弄不明白我為什麼忽然提這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