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死罪可贖

第三百三十二章.死罪可贖

設立在芝卡廢墟堪稱核心處的聯合太平洋堡壘本身即是改造加固了原先大樓而來。能經受得住核爆以及等等次生災害的建築自然無須再度證明結構強度,在滿是突變異種的廢墟中平地而起高樓未免太過強人所難,而且西蒙一路前來注意到了壓根沒有任何重型工程機械的車轍印記。

籠門一關,便是個最簡陋的塔吊型升降梯罷了,雖說是二層平台,但離地之高已有十數米,目睹過方才西蒙強絕戰力,又曉得身旁之人乃是凶名煊赫的海德拉,操縱升降梯的密爾衛兵仍舊是面不改色,的確,走出這個門後行兇者必定死無葬身之地,而先成為一具屍體的,毋庸多議。

抬升到頂,西蒙不難望見側面的密歇根大湖,比照着地圖而言,從水路運來建材仍是困難多多。北方盟,尤其是五大城邦中:鋼鐵城、福特城、密爾城、波利斯、墓碑城(哥倫布),其中三個彼此之間最直接的往來即是依靠水路。本身上世紀五十年代即是進入了小冰期,而裁決日核爆更是延長了冰期直到今日。就連新澤西帝國首度長灘城裏最樂觀的氣象學家估計,也要再過大約一個世紀才能逐漸回復到二十一世紀初的適宜溫度。

過分延長的冬季、大規模削平的人造建築、貧瘠不長樹木的寬闊土地,最直觀的反應便是勁風強悍。遑論水路通行時的小噸位船隻?密歇根湖如今素以風浪滔天著稱,低於一千公噸以下的木船十有五六毀於風暴與湖妖,每年下水的大型船舶極少,此前的又必須優先服務交通商貿,哪裏騰得出多餘運力來動承運動輒上萬噸的建材?

西蒙沒及細想,升降梯即是到了頂。籠門一開,豁然寬敞,二層平台像是主體堡壘外設的一幅防跌網一樣疏密而廣泛,好似最大的用途就是為了遮掩從下部的窺視目光。

「幸會。」甚至都沒有士兵荷槍實彈保衛,仁丹胡軍官近前一步,竟是率先問好致意。「我是凱奇·克萊默炮兵中尉。」

這才算是正式見面,不過光是這一禮節性的場面就很能說明些什麼,這意味着此人血統大概率來自於某戰前避難所家族,廢土口音與純血口音在西蒙耳中一聽就知。

「幸會,中尉。」一個乾淨的鹿皮手套,一個染血沾灰的戰術露指手套,輕輕一握便是分開,西蒙略略環顧四周,認真道:「您的確是名副其實的炮兵中尉。」

「25mm高平兩用機炮,75mm速射戰防炮,一些大口徑火炮,如你所見,皆是鋼鐵弗蘭茨兵工廠所產……」克萊默中尉迎著西蒙的目光努著下巴朝向最近的一座防空碉堡。這座本就與極厚實圍牆融為一體的刺蝟堡壘光是明面就不下於四門全方位佈置的火炮,肅立軍士無不枕戈待旦。莫說是屍潮了,就是十倍於堡壘守軍的進攻方也不免折戟飲恨。

這就開始切入正題了。西蒙想到,既然對方不願遲滯,那西蒙自然順着話題說道:「但我聽說貴軍在弗蘭茨軍工體里的供給優先度不太令人滿意啊。」

這不是什麼秘密,肥水不流外人田,但是內人田也分三六九等。克萊默中尉哂笑着摸摸高峻鼻樑,停住腳,湖棕色細眼裏夾雜着幾分長久諳于軍旅才懂得的顏色。中尉提高了些音調說道:「自有辦法解決!」

這一聲頗大,附近軍士都稍側目,屈於屋檐下都是彎腰的份,西蒙下意識地一手背後,盤算著怎麼最行之有效的脫身方法。

不待西蒙多思,克萊默中尉又恢復了先前模樣,衣襟下的指頭比了比,兩人繼續往主

樓走去。短短几十米,在西蒙這樣的行家眼裏,該有的明面火力佈置都摸了個清楚。

一路自有值勤衛兵引導開門,西蒙未曾料到中尉真就這麼大方地把他放進了堡壘內部,他搜索過一遍記憶,反覆確認過的確是今日才認識這麼一人。若是一般人等自不以為意,問題在於明知道這是一個威勢奇絕的海德拉還大大咧咧放進,海德拉諸多能力中的生存專精即是可快速強行瀏覽所在佈局,看一眼就能大體分辨出那些是薄弱處。

「少校有召。」中尉對着電梯值勤官說道,閃過識別卡,等待時候里,西蒙更是飽覽。

比起在克利夫蘭老城的龍湖TA系列能用粗獷一詞形容的堡壘,密爾堡壘內部完全按照戰前築壘地域要塞打造。西蒙所在的2A層顯然屬於整備區,約莫二十輛的全地形裝甲車在通亮壁燈里顯得錚亮。與之對應的便是可容納兩車齊進的升降平台,肯定是與一層連通的,見識過龍湖堡壘的反入侵設置,密爾堡壘只會更好。兩個班組的輪班士兵在另一部分的休憩區或健身或維護槍械,就器材來看,應該是士兵們臨時起意才拿來的。

「我警告你,我盯着你,放老實點!」臨進電梯前,中尉再度威脅道,同樣引得整備區軍士們視線。

看着揚起的拳頭與衣襟下的圈指,西蒙很識趣地回答道:「海德拉是海德拉!凡人!」

瞥見中尉唇角不易察覺的讚賞,西蒙心裏反是一沉,電梯值勤官拉開籠門前,正健身的兩個軍士叫道:「長官!我們兩個凡人也想近距離看看所謂的海德拉是不是真的吊更大!」

轟然大笑里,本該加上值勤官的三人就成了五人。被夾在中間的滋味自然不大舒服,西蒙目無表情地看着距離紅圈「27」而漸漸攀升的「2」數值。

「別下手太狠。」中尉忽然說道,頃刻間後來的兩個軍士一左一右突然出拳打向西蒙。在奪手反撲前,「2」攀到了「7」

隨後是一陣漆黑。與那窸窣兩相間的細語。

數十個精擅混戰的多利安人隊員都奈何不了西蒙,兩個軍士即便在逼仄廂籠也不過是一盤魚肉。一時間內儘是皮肉相加時的悶響。

鼻孔兩抹血跡,中尉無聲地笑了笑,旋即一拳也打歪了值勤官的鼻樑。混戰仍在繼續著,而數值,攀過了「10」

拘着手打,兩人也制伏不住西蒙,不知何時拽下的皮帶扣霎時飆地一地鮮血。幾乎是挨一拳,西蒙就還兩拳回去,彷彿是在互相打沙包。

「足夠了!」數值攀過了「15」,中尉一聲喝叫,兩軍士餓狼一撲,直接蓋在西蒙身上,等來的自然是「砰砰」兩下彈飛。西蒙呲了一嘴,倚著一角。

四對一。

然後他讀出了中尉眼角更深的閃爍。他在進行一場賭博,而對面之人,進行的,是一場豪賭。

他不想變成輸家。

門開了。門外的高層值勤官看過狼狽不堪的五人,當即是嚇了一跳,隨即步槍一斜,對着西蒙舉槍欲刺,叫道:「警衛!」

「這小子也沒討到便宜,不必了,翻不出什麼浪花,一個俘虜罷了。」中尉制止了警報。一通假打過的兩個軍士紛紛啐了口血沫,跟着衛兵去了下一層。

走過手織地毯,鏗鏘軍靴一聲也無,這不是走廊,而是一個展廳。西蒙盯着中尉腰后配槍,

一泓幽藍隨着遊離魅蹤滌盪而過,將三人身影映得破碎不堪。而放置在金銀輝映托盤上的殘缺藝術一同騰華而舞。

一面是海,一面是天。

「簌!」展廳盡頭,兩名扛着長步槍的綬帶衛兵挺身而肅,平平伸掌道:「將軍正在休息!不容打擾!」

「軍情緊急,豈容耽擱?」中尉呵斥道。西蒙概嘆道:「好一個獨立王國!」

衛兵勃然色變,幽藍頃刻變作紅芒,不消片刻即是隆隆響動。「原地勿動!否則格殺勿論!」

「進來吧,是我宣的。」門邊面板一響,衛兵即是恭敬退下,展廳小門打開。克萊默中尉咳嗽了一聲,卸下配槍,率先踏步走進。

穿過豪奢起居室,木門「吱呀」聲從暗處竄出幾個衣衫不整的女人,皆是不加掩飾地挑逗著看着走過二人,她們自然不需知道誰是誰,在她們眼中,走出這個小王國。這年頭能穿得起軍裝,佩上肩章的男人,都是她們要巴結的。

或停或待多時,二人才終是步入到一間小會議室里,長桌后陷在靠背皮椅里的臃腫男人與侍立着的精瘦如電線桿者一正一反。

剎那間,西蒙就感受出了如坐針氈般的刺痛感,精瘦男人同樣不安地盯回來。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衝突。

不是海德拉的變種人。

西蒙儘可能地接近中尉,能令紫血感到煩躁,基本說明了面前人哪怕流淌的不是海德拉之血,戰力也夠與猩紅衛隊一員平分秋色。

「凱奇……你打擾我的原因……果然有趣。」臃腫者毫無疑問即是密爾堡壘的最高指揮官,一個少校,一個比得上將軍的少校。

「一個海德拉造訪,當由您做決斷。」中尉微微躬身,完全不是軍隊禮節,報告道:「此人,西蒙·海耶斯,純血派海德拉,九首會議中,易形者阿多菲娜·莫爾芬的新晉伴侶。」

少校轉頭看向精瘦男人,撐起身問道:「默夫大師,您覺是真是假。」

「見我不驚者,自然是紫血者,除了正被海德拉本部全面通緝的西蒙·海耶斯,恐怕整個北方也尋不到第二個值得大動干戈的……人了。」身長如竿,臉長如馬,默夫大師寸光不離。

「既然如此,不如聽聽紫血者來此貴幹啊?」臃腫少校轟轟然炸得耳膜顫。

郁紫已代鋼藍,西蒙一手叉腰,一手負后,看是極倨傲,在這間純是他人主場的會議室里,他坦然說道:「獵捕漏網之魚,以期剿滅吾王之叛賊。」

「你獨身一人,不怕我軍誤傷么?」

「我諒你不敢。」西蒙昂首道,內地里拋乾淨了幾小時前出發時的魯莽,盡數化作了堅定,只得堅定。

這世界不跟着誰轉。

「哦?這麼說來,連好好陪人聊天的心情都沒有……不如這樣吧,我把你交給城內的米達倫小姐,想必為了你,她非常願意到我這兒委屈片刻。」少校褶皺連山的肥肉哈哈抖著,剎那間點起了西蒙最深沉的憤怒,在海德拉禮堂里,那個所謂的哈里斯堡將軍大概也是如此看待着阿多菲娜?讓一個神女屈服在凡人胯下?

海德拉,是海德。

「殺了他!」只待有人一聲嘯叫,頃刻間……

籠雀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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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土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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