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如果是你

「玉無塵？」就在夜夢幽神思恍惚的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她木然的抬起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那雙黑眸，與她四目相對時，滿是關懷。只是，正在那黑眸的主人看到夜夢幽現出驚喜時，夜夢幽卻是抬頭看了片刻，繼而低下了頭去，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如他先前遠遠的看着時一模一樣。

「好些了嗎？」突然來到夜夢幽身旁的，赫然便是先前被夜夢幽趕走的南宮珏！他不懂得該怎樣去開解一個人。夜夢幽的一切，與他而言，都太過陌生了。但是，心底的關心卻不容許他忽視。所以，在轉身離開之後，他又去而復返，再次悄悄地跟在了她的身後。只因擔心，這樣低迷的夜夢幽會出事。

「是你。」聞言，夜夢幽渙散的眼眸終於有了焦距，「你不是走了嗎？」她明明記得方才自己已經把他趕走了的，怎麼這會兒他會在這裏？

「我隨便轉轉，看到你在這裏，所以過來看看。」對於自己一直都跟在夜夢幽身後的事，南宮珏不好意思說出口，只能胡亂找了個借口，一個讓人一聽就覺得太假的借口。

但是，也就是這樣的借口，才會讓人心生感動吧。

「是嗎？」夜夢幽輕聲應了一聲，心中暗自感激他對自己的情誼。

「你是在煩惱皇后的事情吧？」終於，南宮珏還是問出了心中所想。

「不管我怎麼想，這事都已成定局了，不是嗎？傷害已經造成了，我還能挽回些什麼呢？」夜夢幽自嘲的笑笑，那勾起的嘴角，讓人心酸不已。

「這與你無關。」南宮珏淡淡的說道。雖然，他不明白夜夢幽為什麼會那麼在意那個皇后的事情，但是，作為南宮曄的皇后，她的事情，夜夢幽又能做些什麼呢？無論是好，還是壞，這都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了的。

「這如何能與我無關？！」夜夢幽搖搖頭，不再去看南宮珏，「你是不會明白的。」

「你不要想太多了。」終於，不忍再看着夜夢幽這般頹靡的南宮珏，忽然拿出一個酒罈遞給了夜夢幽，「要喝酒嗎？」

「酒？」夜夢幽看着南宮珏手中的酒罈，並沒有任何動作。

「人說一醉解千愁，不論你心底有多大的煩惱，一醉，便什麼都沒有了，要試試嗎？」這還是他在來的路上看到的，心下一動，便順手買了兩壇陳年的佳釀。

「一醉解千愁？」這句話夜夢幽是聽過的，只是，向來自持的她，卻從未試過。而且，她也不信，這酒，除了讓人頭昏腦脹之外，還能有什麼好的功效。所以，她向來都只是淺酌，從不深飲的。只是今天，她心中憋著那一口氣無處宣洩。而且，對於眼前的境況，她也的確是束手無策，心中正值煩躁之時，聽了南宮珏的話，不由得將目光移向那一壇酒水。

「好，我今天就放縱自己好好醉一回。」夜夢幽說着，接過南宮珏手中的酒罈，修長的指輕輕一掀，就將封著酒罈的布揭去，香醇濃郁的酒香頓時撲面而來，醉了清風,醉了綠水。

見夜夢幽如此，南宮珏就像是變戲法似的，從身後又拿出一個酒罈來，豪氣萬千的說道：「我南宮珏今日就捨命陪君子，與你喝個痛快！」

「好！」

「干！」

嘭的一聲，兩個陶瓷的酒罈相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夜夢幽與南宮珏各自開飲了起來。脖頸微仰，如泉的酒就順着壇口汩汩的流下。夜夢幽小嘴張開，一口一口的喝着，烈性的酒水，順着喉嚨往下，幾乎不曾嗆着她。

「咳咳！」第一次像這樣子喝酒，夜夢幽被辣的一個勁兒的咳嗽起來，卻仍不願停下來。

「你小心些。」南宮珏一下一下輕輕地幫她拍著背順氣，一邊說道。

只是此時的夜夢幽卻根本聽不進去，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心下一橫，用衣袖微微拭了拭小嘴，繼續抬頭豪飲起來。酒水傾瀉，從她的嘴邊流下，濕了衣襟。

南宮珏勸她不住，嘆了口氣，舉壇，飲酒，如飲水。

「玉無塵……」南宮珏剛一開口就被夜夢幽打斷：「叫我玉吧。」隱約的記起，記憶中好像有個人就是這般稱呼自己的，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偏偏能被那人喚出千萬的風情來，讓人不自覺地感到溫暖。

只是，那個人是誰呢？喝多了的夜夢幽甩甩腦袋，記憶中卻是一片模糊。

南宮珏見了，怕她弄傷了自己，忙不迭的答應了：「玉。」清泠淡然，卻包含着無法忽視的關心。

「如果，你曾經答應過……會好好保護一個人，最後卻做不到，那該怎麼辦？」夜夢幽放下業已空了的酒罈，水眸蕩漾，滿是醉意的看向南宮珏，媚眼如絲。

此時的南宮珏，早已放下了酒罈了。這麼點酒，對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聽了夜夢幽的話，他心中一顫，已經麻木的心中，浮現出一個清麗的身影，模模糊糊，若隱若現。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儘管已經醉了，但是，那醉意，卻依舊無法遮掩住夜夢幽眼中的自責。

「如果是我……如果是我……」南宮珏喃喃的重複著夜夢幽的話，心中的那個影子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蓮兒……」那清麗的身影徐徐的轉過身來，竟是那個被他刻意遺忘了許久的女子。

「南宮珏，你告訴我，若是你的話，你會如何做？」現在的夜夢幽，已經沒了無法再去思考什麼了，她拉住南宮珏的衣袖，就像是，攀附着大海中唯一的一塊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