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衣冠禽獸

第8章 衣冠禽獸

「小葉,這些年裏我四方流蕩,除非京師中出了天大的事情流傳四方之外,其它消息更是絲毫不知。不服練練付公公以前自然都是知道的,卻不知那個什麼……井井有條……又是何許人物?」徐徐前行之際,月明樓望着趙葉問道。

「呸!那人名作井丼,原是出自與十萬大山邊緣一處井姓村莊的鄉野小兒,自幼喪父,由母親一個獨自撫養長大,由於長相古怪,便被周圍小玩伴時時欺辱,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井井有點』……他逆來順受也不辯駁,就只是在暗中咬牙拚命修行……卻資質平凡,一事無成。後來無奈獨自進京投奔了梅花內衛充當鷹犬密探……不想從此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極為陰險狡詐,心狠手辣,近年來更是極受太后賞識,短短几年之中就像登上了天梯一般,不但已經官封大理寺少卿,還被太后從梅花內衛中的一個普通密探一路提拔到了副使的寶座之上!直到一年前坐上了梅花內衛副使的寶座之後,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派出一位金丹殺手奔赴娘子關,此事雖然極為機密,我爹給我的信中卻隱隱提及了此事,我當時卻不知道他要對付的就是明樓……後來那個殺手剛到娘子關,就被小蔡真人出手除掉了。他怕太后怪罪,正好此時他母親故去,他就人模狗樣地錦衣還鄉了一趟,在外面躲避了一些日子。不想回鄉之後他更是大發淫威,母親喪事還沒有辦完,他便命令手下鷹犬將當初欺辱嘲笑過他的那些舊時小夥伴全部綁了,一個個的都吊進了井裏,在那冰寒刺骨的井水裏一直浸泡了三天三夜!還得意洋洋地對鄉人們說,這才是真正的井井有人,井井有點!」

「什麼?這人心腸竟然如此狠毒!」月明樓吃了一驚,接着疑惑問道:「附近官府也不管他一管?明樓這八年裏雖然也走過了不少地方,卻從沒有聽聞過如此駭人之事!」

「哎呀,明樓,你那老實迂腐的脾氣直到現在也沒有改上一改呢!先不說如今已是盛世年代,那些根本沒有修行根骨的鄉野村民,在修行之人眼裏,甚至還不如田間地頭的一根野草!再說了,井丼當時已經是梅花內衛的副使大人,那梅花內衛乃太后一手創建,職責便是暗中監查百官,即便是在皇城根兒下都沒有幾個敢招惹他的,更別說地方府衙了!」壞人葉彷彿天生就是一個做探子的料,各種小道消息都是如數家珍,他下意識地又向四周望了望,這才小聲道:「等三天後鄉人七手八腳地把那些井中之人拽拉上來的時候,一個個的都凍得像塊冰坨子似的,早都已經斷了氣!苦主告官不成,又被他手下那群如狼似虎的鷹犬活生生地打死了幾個!眾人見他如此狠毒,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再也不敢和他糾纏,沒幾日的功夫,整個村莊的人都偷偷扶老攜幼地四散奔逃了,連野草都沒有留下一根!直到今日那井村依舊還是一處死庄!可是他依舊不肯甘休,還四處揚言要繼續報復,想那小小井村人口稀少,一個個村民就好似驚弓之鳥,只恨不得隱姓埋名地一直溜到天涯海角才好,如今更是一個都找不到了!」

「報仇之後,他回到京師更是變本加厲,凡是對當今太后與陛下稍有不滿議論的,必被此人抓到大理寺中嚴刑拷問!他辦事得力,心機又是極其縝密,最善強詞奪理,羅列罪狀,最後幾乎每個犯人都會被他牽強附會地羅列出大小几十個罪名,都是再也不能夠翻身!久而久之,別人便偷偷將他『井井有點』的外號改成了『井井有條』!雖然百官心中恨他入骨,不過太后卻對他始終青睞有加,所以一直都是穩如泰山,他發達之後又經常自詡孤獨一生,智計過人,再加上他手下一眾鷹犬的逢迎拍馬,現在京師之中更是已經有了一個『小司徒』的外號了!」

「呸!司徒那樣的人物……因為八年前的那場驚天變故,明樓心中雖厭惡他,卻也不得不佩服之至,又豈是井井有條那樣一個陰狠狡詐的鼠輩能夠比擬的!哎!八年前那個驚天變故之後,頂尖英雄幾乎都已隕落遠逝,所以如今才有這許多的小人得志!哎呀!小葉,你別多心,其實趙叔叔……最少也算上半個英雄了!這個可是我三叔從前和我說過的!當年之事,除了三叔與國師之外,畢竟趙叔叔受傷最重……」月明樓嘆息著說了幾句,突然見到趙葉面色有異,急忙改口道:「幾年前明樓在旅途中只聽說長生公主戰紅顏當上了梅花內衛的正使……至於這個井井有條,倒是真的沒有聽過!」

「呵呵,能從生平從不打誑語的月三叔口中聽到那半個英雄的評價,想來家父心中也會極為欣慰的了!畢竟八年前那場驚天變故……大家都對月家不起……」趙葉不由得長吁短嘆,搖頭苦笑:「明樓有所不知,長生公主自幼便是不喜紅粉好英雄,在梅花內衛里就是一個甩手掌柜,三年前成就金丹之後更是一直駐守在了十萬大山中部隘口的虎牢關上,還親手組建了一隻『長生軍』……看那架勢,彷彿真要和駐守在西北娘子關上的小蔡女王一爭巾幗之長短!而梅花內衛除了一個『井井有條』之外,還有一個巡查使『頭頭是道』鄒是道,想來是太后也不放心將梅花內衛中的重要事情全部都交與井丼一個人,所以但凡大事,皆由兩人共同決斷!」

「呸!什麼井井有條,頭頭是道的!等老娘什麼時候和果兒一起回到了京師,讓他們也見識一下『害人果』和『衣冠禽獸』的厲害!」妙衣衣一直都靜靜地走在前面,這時突然狠狠啐了一聲,又回頭看着月明樓道:「明樓,其實一年前梅花內衛的金丹殺手趕赴西北娘子關的消息,也是趙大人在給小葉的書信里極為隱秘地首先提及了,天鷹又時常給果兒飛書傳信,他對你的行蹤了如指掌,自然就明白了那個殺手是奔着你去的……當時果兒就把這件事情拜託給了經常來真陽山做客的蔡老真人,然後……就有了小蔡真人在娘子關一劍斬殺魔族的金丹間諜之事了,咯咯,那個井井有條賠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明樓,趙大人之所以這麼做,也等於是在變相的先還月家一個人情了。」

月明樓立刻就一動不動地整個都呆住了,一雙眼睛就彷彿兩顆在和煦陽光下慢慢解凍的寒星,一點點的濕潤,一點點的發亮。

原來大家都在默默地關心他。

原來在漫長無望的旅途之中,那種突然被溫暖的感覺,是那般的美好。

原來一直以來,他都不是一個人,有「一半元嬰」趙凱歌,有小國師伍果,還有國師從前的幾位親信屬下,不但都在暗中一直關心着他,而在他遭遇危難的時候,也都是毫不猶豫地伸出了雙手。

原來如此。

昔年國師伍干戈長年駐守娘子關,手下更是有妙衣衣,徐白冠,厲天鷹,卧虎四大活寶,不但威震邊關,甚至還帶着他們數次深入過妖魔之地。

衣者,丫鬟妙衣衣也;冠者,學子徐白冠也;禽者,鷹王厲天鷹也;獸者,力士卧虎也。

合而稱之為「衣冠禽獸」。

當初的四個活寶修士,如今的三個已證大道的金丹真人。

「天鷹叔叔為明樓之事耽擱了修為進境,明樓真是好生慚愧!」在知道了竟然有這麼多人在暗中保護了他八年之後,月明樓心中一暖,便是平時心中對那個害人果的氣惱之意,也不知不覺地消散了幾分:「還有……從小我們一起長大,卻一直不知道果哥修鍊的什麼基礎功法,以至於他六歲築基的時候,我們還幾乎不知靈氣為何物呢!那時我們年紀都小,也沒有仔細問過他……」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果兒自小貪睡,好像是傳自於小姐的心法……」妙衣衣回頭淡淡瞄了一眼趙葉,半真半假地道:「小葉,今天我們聊的這些話,你就不要寫信告訴你家老爺了。」

「不寫!不寫!即便是已經知道了沒有天鷹叔在半路截獲檢查,我也一個字都不寫!」趙葉頓時就把一顆腦袋點得猶如小雞吃米一般的,又十分好奇地問道:「果哥學的是妙仙子的心法?不過妙仙子當初……可是因為難產而沒……又怎麼能傳授給果哥呢?而且她也沒有修行過一天的呀!」

「呸!當年小姐的神通,又豈是你們這些乳臭未乾的小娃娃所能知曉的!」妙衣衣惡狠狠地啐了趙葉一口,不過說着說着,一雙妙目之中早已是淚光盈盈了:「哎,這一轉眼的功夫,小姐都已經走了十六年了……如果沒有果兒這個小害人精拖累,我這個苦命人也早就隨着小姐一起走了呢……」

「是啊!明樓從小便聽父親和姐姐講了許多妙仙子的故事……」遙想過往之事,月明樓心中不由得也泛起了一絲悲涼與惆悵:「雖然明樓沒有見過果哥的母親……不過既然從家父和長輩那裏聽聞過了妙計仙子從前那許多神鬼莫測的不凡事迹,心中一直都是欽佩之至的!」

歲月無情,紅顏易逝。

三人緩步前行之間,都在默默想着各自的心事,竟然一時俱是無言。

一年前天下第一妙人萬寶堂點評了近些年來的十大奇女子,雖然明月榜眼,女王探花都已是傾國傾城,驚才絕艷的國色,最後卻還是遜了那個曾經號稱女中狀元,妙計仙子的妙連環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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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環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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