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猴子與佛祖
「小桃……」這天一大早，伍果便做賊似地在院門口探出了半個腦袋。
「哎呀！果哥！好算把你給等來了！你怎麼都兩天沒來了呀！」獨自坐在桃樹下的正自出神的小桃嚇了一跳，回頭看到鬼鬼祟祟的伍果，立刻歡喜地站起身來。短短几天接觸下來，嬌俏乖巧的小丫鬟早已深深陷在了害人果送給她的那本書里……可是讓人著惱萬分的是……那本書偏偏只寫了一小半，如果找不到下冊……後面那些稀奇古怪，又是精彩絕倫的情節就只在害人果的肚子裏裝着……所以急得她整天都是茶不思，飯不想的：「果哥，你大前天給我講到那個石猴子一怒之下砸了玉帝的老家，結果又是如何？這兩天你一天沒來，想得我半夜都睡不着呢……」
「小桃半夜睡不着……是在想我，還是在想那個故事呀？今天早早的就坐在這裏了……莫不是在專門等我呢？」伍果眼珠轉了轉，小聲壞笑道。
「呸！人家當然是在想那個故事了！」小桃輕輕啐了一口，清麗精緻的小臉蛋上瞬間便是紅霞遍佈。
「真真姐在屋子裏嗎？」伍果素來乖覺，雖然情不自禁地口花花了一句，卻也不敢過分糾纏，探頭探腦地向房門緊閉的屋子望了一眼，小聲道：「你不知道，昨天我親自去十八彎的懸崖上移植了許多顆盛開桃樹，又指揮眾軍士在峽谷里挖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壕塹，幾乎忙了整整一天！唉，前天也沒閑着，領着娃娃軍看過了東門邊上的房屋地形之後，又挖了一天的地道！」
「在呢。」小桃左右望了望，壓低了聲音道：「果哥，我和你說……這兩天沒有見到你的影子，小姐雖然面上冷淡依舊……嘻嘻，可是我看得出來，她其實也有幾分心不在焉呢……這還不算，昨天晚上我半夜醒來，枕邊那本你送給我的大鬧天宮就沒了蹤影，我急忙起身四處找尋……嘻嘻，後來才發覺……原來小姐……坐在裏屋的蒲團上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小桃，你在和誰說話呢？」還沒等小桃說完，屋子裏便傳出蔡素真淡淡的聲音，很明顯，傲嬌之極的大女王早已聽到了外面動靜，此時正坐在屋子裏面莊嚴示威呢。
「哦，小姐，是果哥來了。」小桃吐了一下舌頭，小聲回道。
伍果見到屋子裏接下來又沒了一點動靜，知道大女王矜持傲嬌慣了，肯定是拉不下面子讓他進去說話，眼珠轉了轉，便拉着小桃一起坐在了屋門口的台階上：「小桃，那我先接着講一會故事給你聽吧！話說那個石猴子大鬧天宮之後，玉帝也是一個在江湖上混的，老巢都被人給砸了，如果不找回場子，那他以後還怎麼指揮手下那一票小弟！還怎麼繼續混江湖呀！於是便急火火地從西天請來了救兵！石猴子也不懼怕，站在佛祖的手心裏，然後便神氣活現地對他說……」
「不是吧？那個佛祖怎麼那麼煩人呢！真是狗拿耗……猴子，多管閑事！」朝陽慢慢升起，把小桃的眉目之間映照得冉冉生輝。
「俺們家的小桃真漂亮！就只是比真真姐差了一點而已！」伍果嘴裏說着故事，心裏卻是美滋滋地讚歎。
這個害人果！八字還沒一撇呢，小桃就已經成了他們家的了！
「果哥，這些故事你都是從哪裏聽來的呀？真有趣！真好聽！就是可惜了那個精靈古怪的石猴子，最後怎麼被佛祖一巴掌給壓到五指山下面去了……」小桃卻是絲毫不知道害人果的心中想法，聚精會神地聽了一會，小丫鬟一雙大眼睛更是亮晶晶的，煞是好看：「果哥，你真厲害！我從來都沒聽過這般有趣的故事呢……」
「你不知道，京師西城之中有一條書肆，其中書籍成千上萬，雖然真偽難辨，魚龍混雜，還是有很多的稀罕孤本，曠世奇書的……小時候我最喜歡在書肆里閑逛了！嗯，我生來便是火眼金睛，所以總能淘弄到一些真金白銀，曠世孤本！小桃，等以後我們一起去了京城，我就帶着你一起去逛書肆，好不好？」害人果一邊賣力討好，一邊還故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緊閉房門，長長嘆了一口氣：「哎，就像剛才我說得那個故事一樣……彷彿就是命中注定似的，每個猴子都是翻不出佛祖的手掌心的……而我……這輩子也是註定翻不出那個冰山傲嬌大女王的手掌心的！」
「好呀好呀！果哥，你可要說話算話呀！」小桃一雙大眼睛頓時笑成了月牙兒，歡喜雀躍之際，那真叫一個心花怒放。
「呸！小桃也是個沒志氣的！去一趟書肆而已，怎麼就高興成那樣！而且那個書肆，有沒有還兩說呢！」屋子裏面的蔡素真聽到害人果坐在門口又繼續講起了那個匪夷所思的神怪故事，哪裏還有心思繼續打坐修鍊，早已從裏屋走了出來，悄悄坐到外間門口的桌子邊上，隔着一層門板，正自豎着耳朵偷聽……直到最後聽到他的借題發揮，頓時就是滿臉飛紅，情不自禁地就把一隻右手緊緊攥著，似乎瞬間就由傲嬌女王化身為了佛祖大人，把手裏牢牢攥著的那個無影無形的害人猴子直接掐死碾碎！
「果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京城呀？」小桃小聲憧憬道。
「嗯……總要先去一趟妖魔之地取寶的，到時候我和真真姐一人手裏一把神兵寶劍，回到京城，那真是可以橫著走了！」伍果笑道。
「呸！你才是屬螃蟹的呢！這個專門害人的傢伙！看到的時候讓人心煩意亂，看不到的時候……竟然也有點心煩意亂……」蔡素真暗自想着奇怪的心事，猛然驚覺過來，狠狠地啐了一口：「呸！哪個會為了他而心煩意亂！我只是……想聽故事而已……」
「哎呀！真真姐，你咬牙切齒地坐在門邊，又在做什麼呢？」
「你怎麼偷偷溜進來了！」蔡素真吃了一驚，扭頭一看，這才發覺害人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門縫裏偷偷溜了進來，怒道：「我……我自然是在思索高深劍法呢！」
「嘿嘿，不知道的還以為真真姐在修鍊大力金剛指呢……」伍果低頭看着蔡素真緊緊攥著的一隻粉拳，狡黠一笑。他說歸說，笑歸笑，自然是不敢把大女王徹底惹惱的，一屁股坐到桌邊的凳子上，接着道：「我今天來，是想請教真真姐幾個重要問題的。」
「什麼問題？」蔡素真柳眉一挑，十分懷疑地望着伍果。
小桃此時也跟了進來，在一邊殷勤給自家小姐和伍果都沏上了一杯清茶。
蔡素真生性素淡，再加上身處戰爭前沿，所以連傳說中的閨房亦是十分樸素簡潔，雖然裏屋內間伍果現在是萬萬進不去的，但是外間的擺設極是簡單，除了一張桌子及幾個凳子之外，就只有一張整潔木床與幾隻木櫃，一塵不染的色調之中，瀰漫着一種沁人心脾的天然清香。桌上擺放着一隻玉瓶，裏面斜斜插了幾根桃枝，一陣清風吹進屋子，枝上那幾十朵粉致桃花就像是一隻只蒲扇著翅膀的繽紛蝴蝶，顫顫微微，翩翩起舞！
人面桃花相映紅……更何況此時桃花之畔還是兩張相得益彰的美人臉龐！
「果哥，你早飯吃了嗎？沒吃的話，我現在就去后廚給你取一些來。」見到伍果一雙眼睛轉來轉去，欲言又止的氣氛有點尷尬，小桃就笑着打圓場道：「嘻嘻，府里早餐的稀粥小菜，都是廚子做的，果哥這回可以放心大膽地吃了。」
蔡素真聽了，也不覺莞爾。想起母親大人的廚藝，心中亦是暗自慶幸早已辟穀。
「我已經吃過了！真真姐，今天風和日麗的，我們先一起出去走走如何？嗯，小桃也一起去！」伍果欲要賣弄傑作，生怕蔡素真不肯答應，還給小桃暗中使了個眼色：「十八彎的壕塹已經挖好了！我還在山崖上種上了半坡桃樹！真真姐，保證你看了心中喜歡！」
小桃眨著大眼睛，雖然一臉期盼之色，但是看到自家小姐一臉冰霜的模樣，猶豫了半晌，卻是終於沒敢說話。
「呸！名不正言不順的，憑什麼和你一起出去！再說了，桃樹……院子裏就有一株！」蔡素真虎著臉蛋一言不發，就只是在心中暗自嬌嗔：「哼！就算是出去走……也不和你一起走！要是被別人看見了，那多沒面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