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人不熱血枉少年

第73章 人不熱血枉少年

「果兒,今天這裏也沒有外人,你能否和我們交一個實底……你以後……又是如何打算的呢?就是和京師里那一大坨子元嬰之間的恩怨……打算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還是要和他們撕破臉爭鬥?」左思右想了半天,蔡開懷終於開口問道,生怕小女婿多心,末了還鄭重聲明了一句:「當然了,我們現在已經是一家人了!無論你以後打算如何做……我們都會全力支持你!」

晚雪真人亦是連連點頭稱是。

至於坐在一邊的傲嬌女王,雖然沒好氣地連翻了無數個大白眼,卻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就只是豎着耳朵偷聽。

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無論他走到哪裏,他的想法和意見都會產生決定性的作用。

自然而然的,他身邊的人都十分迫切地想要了解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很罕見的,伍果卻沉默了。

若是別人問他這個問題,他或裝聾作啞,或推三阻四,反正是絕對不會說的。

在他看來,對別人坦露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就像親手翻開了自己的底牌給別人看一樣,是極度危險的一件事情。

小事情,他可以說瞎話騙人;可是這種事情,他要麼不說……如果說的話,就絕對不會說謊。

說白了,他和傲嬌女王是同一種人。

善良,而且敏感。

只不過蔡素真一直以來都是用一層厚厚冰霜包裹住自己,而他則是把自己的內心世界深深隱藏在玩世不恭的笑容之下。

可是無論如何,他現在一定要說。因為眼前的三個人,以後都是他的家人!

他們完全有權力知道,因為他們待他是如此的坦誠!甚至在他下定決心之前,就已經將他認成了女婿!

他們絕不會害他,就這足夠了。

在這個浮躁的世界裏,能有這麼好的家人……又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真真姐,你的理想是什麼?」沉默半晌,伍果突然扭頭看向一臉好奇之色的傲嬌女王,小聲問道。

「我的理想……」蔡素真正自好奇地偷偷打量著害人果,促不提防之下,急忙重新板起了臉蛋,正色道:「自然是刻苦修鍊,然後一劍在手,掃盡天下不平事了!」

「天下這麼大,每一天,每一個時辰,不知道就會發生多少不平之事,我們又哪裏掃得起,掃得盡!」伍果苦笑道。

「掃不盡,也要盡量掃!」蔡素真怒道:「那你的理想……又是什麼?」

「有些話,別人問我,我是說什麼都不會說的……可是伯父伯母現在問我,我是一定要實話實說的!」伍果又輕輕苦笑了一聲:「前些日子,有一個胸無大志的傢伙和我一起坐在真陽山的石階上……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當時我心中猶豫再三,卻還是沒有回答他。」

「那個胸無大志的……可是一半元嬰的獨子趙葉?」蔡素真聽得有趣,唇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絲笑意:「以前我從小花那裏聽說過的,你們京師三害當年一起橫行霸道,為非作歹的事情……」

「咦?我今天倒是忘了問,食人花現在怎麼樣呀?」伍果揚眉道。

「小花自然很好,現在正在宗門之中閉關衝擊金丹呢……」蔡素真說了一句之後突然驚覺,嗔怒道:「你別打岔呀!你的理想……還沒說呢!」

「小葉當時問我的時候,我很迷茫……」伍果伸手撓撓腦袋,小聲道:「小葉從小胸無大志,說起來可能很可笑,即使在這個人人爭先的盛世之中,他心中就只想着做一個橫行霸道,無法無天的紈絝……可是不能否認的,我們兩個從小到大就性格投緣,關係要好……那便是因為……我同樣也是胸無大志!現在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一直以來,我心中都沒有什麼大理想,大抱負!就只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能夠和身邊的親人,朋友,一起快快樂樂的生活就好……」

這一下,蔡家三口俱是目瞪口呆。

「雖然父親母親給了我最好的機緣資質,而我卻一直猶豫不定……直到現在,依然不想去當那個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大英雄……當一個徹徹底底的大英雄,太苦,太累,就像先父和月三叔那樣!需要付出的東西太多太多,有時候甚至多到我們不敢想像!不能承受!我不是神仙,也不是聖人!說到底,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害怕失敗,更加畏懼死亡!」

「當然,我心中討厭那幾個人,一直都討厭,而且是極度的反感討厭……也無數次的在心中衝動過,衝動地想要把那幾個人掃進垃圾堆里,再掃盡天下不平之事!可是理智告訴我,那不現實……我們都不是神仙,沒有一個人能夠掃盡天下不平之事……而衝動更是理智的天敵……這些年來我一直趴在大松樹上夢中謀算,一邊和別人下棋,一邊又在和自己下棋!自己和自己下棋……便是一直用理智壓制着衝動!」

蔡開懷與晚雪真人久久不語,而傲嬌女王望向伍果的眼神之中,也慢慢地變得柔和起來。

這一刻,他再不是那個人見人愁的害人果,就只是一個心存疑惑而又一直無處述說的迷茫少年。

「不過,即便是一直拚命壓制着衝動……骨子裏,我依然想要衝動一回!如果什麼事情都要靠理智來做決定,我這一生豈不是如同腐朽草木!如果不衝動上一兩次,我豈不是白白做了一回熱血少年!即便是最後失敗了,甚至是送了性命也在所不惜!所以!月家的場子,我以後一定要給找回來!因為那是我做人的底線!我的父親,月三叔……所有正直勇敢的,心有良知的人,都不應該早早逝去!這不公平!就像當初的通天峰頂,沒有道理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圍上去,最後卻只有最最正直高尚的兩個人做了捨命元嬰而枉自送了性命!天下萬事,都要有個度數,有個交待!我要求的其實很簡單,大家一起上了戰場,即便不能同生共死,最少也要說得過去!就像趙叔叔的捨命一半……可是虞紅裙和鳳儀亭,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們兩個!因為他們兩個當初沒有給我交待清楚!軍隊里還有督戰隊呢!嗯,軍隊里的督戰隊懲治不了那兩個元嬰逃兵,所以他們當年欠下的賬,將來就由我來懲罰好了!勇敢的人絕不能白白犧牲!如果我們置之不理,不聞不問,這個世界就不會再有勇敢的人出現!」

「我從來都沒有當大英雄,大俠客的心思……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也永遠不會強求別人去做大英雄,大俠客……所以才會和小葉每天都嘻嘻哈哈地混在一起,醉生夢死,樂此不疲……可是!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有自己的良知與道德底線!人生漫漫,在一些無關痛癢的地方,也許我會和別人妥協,可是,只要觸及到了我的底線,我便絕不會妥協!永遠都不會!至於那些心中毫無一絲良知底線之人……我必要讓他們付出代價!沉重的代價!沉重到他們無法承受的代價!哼!戰勝,虞紅裙,鳳儀亭之流,他們也許並不是壞人,可是他們在追逐權力的同時漸漸迷失了自我……以至於最後心中唯一的底線……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毫無底線!」

「躲是沒有用的!對那些毫無下限的人來說,我的躲避退讓不會讓他們心存感激,卻只會讓他們越發的毫無顧忌,肆意張狂!」伍果咬牙切齒地說了半天,又轉頭望向蔡素真,輕輕道:「真真姐,前途兇險難測,京師中的那些人!我想要對付那些人……不止是難對付,簡直就是難於上青天!我如果現在對你吹噓說成竹在胸……呵呵,那是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的!可是……我依然想要做一個勇敢的人!像先父與月三叔那樣的勇敢的人!」

蔡素真靜靜地看着伍果,雖然一言不發,一雙杏眼之中卻是冉冉生輝,流光溢彩:「這個小壞人……嗯,其實還沒有壞到不可救藥……雖然平時嬉皮笑臉的,可是關鍵的時候,還是蠻靠得住的呢!」

「今天在娘子關城頭看到那些無人掩埋的白骨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的身上,原來還有一份責任!一份父母傳承給我的,如何也推卸不掉的責任!看到這個不同種族之間不死不休的殘酷戰場之後,我才知道了他人之前的巨大付出,更知道了自己的卑微與渺小!過一陣就要親臨戰陣,我可以保證,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做那個逃兵!既然選擇了投身戰場,就要和身邊的人生死與共!我現在已經很確定,無比的確定!我想要的就是……儘早結束這個亂世,再把那座巍峨的皇宮打得粉碎!」

「那個司徒……」蔡開懷小聲問道。

「對司徒這個人,我心中一直很矛盾,有時會怪他,有時又不會怪他……他手無縛雞之力,就只能出謀劃策,運籌帷幄。即便當年苦心挑選出了先父與月三叔兩個捨命元嬰……也是無可奈何之舉。君子可欺以其方……平心而論,換做任何一個謀主易地而處,都會像他當初一樣做出相同的選擇……可是,這個世界,為什麼總是勇敢的人吃虧呢?所以……勇敢的人才會越來越少!」伍果先是苦笑幾聲,隨之又厲色道:「說到底,司徒做那些事情都是為了人族的將來大計……而戰勝與虞紅裙,鳳儀亭……他們所作所為,都只是為了自身與自己家族的榮華富貴而已!哼!一群膽怯卑微的鼠輩!日後我必滅之!不過司徒與戰勝畢竟師徒情深,我以後對付戰勝的時候,他必設計阻攔……至於最後事態如何發展……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唉,似乎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果兒,你說得很好!你放心!我們都會支持你!全力支持!你成嬰之後,我們這邊的元嬰大真人也有三位了,而且彼此之間齊心合力,志同道合,可不是京師中那幾個三心二意的所能比擬!沒道理就怕了他們!」晚雪真人聽得雙眼淚光閃動,更是再一次來了一個斬釘截鐵,一錘定音!「冤有頭,債有主!當年國師的事情……絕不能那麼就算了!」

蔡素真眨眨大眼睛,表示暫時不發表任何意見。

「伯父,伯母,真真姐,天色已晚,我這便回軍營了,薛叔叔現在肯定還在等果兒呢!」一口氣說了那許多,伍果此時心中也有些發矇,便果斷站起身告辭道:「等明天果兒再來看望伯父,伯母和真真姐!」

由此可見,向別人坦露心跡什麼的,只能偶爾為之!

「果兒,這段時間,你每天都要來……」晚雪真人看看伍果,再看看女兒,欣慰笑道:「每天都和素真一起說說話……感情嘛,有時候還是要慢慢培養的!」

蔡開懷連連點頭,一幅深以為然,夫人高見的模樣。

「哼!我才不要和這個詭計多端的害人果在一起呢!只要看見他臉上那幅壞壞的笑容,心裏就是涼颼颼的!」蔡素真臉上冰寒依舊,心中更是嬌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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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環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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