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說敵友
「果兒現在既然已經盡數知曉了當年通天之變的是非因果，來龍去脈，不知心中又是如何想的？」青陽真人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
「唉！就如師父剛才所說，果兒沒有什麼殺父仇人……可是京師中的那幾個厲害人物，卻真是難纏的緊！世間英雄，如果不能惺惺相惜，那便只有兩看相厭……」伍果用一隻手支著下巴，沉思了好半晌，才小聲道：「果兒前一段時間在夢中下棋總是不得其解，就是不能準確把握到他們的心態，尤其是陛下，太后與司徒三人，是敵耶？非敵耶？而最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還有以後，又會如何對付果兒呢？打壓乎？拉攏乎？」
「那現在有結論了嗎？」很明顯，名震天下的真陽掌教在這八年之間，早已經被害人果害得完全失去了思維能力，直接就問起了答案。
「果兒開始想不清楚，後來靈機一動，就從自身角度去想，能和他們成友否？真成友否？這下便立刻明白了……果兒平日裏雖然有幾分頑皮狡詐，卻終不齒與虞紅裙，鳳儀亭那等陰險狠毒之人為伍！更何況果兒還要儘早把綉綉姐從那個八方夜雨陣里偷偷救出來！」說着說着，伍果突然淡然一笑，就彷彿剎那之間就撥開了滿天烏云：「果兒剛才聽師父盡數說出了當年的恩怨情仇之後，事情其實就變得更加簡單了……果兒日後必將成為虞紅裙的切齒仇敵……因為果兒要幫的是月家！唉，其實這修行和混江湖也沒什麼兩樣，丟了面子不怕，怕得是找不回來！而月家當年受過的委屈，果兒以後必須全部都給找回來！」
「既然虞紅裙以後遲早都會對果兒切齒痛恨，想必陛下也不會對果兒手下留情的……所以當務之急，果兒必須盡一切可能迅速壯大我方陣營的實力與勢力！畢竟我們的實力還是太過弱小了些……即便不能勢均力敵，起碼也要有一個讓對手覺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震懾資本……而有了震懾資本，才會有相對公平的對話機會，甚至是最後的翻盤！蔡伯伯現在正好也在，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果兒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要把小蔡真人迅速拉攏進果兒這邊的陣營之中！」
「呸！呸！呸！害人果若是三心二意，我那個嬌傲無雙的寶貝女兒才不會理你呢！」蔡開懷連聲啐了幾口，旋即又緊張起來，一雙老眼瞪得溜圓，緊張地看着害人果：「你……你又要如何拉攏我的寶貝女兒？」
「蔡伯伯莫非糊塗了？果兒還需要什麼拉攏手段嗎？因為果兒本身就是最好的拉攏手段！」此時的害人果得意洋洋地就好像是天上突然掉下了一個大餡餅，而且還正好砸在他的腦袋上，壞笑道：「司徒妙計，山人自知……其實這些粗淺事情，想必京城中的司徒太傅便是用膝蓋去想，也是早已瞭然於胸的……不然他也不會在八年之前就將親侄女送到了懸空閣……只不過他運氣不好，和果兒比起來，食人花雖好，嘻嘻，卻是一輩子都做不成懸空閣的女婿……」
「呸！呸！呸！害人果想做我懸空閣的女婿，先不要說我家的寶貝女兒，老夫就是第一個不同意的呢！」聽明白了伍果的話中含義，蔡開懷這回心裏自然是完全有了底，頓時就威風八面了起來，雙眼望天，瞧都不瞧害人果一眼。
「想要拉攏懸空閣，必先緊緊抓住小蔡真人，而司徒手裏卻沒有比果兒更合適的拉攏人選！說白了，僅此而已……」伍果卻是絲毫不以為意，淡淡一笑，接下來卻只用了一句話，便把蔡開懷的興趣又引了回來：「可是蔡伯伯，難道您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這幾年娘子關數度血戰，司徒大人卻始終沒有給予一點兒的援手？不說別的，即便是為了他的親侄女的安全，他最少也要發一些救兵的吧！」
「為什麼？」事關重大，蔡開懷立刻收回了仰望蒼天的雙眼，驚疑問道。
「果兒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解釋，也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在娘子關的這個問題上，太后不聽司徒的……就像司徒當初雖然許下了有生之年維護月家周全的誓言，可是太后仍然在暗中示意梅花內衛不斷地派出殺手！」
「為什麼！我們與娘子關上捨命廝殺，保家衛國，保得還不是他戰氏的江山！」蔡開懷立時勃然大怒，差一點跳將起來：「難道只有她家裏的是人，別人家裏的都是鬼不成！」
「蔡伯伯莫要激動，趙叔叔在兩年前的書信之中曾隱秘提得，在小蔡真人成嬰的消息遍佈天下之後，司徒演便極罕見地邀請鳳儀亭與趙叔叔一起上了一次通天峰頂，當時他只對當今陛下說了一句話：老臣請陛下下旨封小蔡真人為皇后……」伍果說到這裏，也禁不住搖頭讚歎道：「司徒妙計，山人自知……真是名不虛傳！隻言片語之間，便已是一劍封喉，一擊必殺！對於小蔡真人來說，這世間如果還有一個能和果兒旗鼓相當……甚至是更勝一籌的拉攏人選的話，肯定便是當今陛下無疑！」
「什麼？！竟然還有這等事情！我與內子怎麼絲毫不知！」蔡開懷頓時驚得目瞪口呆，頓了頓，便咬牙切齒地發誓道：「呸！呸！呸！我家的寶貝女兒是何等嬌傲英雄的奇女子！虎女焉能嫁與……犬子！我家的寶貝女兒，就是打死了也不會嫁到那個明裏是神，背地是鬼的鬼地方的！」
「蔡伯伯不知，是因為此事最後到了太后那裏就沒了下文……然後還是在兩年之前，陛下突然下旨，迎娶了煙雨樓掌教虞青山之女虞紅紅為皇后……哈哈，太后當年莫非是真的被氣糊塗了！這些年裏把她名字裏的那個紅字送得漫天飛！先送給了她女兒長生公主戰紅顏一個，又送了食人花司徒紅花一個，最後直接送給了親侄女虞紅紅兩個！哈哈！」或許是心中想起了什麼好笑之事，害人果放聲大笑道：「太後為什麼這麼做呢？其實很好理解，她從一個棄婦皇后不惜親手弒夫才終於成為了今天的強勢太后……心中最最害怕的……自然就是身後還有一個比她更加強勢的皇后！小蔡真人，探花女王可不會像綉綉姐那麼柔弱，嘿嘿，她如果成了皇后，以後真要是被太后逼急了，那肯定就會長嘯一聲，拔劍相向的！哈哈！這幾年裏魔族屢屢進犯娘子關，太后卻一直不聞不問，因為西北死戰軍並非朝廷嫡系，只怕她心中無時無刻都在盼望着死戰軍和魔族拼個兩敗俱傷！還有……說句殺人誅心的話，小蔡真人驚才絕艷，她卻不敢拉攏……所以心裏只怕時常都在期盼著小蔡真人和魔族魔王力戰之後受個重傷，甚至是境界跌落什麼的……她才會真正的心滿意足！」
這一次蔡開懷卻是一言不發，自古請將不如激將，老道士此時早已被害人果激得面色鐵青，連一大把花白鬍須都在一直輕輕顫動着。
「司徒明知這個提議會得罪太后，但他還是說了出來……唉，想來也真是難為了司徒大人！為了增加這個提議的分量與力度，他不得已又拉上了八九元嬰和一半元嬰，便是希望一起給陛下施壓，繞過太後來一個先斬後奏，讓陛下當場就把此事拍板定奪下來……沒想到最後卻是偷雞不著蝕把米，陛下當斷不斷，猶豫不決，將此事壓下來不說，最後還是暗中稟明了太后……然後太后心中責怪司徒多事不說，此等機密之事還由趙叔叔偷偷告訴了果兒，哈哈！真是自作虐，不可活！什麼？蔡伯伯你為什麼還用這種迷惑的目光看着果兒？陛下當時為什麼猶豫不決？哎！蔡伯伯，你如今也真是糊塗了！前車之鑒就擺在那裏，八年前的玄帝可是被他的元嬰老婆親手給送掉了性命，而且還手留餘毒的！哈哈！你說戰勝他能不猶豫嗎？敢不猶豫嗎？小蔡真人手中的寶劍，那可是比虞紅裙的那個仙人指路還要厲害許多！他只怕就是在心中想一想，也會冒出一身冷汗！哈哈！其實司徒一切心中明鏡，只是那對母子太沒有眼光了，司徒就是拉上了兩個元嬰一起卻也是改變不了分毫！鼠輩貪戀權勢，雖拚命修行，卻是把腦袋裏面都修成了一團真氣！哈哈！此等無膽無謀之輩，果兒又有何懼哉！」
「呸！呸！呸！」蔡開懷頓時老臉一紅，怒道：「被你這個害人果這般連珠炮似的指東打西，繞來繞去的，老夫即便是想不糊塗，只怕也是不行的！」
「這應該是陛下第二次讓司徒失望了！第一次失望，造成了陛下與司徒之間的隔閡，而這一次，又造成了太后與司徒之間的隔閡！哈哈！修為高深又有何用，這個世上最最厲害的，不是修為深淺，而是智慧高低！哈哈！縱使司徒有通天之能，那對只知道閉門修鍊，卻是沒有識人之明的母子終究還是一團爛泥，終有一天還是要從牆上噼里啪啦掉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