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一朵玫瑰

第三百零四章.一朵玫瑰

一支煙燃盡。

塞茲續上了另一根,坦言之,像他這樣的四能力者,不折不扣的高階海德拉,即便不是靈能者,憑藉血統力量於指尖燃出朵小火苗是不成問題的,儘管如此,塞茲還是願意隨身帶一隻以堅固的合金鋼打造而成的防風煤油打火機。

一隻打火機有很多作用,火,本身便是人類之所以區分開野獸的最初標誌,在今天,最優秀最堅韌的獵人也能靠着一支匕首、一隻火機在密歇根荒林中堅持過整個夏季。火,可以將生肉烤做熟肉,可以燒紅刀子,點燃火藥,引起山火,在適當時機里往油庫丟下火機,那麼這便是世間最昂貴的事物。

每一個士兵都知道,特別是在廢土求生過的遊騎兵,任何情況,都不能絕對相信,相信誰?自己么?並不是,唯一無條件聽從指揮,只有思緒。

第二根煙化作灰燼,塞茲喘息著,兩支煙的功夫,他已經給自己還有旁邊的毛頭小子包紮好了傷口,饒是內襯是多層凱夫拉縴維尖頭彈依舊是能一穿而過,若是專註停止的空尖彈,恐怕這會兒他自個也有些麻煩。不過在塞茲數十年戰鬥歷程里,這種程度遠遠談不上多側目。相比較於哈里斯堡、東海岸、黑山自由區、西陲沙漠,大湖工業區這塊地,實在是太輕鬆了。

輕鬆到他還能點起第三根煙,無須在意廢墟上的窸窸窣窣。

「砰!」一聲槍響,一人眉心中彈,其他在一公裏外就聞到了鈔票香味的流民頓時慌不迭離開,少數幾個手裏有拿鏟子柄做了粗陋步槍的壯漢仍是蠢蠢欲動,然而真正有見識的本地人早就分辨出這是什麼子彈出膛的聲兒,當然,他們不會提醒,畢竟夏季很短,冬季很長。

人,本身也是一種資源。

「醒醒……」塞茲最後嘬了口,噴出個煙圈,燒的暗紅的煙蒂直接往西蒙胳膊一戳,「滋~」瀰漫起一股焦糊味,西蒙霎時睜開眼睛,整個人挺身而起,旋即又直直地靠回去,只有極其短促的呼吸聲證明這人還活着,並且生命力很旺盛。

塞茲扒掉西蒙的防毒面具,讓他更痛快一些,他手搭在膝蓋上,背包里滿是嘩啦啦抖動着的子彈,方才底下的密集爆震頗是晃開了子彈盒,塞茲一發一發地填著P90的特製彈匣,像這樣戰前只配發給特警特戰部隊的槍械,一般人連怎麼復裝彈匣都不曉得,更別說正確操作了,深色凝固血漬黏在塞茲額發,灰紅灰紅。

「這點時間差不多夠你勻上氣了吧。」

西蒙咳嗽了幾聲,大概真有運氣這麼一說,他的確中彈不少,但基本都給防彈瓷板扛了下來,一些貫通傷看着可怖,實際上以海德拉藥劑本事,稍事休息個十來天罷了。但西蒙關注的並不是這個。

「我的傷口……」西蒙審視着掌心,他清楚地記得在躲在下層避難所路障時,一發打透了水泥的5.7子彈射中了掌心,動能損耗地差不多的彈頭反而是最危險的,於是西蒙的左手背被炸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橢圓形,得虧命大,沒把指頭給帶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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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手掌,一絲絲肉芽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交織攀附着,不過幾分鐘,小水果罐頭大的傷口已經縮減成了硬幣大小。「傷口……在癒合了。」

塞茲點起了第四根煙,他才沒興趣給西蒙留幾根的打算,在未來一段時間裏,他們兩個顯然都回不去海德拉,能不能踏進鋼鐵城都是個問號,這時候不狠狠抽幾根只有克利夫蘭避難所工廠出產的黑天鵝香煙,屆時去哪兒搞去?他懶得在意在上頭搞東搞西的流民,瞥了西蒙一眼,說道:「你是紫血者,最純凈的純種血脈混雜着最暴烈的突變基因,這點快速自愈本事只是你若干饋贈中之一。」

不待西蒙回答,塞茲拋過一隻50發容量的彈匣,一敲AATS腕錶,他同樣拉高了衣袖,露出了一隻帶錶殼,有時分秒三針的機械鐘錶,說道:「你的拳頭才是最可靠的,槍會打空子彈,表會用盡過載,而人的意志是耗不空填不滿的。」

西蒙並不意外塞茲知曉AATS的存在,當初在肯特堡里尋到時,說明書上寫着仍有數個未開發時針能力,不過隨着海德拉能力的進一步深化,西蒙也越來越少用過載後遺症隨次數疊加的AATS了。或許有別的方法能解開,但想要解除也只需要把錶帶解下就行。

「你救了我兩次了,上一次我還沒來得及當面致謝,我欠了你兩條命。」西蒙「叮」地一聲啟開他的新芝寶火機,兩個男人默默地坐在鋼筋水泥的廢墟中。

「為什麼?」

塞茲端起水壺灌了一口,遞給西蒙,這會兒剛好是上午9點,荒野不養惰民,該種麥的,該打獵的,該打劫的,該脫裙子的,都動起來了。「保持住天平平衡,僅此而已。」

「就這樣?」

塞茲懶得再說了,拉上黑白雙色的骷髏面巾,全副武裝地站起,沉聲道:「休息好了就別廢話了,你的人,軍隊的人,聯合派的人都差不多來了,站起來,遊騎兵。」

西蒙踩滅了煙頭,衝鋒槍一拉槍機,開啟過的五感增強聽到了一些不該有的動靜。

塞茲抓着預製板稜角踏着空鋼筋一路向上,槍聲乍響,他一絲未慢,只是提醒道:「裝滿水!路很長!」

……

陽光明媚,翠意蔥蘢。

「您是在說『斯佳麗·卡森』玫瑰么,噢,這樣的花兒可真是相當少見。」維克斯唇際流淌出溫煦笑容,那抹弧線之下雖說頗是單薄,但略施粉黛后的灰粉反而更是令人有狠狠咬一口的衝動。

作為所羅門家族的長女,維克斯的時間表自然排得極滿,過了每天雷打不動的晨練后,她即是要處理起家族庶務一上午,從審計賬目到接見部屬,當然,若是有貴客來訪,那也不妨推遲推遲。

潺潺流水聲經過精密系統測算過有節律地滴下來,落入無土栽培槽中,新綠很是給人欣喜之感,哪怕是所羅門冷峻的冷銀主色調都能鍍上柔和弧邊。維克斯雙手背在腰后,淡金色髮辮輕輕束過肩頭,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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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

「噹啷~」廠間小門突然啟開,來者一路快步,竟是完全忽視了進入無土栽培區必須全身消毒的硬規章,一股腥臭血汗味霎時隨着通風管道散了出去。

「家族最近成功提取出了斯佳麗玫瑰,已經培育出了最初植株。」維克斯熟稔地揭開了封膜一角,薄薄一層遮光膜盡數擋去了廠間隨晝夜時間調節的光線,裏頭一抹驚心動魄的嫣紅。

長裙曳地,能於廢土中完全脫離開勞作的女人實際就已身份不凡,再者,此地乃是黑牆之內,能進入所羅門核心區域者自然是極親密的盟友。艾琳·奧佛西斯含蓄地一頷首,稱讚道:「貴世家生物科技果然更進一步了,如此脆弱的花卉也成功育種,不知屆時能否從您這兒割愛來一支唇紅呢?」

「瞧您說的。」維克斯恰到好處地剜了客人一眼,剛要重新貼回遮光膜,但一陣勁風一掃,直接照着光膜一撕,嘩啦!那朵嬌貴無比的斯佳麗玫瑰驟然暴露在日光下,但看其搖曳生姿的無暇虹彩花瓣,五十片幾何菱形集合於一體即是最震撼人心的黃金比例。

猶如曇花一現。

「小姐……」維克斯急忙要攔下光膜,然則為時已晚,玫瑰盛裝開放,旋即凋殘,維克斯幾有眩暈之感,家族費了大力氣也才培育出三朵罷了!每一株都是母苗!豈能單純地用金錢衡量?維克斯又不能此刻發作,笑容雖在,眼神卻是極冷,盯着這個壞了體面的旁支子弟。

「有何急事?」維克斯微啟薄唇說道,腦海飛速運算起失掉一株母苗后將會損失多少預期產量,斯佳麗玫瑰是可以做極品唇紅,但它的意義更在於某些製劑的必要原料,比如拿來中和突變之血,調節排斥反應。

她很痛心,她也明白工廠守衛絕不是吃白飯的,會讓風塵僕僕者進入,哪怕是姓氏是「Solomon」。

來者咽了一口混雜了鮮血的唾沫。手臂止不住地顫抖著,槍傷令他直不起腰了,維克斯甚至彎下身側耳聽着這道機密到必須要人親自彙報的消息。

「您的堂弟……有消息了……」

維克斯頓時消去一切憤怒,她有很多個堂弟,需要尋找的,只有那一個,那個所羅門家族乃至於黑牆統治家族中最才華橫溢的建築師,那個知曉太多家族秘密的定時炸彈,這個名字縈繞在她耳畔已有半年之久。

「伊萊賈在哪兒?哪兒?」維克斯徑直忽略了一旁還有外人,迫不及待追問道,然後她又得到了一個名字,一個她絕不想聽到的名字。

「在海德拉手裏。」

「阿多菲娜·莫爾芬。」

待命人帶了送信者下去醫治,艾琳·奧佛西斯雖未刻意打聽,也曉得維克斯再無心陪同了,識趣開口道:「時間匆匆,下次再來叨擾了。」

末了,她猶有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徹底枯死過去的玫瑰,已如炭渣礦灰,不堪入目,感慨道:「真是可惜了一朵玫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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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土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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