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西越之亂

第283章 西越之亂

朝堂上里的暗流,珠花並沒有在留心,她眼下就想趁著原泰離京前給他定一個好姑娘,就連自家兒子回家相看的事,她都沒顧上。

家家倒不怪珠花偏心,反倒鬆了一口氣,他可不想那麼早成親,要是他成親了,娘親也不會再把他當孩子了,他的父親也就更有理由不讓他跟娘親撒嬌了,他才不要這樣呢。

原泰回京的時候便知會如此,對珠花的安排也沒有反感。畢竟在邊關他也見不到這麼些個大家閨秀,如今讓他有機會跟她們說說話,他也不討厭。這裏面要說讓他多看幾眼的小姐,有倒是也有,只是想到他馬上就要離京,沒得耽誤了人家的青春,便不想跟對方交往太深。

只是過了幾日,珠花進宮了一趟,回來便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正好在家中陪家家練武的原泰。

「嬸嬸,怎麼了?」原泰和家家收了劍勢,走到珠花面前問。

珠花遲疑了一下,輕輕一嘆,說:「你先去洗把臉,我有話跟你商量。」

「是。」原泰應了一聲,心下隱約有了一個猜測。

等到了起居室里,珠花把今日進宮聖上跟她說的話告訴了原泰,讓原泰心下暗嘆果然如此。

聖上和平王還在假裝鬧翻的階段,聖上喚了珠花過去也沒有擺什麼好臉,珠花亦然,不過當她聽到聖上說的話時,臉色就更差了。

「我倒聽說過這位孟七娘,她訂過兩次親都沒有成,後來就立誓要長伴青燈,怎麼這會兒又要說給原泰了?」珠花語氣不佳地問。

聖上叫了珠花過去,就是為原泰的婚事,而這位孟七娘並不是別人而是敬懿皇后的嫡親侄女,小時候她還到紀王府玩耍得了珠花一個手串當見面禮。珠花聽說這位孟七娘知情達理,性情溫良,雖是家中幼女但不驕縱,是一個宜家宜室的好姑娘。她先後訂過兩次親,第一次訂的那戶人家,因為男方後來與另一家小姐有了首尾解除了婚約;第二次訂的人家,因為男方在成親前一個月忽然得了急病去了,也只能作罷。

孟七娘也是個重情義的,還為了未婚夫守了一年的孝,一年後家裏想再給她安排親事,她也沒有答應,住在尼姑庵里也不肯回家,還是因為秋後她得了病,家裏才把她接回家中,又好好地勸導了她一番。她不忍父母憂心,便答應再說一次親。

萬安公主跟孟家幾位表姐妹時常有來往,聽說了此事就想到了原泰,便進宮跟聖上先商量了一下,畢竟那可是敬懿皇后的娘家孟氏一族,若是跟原泰結親,怕會有些惹眼。聖上不在意這個,且記起孟老夫人曾說過那位孟七娘小時候跟敬懿皇后最像,便有意促成此事。萬安公主見了便去舅家問了舅母的意思,也跟自家表妹說了一聲,另一頭聖上便尋了珠花過去跟她商量。

孟七娘今年二十二歲,跟圓圓同年,跟原泰相差八歲。單從年紀上來說,她倒是正好,但是她畢竟是孟家女,珠花也擔心娶了她,會給原泰招來是非。

聖上見珠花竟然還不肯,心下也有些不痛快,「孟七娘雖然訂過親,但是最後沒成並不是她的過錯,再說那些長伴青燈的話,都是外人亂傳的,不必當真。成親的也不是你,你只要回去跟原泰說一聲便是,我想他定然是願意的。」

「天子親自說的媒,誰敢不願意呢?只要你別以後再賜些美人去南陽郡王府便成。」

「大膽。」聖上板着臉喝道。

珠花彎了彎腿,面無表情地說:「臣婦惶恐,若有衝撞之處,還請聖上見諒,若是聖上沒有別的吩咐,臣婦便告退了。」

「走走走。」聖上揮了揮手,等珠花真的退出了大殿,他又皺眉朝外張望了一眼,他現在都吃不準珠花這是真的在生氣呢還是在演戲。

其實珠花真的有一些生氣,上一次呂氏也是這麼不由分說地配給原泰的,結果呢?這一次又是這樣,若是原泰看不上,難道又要讓他硬娶?

原泰聽珠花說了事由后,反倒笑了,說:「這不是了了嬸嬸的心事嘛,我也省得再多相看了。」

「你怎麼對自己的終身大事這麼不上心呢?」

「這不是有嬸嬸在操心嗎?」

珠花聽了無奈地笑笑,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許是怕她對這親事存疑,萬安公主還專程來了一趟平王府,也跟原泰說了她這位表妹的事,原泰也一臉認真地聽了。

「讓孟家小姐當我的繼妻,實在是委屈她了。」原泰自謙道。

「只要兄長對她好就行。」

兩人都這樣說了,珠花若是還攔著,倒顯得她不近情面,她也就假作有興緻的樣子跟萬安公主聊起了這位孟七娘,只是到了晚上,她心裏總是過不去,便拍了拍抱着平王跟他說話。

「你說要是原泰要是娶了孟家女,外邊那位會不會不高興?」

她說的外面那位就是原橫,她聽說原橫和原泰前些日子吵過一架,卻不知道具體原因是什麼。在她想來,總是原橫不對,他為人有些霸道,外面的人都知道。

「他時常不高興,也不差這一件。」平王說道,又親了親她的發,安慰道:「聽說這個孟七娘除了前頭訂過兩次親,另外都是好的,原泰能娶到她,你也好安心了。」

「若真是這樣就好了。」

沒過幾天,賜婚的旨意便下來了,原泰也去跟這位孟七娘見了一面,回來跟珠花說了幾句,瞧著倒像對這門親事很滿意。因為孟七娘自認為自己訂過兩次親,不想親事太鋪張,原泰又是繼娶,便在隔年正月挑了一個日子和孟七娘成了親。

儘管親事辦得並不熱鬧,京中許多人家卻都注意到了,還有人發現原橫瞧著並不高興。

原橫自然不高興,當初原泰娶呂氏,是慶國公藉著這婚事敲打他讓他安份一些,如今聖上讓原泰娶了孟氏,說不定也是安著這樣的心思。就算他是聖上又如何,當年在自己父皇面前不也是服低做小嘛,這會兒倒敢來管起他來。

平王瞟了一眼他當時的表情,便知他心下的念頭,微微嘆了一口氣,看向一身喜服笑容滿面的原泰。

原泰完婚後,沒有馬上出發去西越邊界的,剛出來了年,邊關就發來捷報,說是西越已經被破,西越國國主願意稱臣。這樣一來,他也就沒有必要前去了。聖上見他在京中無事,又逢考年,索性就把主考官的職務交給了他。

原泰是名武官,忽然接到這個職務有些摸不著頭緒,他去向他的恩師洪先生請教還被他轟了出來,等他聽說洪先生的兒子今年也要下場考試后,也只能悻悻走了。就在他為此發愁不知向誰請教之時,平王提醒他多跟他的岳家走動,他才恍然,陪着夫人去孟家參加一場本來用不着他露面的家宴,並與岳父和祖父商談了許久。

回來之後,他又去跟平王說了今日商量的結果,平王那會兒正在書房,聽說原泰來了便讓他入內,微笑着跟他聊了一會兒,在他要告辭之前向他招了招手。

「你來看看,我今天下午練的字寫得如何?」

原泰笑着探過身去,見雪白的宣紙上龍飛鳳舞地寫着四個大字——論戰之罪。原泰笑容一滯,不由朝平王打量了一眼,平王淡笑以對。

「換了一種字體,寫得並不順手,怕是不堪入目。」

「王叔的字自然是好的。」原泰說着,朝平王行了一禮,才告退離去。

平王一笑,朝小廝使了眼色,讓他取來火盆,把這副字燒化了。火盆中羸弱的火苗微微晃動,映照着平王淡漠的臉,等火光熄滅,他抬起頭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轉頭看向宮城的方向。

這一年科考,最後一道策論題便是「論戰之罪」。幾位副考官還以為這道題目是聖上親自加了,等聽說聖上看到題目龍顏大怒時,才知這是南陽郡王擅作主張加上去的。一時間,幾位副考官人人自危,生怕跟着南陽郡王倒霉。也有許多大臣,暗暗看着聖上會有什麼反應。

聖上原本是挺惱火,但他也不是那等為了這點事就降罪的人,而且犯錯的還是他小時候看着長大的原泰。他和原泰的關係儘管沒有平王跟原泰這般親厚,但是作為當時平王府和紀王府子侄輩的唯一男丁,他和平王都對原泰挺上心,加上惠庄皇帝在時待兩人也不錯,兩人也願意多照拂他最疼愛的庶子。

在聖上的印象中原泰可不是這樣會隨便出頭的性子,想了想,他便秘密召了平王入宮。

平王到了之後跟聖上行過禮后,微微皺着眉朝聖上看了一眼。

聖上本來一肚子問題,見他這般,又有些納悶,「怎麼了,誰得罪你了?」

「微臣今日還能按時下值嗎?」

「你……你還有沒有點出息了?」聖上指著平王無奈地說,旋即又回過神,冷哼了一聲,「你在別處倒是膽子大了,你說,原泰出的那道題是不是你的主意?」

「何以見得?」

「你明著暗着也在朕面前提過幾次。」

平王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這不是沒辦法嘛。」

「你也不怕把原泰拖下水。」聖上假作生氣地拍著桌子說。

平王一笑,說:「聖上海納百川,怎麼會為了一點小事降罪於人呢?」

「少來這一套。」聖上橫了他一眼,又覺得他這作派有些眼熟,馬上便想起這是他最近常親近的幾位大臣的調調,面上不由有些訕訕的。

兩人靜了一會兒,聖上看看桌上的考題又看看底下瞧著慎重的平王,一時倒不知該如何決斷。記得當年剛被立為太子時,先帝時常讓平王陪着他一起處理政事,還會讓他向平王多學學,後來平王不再教他了,好似他已經學成了一般,可他真的學成了嗎?

這當口,平王朝殿內的漏刻看了一眼。今日早上起來,珠花瞧着他像是有些上火,說要給他燉點降火的湯水,他還想着早點回去嘗嘗呢。

因為他看得實在明顯,哪怕在想旁的事情的聖上也沒法不注意,無奈只好讓平王走了。看着他的背影,聖上別提有多嫌棄了,他當初那個乖巧懂事的王弟怎麼就成了妻奴了呢?可惜平王註定是不能及時趕回家喝這碗清火的湯了,他坐着轎子剛到宮門口,又被趕來的王和請了回去。

平王當下有種不好的預感,等他回到御書房時,聖上的面色也極其凝重,他把剛剛邊關發來的急報遞給了平王,平王接過一看才知年初傳來西越投降的消息是西越使詐,如今西越大軍已經奪下大康兩座城池,在城內燒殺搶掠。

平王看完,便說了一聲,「得速戰速決!」

聖上聞言馬上反應過來,讓人去召了幾位大將入宮,又朝平王看了一眼,平王點頭,退到他身後的屏風後面,一邊想着剛剛急報上的內容,一邊又想等夜裏回家要找個什麼借口免得珠花疑心他在外面做了什麼。

這天夜裏,聖上點好兵將,還特意選了原泰隨軍,第二天天微微亮,先行軍便向西出發了,輜重隨後。百姓看到大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西越之亂的消息傳開時,已是科考成績出來的時候。朝中幾位重臣已經收到消息,也沒有奇怪為何今年科考的狀元、榜眼、探花皆出自寒門,這三個人是在最後一道策論里堅持寫反戰論並且寫得最好的。

受戰事的影響,朝中的氣氛也有些緊張。

珠花知道原泰出征的前一天,平王很晚才回來,她在他身上聞了聞后便沒有多問讓他去喝了湯安置了,那時她沒問後來心中有了疑惑,她也不好再問。

在盼著原泰平安歸來的日子裏,她倒與孟氏時常來往,孟氏瞧著與當年的敬懿皇后是有一點相像,但是性子卻全然不像,也不太像是家裏的幼女,是個體貼懂事的。等原泰離開后不久,她就查出懷了身孕,這些日子吐得厲害,人也因為擔心遠在邊關的原泰日漸消瘦,還是同樣懷着身孕的萬寧公主時常過來陪她說話,才讓她安心了一些。

團團也懷了二胎,卻抽不出空過來,府里的余侯病重,闔府的人也沒有出去訪友的心情。拖到了五月,余侯過世,余世子和余泊琰上表丁憂,許多大臣都在想余侯為安國侯府謀劃了一輩子,連過世都挑了個好時候,三年之後朝中形勢怕就沒有現在這般劍拔弩張了。

因為西越之亂,聖上有了停戰的念頭,但是北川王為首的一些將領卻希望增兵,讓那些還敢反抗的小國看看天朝之威,有許多武將都站在了他這一邊,而文臣自然都主張停戰。兩邊的爭論一時怕是沒有結果,但是許多大臣都擔心之後朝中兩派相爭的情況會越來越厲害,若是到時候他們一定得選邊站就頭痛了。

珠花聽聞余侯死訊,自然和平王上門弔唁,也勸了團團要當心自己的身子。回府後,她想到自己的父母年事已高,便常回去探望,倒讓孫氏心生疑惑。

「你這是跟家家他爹吵架了?」

「娘,我能嗎?他敢嗎?」珠花翻著白眼說,「我知道,你現在有了孫子孫女了,不喜歡我這個當女兒的常來,就連腸子也不待見我了。」

「怎麼會呢。」徐氏在邊上笑道。

「我喜歡姑姑常來。」在邊上玩耍的程三郎也跑過來說。

徐氏是個能生養的,如今已經生了三子一女,最小的兒子程三郎才剛四歲,最是逗趣的時候。珠花一笑,就把他抱到腿上,逗着他說話,原本在陪弟弟玩的侄女也跟了過來。

「你不是有外孫外孫女了嗎?」孫氏調侃道。

珠花聽了不由嘆了一口氣,跟程三郎同歲的外孫且不提,那個外孫女卻是讓她傷心的:「我的外孫女就跟她爹她外公親,都不愛我抱。還是三郎好,姑姑來了給我吃點心呢。」

「那是他咬了一口,不愛吃又不敢扔的。」孫氏殘酷地揭開了真相。

三郎一聽,就用手捂著臉,偷偷看珠花的臉色,生怕她生氣。珠花暗笑,長長嘆了一口氣,緊緊抱着三郎說:「沒事,還知道分給姑姑吃就行。」

「我是舅舅,有好東西我分給姑姑吃。」程三郎年紀雖小,但是輩份卻不小,樂樂等人生的孩子比他還大上幾歲的卻要叫他表舅。

「這才是長輩的樣子。」珠花亂誇了一句,看到侄女在邊上偷笑,也朝她擠擠眼。

吃過了午飯,珠花便回去了。晚上腸子聽說自家姐姐又回娘家,也擔心她是不是在平王府受了委屈。

「怕是爹娘年紀大了,三姐心中記掛吧。」徐氏說道。

腸子一聽,卻問:「爹娘不是一向挺精神的嗎?」

「雖然精神,但是年紀大了多少有些病痛,三姐會記掛也是難免的。」

腸子聽了沉默了一會兒,拉過徐氏的手,說道:「你平時多費心。」

「是,我知道。」徐氏應道。

生老病死都是沒辦法的事,程大山還活在世上的故友已經不多了,他想着自己也不像是那等能長命百歲的,每天依舊照自己的性子吃點喝點,然後被孫氏嘮叨幾句。孫氏哪怕知道她說了也是白說,卻又不能忍着不說。

到了秋天,七十三歲的程大山生了一場病,看了許多大夫也不見好,熬了幾個月後病故在了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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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別怕,王妃沒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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