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出門在外

生怕兩人繼續反對，珠笑馬上調整了態度，好聲說：「外面的不太平，都是別人瞎說的，二姐夫在刑部呆過，大寶現在也在刑部，當知道如今劫案是越來越少了，若是這時節都遇上盜匪，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再說了，我們也不是就一家人去，還有許多人侍衛明著暗着跟着呢。現在長安城裏總覺得有些不平靜，獃著這也要當心那也要當心，可沒意思，還不如出門去逛一圈呢。我長這麼大，都沒有出門好好玩過，我一直想去江南看看。」

「你這還算沒出門玩過？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沒有出過縣城。」孫氏氣呼呼地說。

「那娘就沒有想過出縣城嗎？」珠花問道。

孫氏無奈看了她一眼，她那時應該也是想要去縣城的，但是進城還得交各種各樣的賦，她也沒這個閑錢花在看熱鬧上。

知道她是個主意大了，孫氏也不知要怎麼勸她。正好這會兒壯壯醒了，孫氏就去幫他檢查尿布去了，倒讓邊上正想動的徐氏不好意思地又干坐着。等孫氏一走，銀花朝珠花挑了挑眉。

「你們真去呀？路上多辛苦呀。」

「辛苦是辛苦，好玩也是好玩。」珠花說。

「就是就是，小姨，你可千萬要帶上我，我保證我聽話，我保證我哥我弟都聽話。不過你要是實在帶不下他們也沒事，要記得帶上我，我是大姐姐，可以陪團團圓圓玩。」

「你呀，別以為我忘了你女扮男裝上街跟人打架的事。」珠花抱着雙臂說。

「那就是個意外。」

「你今年都多少意外了，要不是小姨我近年來脾氣變好了，你的腿早就被打斷了。」

「要不是我的脾氣也變好了，你的腿也被打斷了。」孫氏在她身後冷冷說了一句。

「打斷我也不怕，平王會背着我去的。」珠花不在意地說，卻還是討好地朝孫氏笑了笑，「娘，你就放心吧，外面說不定比長安還安全呢。」

孫氏想了想，也沒有再勸，瞟見喜喜在邊上一臉羨慕，便說：「你們家去是你們的事，歡歡喜喜還有樂樂是一個也不能去的。」

「我就是這麼想的。」珠花馬上說。

「外婆。」喜喜拉着她的袖子撒嬌道。

「少來，你可別想就這麼混過去。」

到了傍晚，歡歡和樂樂放學回家，從喜喜這兒知道了珠花她們要出去大玩特玩的事，當然也想跟着一起去。珠花這會兒已經回平王府了，他們想着也不能就這麼去求她，總得先讓孫氏同意了。就這麼求了孫氏一個多月，孫氏這兒還沒有鬆口，程大山卻是已經答應了。

平王府里，豪明兄弟也知道平王一家明年要遠行的事，也馬上命人去京中尋找合適的房子搬出去。他們在長安適應了一年，也摸清了裏面一些門道結交了一些朋友，這會兒就算讓兩人搬出去另住，兩人也是不怕的。其實在今年科舉結束，兩人就開始在長安看房子，一直住在平王府總不是辦法，平王府和太子府的關係又近，他們住得久了說不定就有人揣測西海郡王的用心了。

原泰知道這事後，先去跟洪先生說了一聲，洪先生聽說了也覺得他出去走走不錯，也說會跟他們同去。洪先生去了，姚娘子自然也去，這可是一個教她們實戰的好機會。珠花聽說姚娘子要去，也覺得不錯，同行的人是要有幾個女武師。

珠花去跟武幗公說這事時，武幗公還借了兩個女高手給她，不過這兩個高手一般不現身，有什麼事也會先跟姚娘子聯絡。

平王府這麼大張旗鼓地開始準備出門的事，長安城中的人很快都知道了，他們只知道平王是奉了聖諭去祭掃祖陵，再順道去四周散散心，倒不知道她們會出去一兩年。太子聽說了平王要出遠門的事，還跟他單獨聊了一次。

儘管他開始單獨處理政事，但是有很多事他就是想不周全，還是得讓平王在邊上幫他看着。平王知道他的意思，卻也更覺得自己應該離開，不能讓太子總想着問別人。為君者，將來必然是孤獨的，太子也適應這種孤獨才是。

太子見勸了幾句平王也沒改主意，也嘆了一聲：「你可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兄弟。」

平王一笑，說：「還請六哥原諒則個。」

太子見他連分辯也沒有，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在他肩膀上捶了一記，他說道：「你就好了，可以出去玩了，可憐我以後都要呆在長安城。你們去就去吧，還弄得這麼多人都知道，二鵝三鵝都來問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去，知道不能，這會兒還鬧着呢。」

「她們若是這會兒就能明白自己跟團團圓圓不同，也是好的。」

「有什麼不同，在我心裏團團圓圓和她們是一樣的。還有家家和原泰，也是一樣的。」

平王無奈地抿了一下唇，說：「其他孩子也很好。」

「好什麼，我可瞧不上。」太子說着，也知道平王並不願意他這樣想，便大手一揮，「算了，你就當我沒說。你們明年去可得好好玩，得把我們這些去不了的人的份一起玩回來。」

「我們出去也不是為了玩，是為了祭祖和體察民生。」

「少扯這套。」

到了十二月，眾人也沒有再議論平王離京的事，畢竟這事也聊不了什麼來。珠花也收到了金花的回信，金花竟然同意了幾個孩子跟着珠花出門，但是路上不能耽誤學問。

這上了路，誰還記得學業的事，珠花暗想，正好孫氏也被他們磨得快妥協了，她就跟他們說若是年末國子監考核，他們能入一等升級就讓他們去。

國子監裏面的班是按學問排的，每個年末都有考核，若是考核過了就向上升一級，一般的學子都能升級，但是入選一等升級就比較難，相當於要考入班級前五才行。兩人剛入國子監的時候有些跟不上進度，裏面學的跟他們在涼州先生那兒學的前後順序不大一樣，直到最近兩人才從班級後段升到了中等，想要他們一下子考入前五並不容易。

為了這個，他們開始挑燈夜讀，還朝腸子討教學問，問得腸子都有點慌了，不得不去把大寶找來。孫氏看他們肯用功，總算沒有像之前那樣反對他們出去了。

歲末最後一天上學的日子，歡歡和樂樂站在國子監各班門口的紅榜前，緊張地看着上面的名字，等發現自己的名字寫在甲等，兩人高興地跳了起來。

「修元，修晨，怎麼這麼高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中了狀元呢。」邊上有同窗打趣道。

兩人哼了一聲，說：「考狀兄也沒有入甲等讓人高興，我們明年就可以出去玩了。」

幾個同窗不知兩人話里的意思，面面相覷地看着兩人笑着出了院子。

孫氏見兩人的確考得不錯，珠花又事先發了話，這大女兒也同意了，也就答應讓他們去。他們馬上催著程大山幫他們去跟先生說一聲，等所有事都辦妥了才記得去平王府跟珠花說這個事。

「我早聽說了。」珠花無奈地說，暗想這兩孩子動作倒是挺快，成績一出來就把後繼的事就給辦了，讓她想再找點事拖拖他們也不成了。

「小姨你耳朵真靈，是不是豪明他們說的？他們不是搬出去了嗎？」歡歡在邊上說。

「他們一定是惦念著小姨，回來看小姨了。咱們小姨一看就是個溫厚的人，換作是我也喜歡常過來看看小姨，聽小姨的教誨。」樂樂一臉真誠地看着珠花說。

這孩子的嘴呀，珠花暗了一聲，說：「不是他們，是余侯家的孫子過來說的，他說你們在國子監里高興地都跳起來了。」

「原來是泊琰兄，他好像常往平王府來。」歡歡說道。

珠花這一聽，也覺得余泊琰來得有點勤，就算跟原泰交好也不用老是過來，尤其是豪明他們還在的時候，他幾乎是每天跟着他們一同回家，倒讓她想到前世小學時經常看到的男生小團體什麼4。但是現在不比前世，作為余侯的孫子，余泊琰也是有很多需要維繫的關係的，他哪來的空時常過來平王府？

「一定是余兄也覺得咱們小姨溫厚，才喜歡時常過來。咱這平王府可不比其他高門大院冷冰冰的，其實當初若不是娘不答應，我也許就往到小姨家，而不是住在外祖家了。」

「得了，也不想想是誰幫你們請的假。」珠花捏捏他的小臉說。

在邊上看着家家，馬上衝過來站到了珠花和樂樂的中間，要讓珠花抱抱。

「家家真是個機靈的孩子，可真像小姨。」樂樂誇道，伸手頓了頓他的小臉。

家家原本警惕的看着他，等他說了他像珠花后，也就放鬆下來，有些歡喜地看着自家表哥。

「好了，回去吧，天也不早了，侯府還等着你們回去吃晚飯了。你們再呆下去，家家都要被你們教壞了。唉，我這以後可怎麼辦呀。」珠花嘆道。

「小姨，你要相信我們，我們一定不會在路上闖禍的。」

「是呀，小姨，我們也不是小孩了，知道分寸的。」

「你們這話，我是越聽越慌。」

珠花不想再聽兩人多言，把兩人打發了之後也暗想，不知自家沉默的大姐怎麼養出這幾個嘴甜的孩子來，應該都是跟姐夫學的吧？不過遠在涼州的秦鑫卻覺得他們都是跟珠花學的。

歡歡他們的事一安排，出行的事也就準備得差不多了。因為一心想着要出門，今年過年，府里都沒有怎麼佈置。臨過年的時候，珠花還放了一些想要贖身的丫頭，精簡一下人口。這次她們外出，下人也就帶着清嵐和秋初還有蕭林和原泰的隨從文元，府里的內務她交給了秋雲和詩湘，外面的事有管家和常半。

許多下人本就沒有出過遠門，帶着反倒累贅，珠花也有心鍛煉一下孩子自力更生的能力，也跟她們說了她們這回去是要去吃苦的。圓圓聽了都有一些不想去了，但是想想大家都去，剩下她一個人在家裏整天睡覺也不好。要是珠花趁機把家事交給她去處理怎麼辦？這樣一想，她也是覺得得跟着去。

歡歡他們是出過遠門的，自然知道在外面沒法在家裏那麼舒適，可是他們就是喜歡出門。這一次，他們就帶了春陽姑姑一個，表明了不會給珠花添麻煩的決心。

到了出門那天，有不少人來送行，徐氏得在家看孩子沒有來，孫氏和腸子倒來了，大寶和銀花也來了。眾人說了幾句路上當心的話后，就目送他們離開。等出了城，珠花出來在馬車前面坐了一會兒，早春的天氣還有一些寒冷，可聞着就讓她覺得舒暢。因為打算了一路慢慢走慢慢看，她們一行走得極慢，偶爾還有因為天氣耽誤路程不得不在野外露宿的日子。

歡歡他們來往涼州，也曾經露宿過，夜裏還高興地跟其他人聊他們在涼州路上遇到過的事，聽得其他幾個孩子驚呼連連。

珠花在邊上看着，跟平王玩笑道：「你瞧瞧，這幾個孩子的膽子就是這麼吹大的。」

平王一笑，也說：「要是家家的膽子也能跟着大起來就好了。」

幾天下來，家家倒是沒覺得苦，就是總是害怕，生怕一轉頭她們就不見了。就這麼過了半個月，家家生了一場病，她們在鎮上落了腳，請了不少大夫，也把早前備上的葯給他吃了，一直過了半個月，他的病才好。珠花見他生了一場病瘦了不少，也很是心疼。

「只要娘抱着我，我就不難受了。」家家乖巧地呆在她懷裏說。

珠花親親他的額頭，心裏一片柔軟，好聲地問道：「出來好玩嗎？」

「好玩。」家家說，零零碎碎地說着他們路上看到的花草蟲鳥，也說了在野外過夜時聽到的嚇人的叫聲，還有街道中形形色色的人群。

珠花靜靜聽着，覺得這一切對平常不怎麼出門的家家好像有些負擔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