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賈府小姐

賈家夫人對這親事顯然也沒有異議，到了十月，聖上便下旨將鴻臚寺卿賈大人的長女賈元蘭指給平王為繼妃。欽天監也馬上選了一個很近的黃道吉日，就在臘月十九。

珠花聽說此事時，很是意外。她站在花園中，望着一池殘荷在夕陽的餘輝靜靜站着，它們像是坦然接受即將凋零的命運一般，旁人的嘆息又有何用處。她知道紀王早晚有一天會繼娶的，只是心下盼著不要那麼快。她也知道自己的這種期盼在皇家看來毫無道理，她想到了紀王妃的三個女兒，又想到遙遠又不確定的將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說起來，這賈家跟忠國侯府算是老熟人了。賈大人以前在禮部時為着被擄的西海郡王去過邊城，算是跟程大山共事過；他的庶弟還是銀花的初戀。珠花沒怎麼關注他家，認真一算，這位賈大人升得挺快，哪怕鴻臚寺現在還不算是什麼緊要的部門，將來說不定會越來越重要。珠花也沒有在宴會上見過賈家的姑娘，不知她的性情如何，只知道賈夫人王氏是個極利害的人物。好在賈夫人出身的王家跟蔣王妃出身的王家並不是同一家，兩個家族還互相有些看不上眼，不然珠花真得想想是不是別讓賈小姐嫁過來了。

到了第二天，當二鵝和三鵝過來練武時，明顯有些不高興。珠花在邊上看着，等兩人休息的時候，拉着兩人到了邊上。

「怎麼了，誰惹你們不高興了？」

兩人動了動唇，三鵝看了二鵝一眼，見二鵝沒說她也就不說。

「在生你們父親的氣嗎？」珠花問。

兩人沉默了片刻，微微搖頭。珠花見狀，倒也欣慰地笑笑，摸了摸兩人的頭說：「好孩子，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好生氣的，彆氣得自己吃不下飯，那豈不是虧了嗎？」

「父親就一定要……」三鵝嘟囔道，終究沒有把話說完，她雖然還小，但是也知道這件事是不可更改的。

「世上就是有許多這樣的事，你們就算不喜歡也不得不接受。你們也用不着擔心，你們還有嬸嬸，有姐姐，有祖父母，有外祖父母，還有許多舅舅和表哥表姐，大家都喜歡你們。」

「可是我們沒有娘。」二鵝紅着眼眶說。

「誰說的，要是沒有娘你們哪兒來的，難不成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你們有娘，你們的娘和你們的小弟弟一起在地下躺着，等你們將來長大了老了也得歸於塵土的時候，就會在地下看到她。那時候，她說不定會上前摸摸你們的頭，問你們一句，你們這麼多年有沒有當個好孩子呀，二鵝，你怎麼老是不肯好好做綉活，這可不好……」

兩人聞言一笑，二鵝的臉也馬上紅了起來，暗暗決定以後還是多練一會兒綉活吧，免得將來被娘訓。

珠花看着暗笑，卻又加了一句：「還有，她一定也希望你們可以像她一樣，做一個明理的人，做一個坦蕩的人，將來選一個好夫君，過着平淡又安樂的一生。」

兩人用力點頭，珠花笑着捏了一把她們的臉，說：「好了，練武去吧，等會兒嬸嬸給你們做好吃的去。」

「謝謝嬸嬸。」兩人道了謝，又去和團團扎馬步去了。

珠花看了一眼邊上明顯沒睡醒還扎著不標準馬步的圓圓，微微有些頭疼。圓圓才四歲，她其實覺得這麼小的孩子沒必要練武，從六歲開始練，練到強身健體有一定自保能力就得了，但是姚娘子顯然不是這樣想的。珠花本來勸她讓圓圓不用跟着，她卻說只是養成圓圓早起的習慣，讓在她邊上跟着，不會嚴格要求。因為圓圓實在是有些懶散，珠花也就同意了，後來她就看到圓圓也跟着團團在扎馬步，感覺這跟姚娘子一開始說的不一樣，但是在圓圓本人反對之前，她也不好跳出來說什麼。

圓圓被人從床上拉起來的時候，明顯是不情願地，不過讓她到外面扎馬步，她卻沒有反對。她常常蹲了一會兒，動作就鬆了，整個人又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姚娘子過來調整她的動作，她的眼睛都是眯著的。珠花看着又覺得姚娘子似乎比圓圓還無奈。就看她倆誰先放棄吧，珠花暗想。

紀王繼娶的事在朝中並沒有起太大的波瀾，好似紀王繼娶是很應該的事，就連孟大人都沒有為此說什麼。沒幾天，就沒有人聊起這事，倒有人在議論楚王會繼娶誰家的女兒，還有長樂公主兩年後會不會改嫁的事。

一日，謝珍妍忽地遞了帖子來，說是新得了幾本醫書，順路過來讓珠花看看是否用得上。珠花和謝珍妍在外面遇上時倒常說話，只是這樣登門見面還是頭一次。她也疑惑是為了什麼，等到午後謝珍妍來時，見她帶着她的一子二女，心下更是不解。

珠花連忙也去把自家孩子叫了出來，也讓人去叫了原泰。原泰和謝珍妍的長子余泊琰同歲，都已經十二歲了，謝珍妍最小的女兒也比團團要長一歲。不過團團這孩子從小就長得高，和餘二娘站在一塊兒時，還比她高半個頭。

兩邊見過禮，團團倒也大方地叫了餘二娘一聲姐姐。珠花出去赴宴，幾乎不會帶上她，就連謝珍妍也在團團小的時候見過她一次。

「你這女兒生得真好。」謝珍妍誇道，哪怕還是個六歲的孩子，已經看得出將來絕色的容貌，加上她挺拔的身姿和一股子書卷氣，瞧著便讓人移不開眼。「怪不得你藏着不帶她出門呢。」

「是呀，就怕你們說我換了別人家的孩子來充數。」珠花打趣道。

余泊琰也看了團團幾眼，又移開目光，在原泰的招呼下去了偏廳說話，謝珍妍也沒有說什麼。珠花也讓團團帶着客人去看小動物，她們平王府的珍禽異獸還挺有名的，許多人都是花錢進來觀賞，不過來的大都是一些一般出身的人家，哪怕有官家子弟也會換一身衣裳假裝是普通百姓混進來。

等孩子們都走開后，珠花才抬眼看向喝茶的謝珍妍，說道：「送書這樣的小事，姐姐差下人過來就是，何必親自來一趟。」

謝珍妍笑了笑，說：「正好順路，又想着咱們也算認識多年，我卻一次也沒來過你府上，便帶着孩子來認認門。」

「是該來認認。若是你早上過來，還能看到紀王的兩個女兒。幾個小姑娘年紀相仿，定是聊得來的。」

「我也是這樣想。」

提到了紀王，謝珍妍就把話轉到了賈家小姐身上，說：「淑妃娘娘的眼光一向是好的，這位賈小姐倒的確性情溫和，與她的母親很不一樣。」

既然開了話頭，珠花也就細細問了這位賈小姐的事。這位賈小姐年紀尚小，上頭有兩個哥哥，在家裏極得寵，她卻不曾為此有一絲驕縱，她的兩位嫂嫂在外面也從來沒有提過她一點不好。她也才十六歲，家裏原是想着等明年再給她議親，如今京中的小姐議親都遲，誰曾想竟入了淑妃的眼。

謝珍妍在宴會上碰到過她好幾次，在她看來這位賈小姐性子太柔了些，並不適合嫁入如今的紀王府。不過聖上都已經下了旨了，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我瞧著那邊的事，還有你費心的時候。」謝珍妍末了加了一句。

「我是個淺薄的，怕是還得拖後腿，將來有事還不如去找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如今一心禮佛，你怎好再用這種俗事去煩她。」

「她總不能就這麼一輩子禮佛了吧。」珠花笑道。

謝珍妍聞言抿唇淺笑，「這些話可不能亂說，女子的聲譽可是很要緊的。你瞧瞧如今那王七小姐都尋不到好親事便知道了。」

珠花扯了一下嘴角，她自己上門找事落得這樣的結果，總不能賴別人。不過她倒是很虛心地附和道：「這名聲是真的重要。我看我得收斂一些，要是一直惡名在外，影響了我兩個女兒的姻緣可怎麼辦。」

謝珍妍無奈，倒是笑着接了一句，「你這兩個女兒瞧著就讓人喜歡，你還白擔什麼心。實在不行，嫁到我家來，我家大郎性子好，不怕娶個母老虎。」

珠花聞言也笑了，說：「這會兒說不怕，到時候被當街打一頓，就知道怕不怕了。」

謝珍妍聽了便笑了，珠花的那些傳聞她也聽過不少，如今聽本人拿來當笑資，又另有一番趣味。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她才帶着孩子們離開。

回去的馬車上，她看向一邊乖乖坐着若有所思的兒子，忽地問了一句：「大郎，你覺得今天的大妹妹如何？」

余泊琰沉默了片刻，微微說了一聲：「極好。」

謝珍妍眼波一轉，沒有再說什麼。她為余世子生了一子二女后，覺得安國侯還是人丁不旺，便主動為世子納了一門良妾，這個女子也爭氣，生了一個庶子。她倒是希望侯府多幾個庶子，好好教養著，將來長大了他們可以跟自家兒子相互扶持，不過庶子終歸是庶子，若是將來兒子也只生了一個獨子，安國侯永遠興旺不起來。看來她還得要受點累，再生一個出來，她心下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