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怕個什麼

三鵝自從紀王妃周年祭回來，就對神鬼故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甚至一度揚言要去拜李天師為師，後來被大鵝訓了一通才作罷。昨夜，她聽下人議論，零星聽說她們在說平王妃把小妖精趕走之類的，便以為珠花也會法術。她在問身邊的人神鬼故事時，她們可沒有少提平王府當年的事，據說當年非常恐怖陰森的平王府是在平王妃嫁進去之後才變好的。三鵝聽了當時就想着，是不是平王妃會收妖，如今又聽到下人的話也就更相信。

當珠花聽三鵝說出原由時，也是無言以對，她不由想起當年大鵝叫她蛛蛛娘的事，便對三鵝說：「你去問你大姐，她知道。」

「真的，大姐也知道？」三鵝眼睛一亮，當天連飯都不在平王府吃了，匆匆地回了府。

也不知道大鵝怎麼跟她說的，反正那之後，三鵝都用很崇拜的目光看着她，鬧得珠花心裏直發毛。

就這麼安靜了幾天，當珠花以為王家那事就這麼過去的時候，忽然有人去砸了她的鋪子。珠花如今明面上的鋪子不多，她和武幗公府合作的生意，有好些都是以武幗公府的名義做的，像是內衣鋪子呀，在外她已經放話說這生意一開始就是武幗公的，她就是開始的時候幫着撐撐場面，別人將信將疑的也沒有深究，不管是跟武幗公合夥還是全都是武幗公的，這些鋪子都是動不得的。

旁人倒是好奇珠花到底是怎麼搭上武幗公的，有些人甚至猜測是武幗公府悄悄開了鋪子后，珠花一眼看穿常去光顧藉機搭上了武幗公的線，得以經常進入武幗公府，成了武幗公的座上賓。

王家人他們砸的是她玩偶的鋪子，她對外稱是她自己的生意，因為裏面宣傳用的畫冊故事是她府上的「他鄉客」寫的，她想把這生意歸到她名下，也有助於建立她賢妻良母的形象。

聽說這間鋪子被砸了，珠花心裏也沒有太多波動。玩偶這東西吧，砸也砸不壞，要是他們帶着剪子去給她造成的損失可能還大一些。而且玩偶鋪子明著是她的，其實也有武幗公府的份，在珠花收到消息的時候，武幗公府也收到了消息，還馬上查出幕後主使是王家。

這就有點尷尬了，珠花在聽到茵犀來跟她說這事時，便撓了撓下巴，說：「姑姑放心，這事我們平王府能處理。」

茵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微微點頭，「你先處理著吧。」

等茵犀一走，珠花就叫來了清嵐，問她：「你說如果我讓府里的侍衛去幫我砸鋪子，他們會去嗎？」

清嵐眉頭微皺，勸道：「王妃，咱們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珠花撇了撇嘴，說：「我自然知道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蠢得不行。可是你讓我繞着彎子還回去，我心裏不爽快。就像有個人跟你結仇，哪怕他最後不得好死，也沒有你自己打他一巴掌來得解氣，哪怕打過去可能還是自己的手疼一點，人家皮糙肉厚的也不在意，可我就是想打回去。」

清嵐聞言微微一嘆，想到了那個害她的人，隨即便說：「奴婢去問一下苗副典軍，看他願不願意去。」

「有勞了。」珠花挑挑眉說。

清嵐沉着臉不理會她，出去找了苗副典軍把事情一說，順便說道：「你若願意去便去，若是有什麼不方便的，王妃可以去麻煩忠國侯府的人。」

「我願意，不就是砸鋪子，這是小事，我能砸。」苗副典軍馬上樂呵呵地說。

清嵐知他沒明白，又解釋了一句：「這事要是鬧大了，你可討不著好，王家的背後還有蔣王府呢。」

「我是平王府的副典軍，又沒在蔣王府做事。蔣王府的正副典軍我也都知道，他們的拳腳不如我。」

清嵐聽了也不知要什麼，只交待了一句：「那你去吧，小心着點。」

「是，妹子放心，我一定好好砸。」他拍著胸口說。

清嵐抿了抿唇，神色平淡地回了屋，朝珠花點點頭。

珠花微微一笑，期待地看向門口。

王家人去砸珠花的鋪子是暗着去的，人家還拐了好幾道關係找了一夥不相干的人去辦這事。他們哪知道這鋪子也有武幗公的份，還讓她一下子就給查出來了。珠花是明著派了王府的人去砸鋪子，她被砸了三間，她就讓人砸了王家六間。

她這一砸，第二天朝中都是彈劾她的奏章。程大山站在隊列里，開始還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昨天喝的有點多，這會兒還有一點頭疼，就聽到幾個老愛叭嗒叭嗒的大臣在那兒叭嗒，他一向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今天倒是聽懂了裏面的三個字，那就是「平王妃」。聽着怎麼像在說珠花呢，程大山暗想，總算集中精神去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可是聽到最後他還是沒有聽懂他們說的事是什麼，大致就是在說珠花兇悍之類的。

聽到這個他就有些不高興，兇悍怎麼了，孫氏都凶了一輩子了，他說什麼了。珠花這才凶了幾天，怎麼不相干的人倒跳出來說了，關他們什麼事呀，平王也沒有說什麼呀。他想着就看向平王，見平王安撫地朝他笑笑，他心下就對這個女婿贊了一聲好。他這個當爹的不訓，人家夫君不訓，旁人在邊上叭嗒什麼勁。

等他們說完，楊成堅想了片刻，看向面上有些不樂意的程大山。

「忠國侯可有話說？」

程大山早朝的時候一般都不說話，聖上很少點到他，以前在問到他之前，他總會先問別人，他就找一個他順眼的人附議一下就成，今天他卻被頭一個被問到了，只能硬著頭皮現編。

「微臣覺得，孩子都大了，他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沒得還讓大人一直管着，還得勞動這麼多人在邊上議論。」

「也是。」楊成堅贊同地點頭，看着程大山笑了笑，也沒說怎麼處理這事。

這事的起因不過是珠花和王七小姐起了爭執，王七小姐也沒有受什麼傷，她臉上那口子沒三天就沒了，只是王家不依不撓的才有了後面的事。這事可大可小，楊成堅倒也覺得沒到他得出面處理的時候。

等下了朝，程大山才從旁人的嘴裏知道了珠花辦了件大事，她把王家的鋪子給砸了。但他這會兒也不能表現出才知道這事的樣子，便裝模作樣地嘆了一聲。

「誰年輕的時候沒個血氣方剛的時候呢。泥人還有三分血性，何況是我的女兒。」

「就是。」和程大山交好的武官應道，心下卻在說，不愧是孫氏的女兒，為了不準讓平王納妾，把對方的鋪子都給砸了。

另一邊，文官自然不是這樣認為。

徐木站在一群御史中間，憤憤不平地握著拳頭。他在殿上並沒能幫珠花說上話，儘管他心下想着珠花並沒有過錯，卻又無從說起。回到官署，一直走到他邊上的孟大人叫住他，把他單獨叫到了自己的屋子。

「剛剛朝堂之上，你同僚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你來複述一遍，老夫聽聽若是你會怎麼說。」

「是。」徐木雖不知道孟大人此舉何義，但還是組織語言昧著良心彈劾了珠花一遍。

孟大人坐着聽完，便站了起來，說：「老夫有異議。」

然後，他便口若懸河引經據典把徐木剛剛說的話都駁了一遍，聽得徐木目瞪口呆。說罷，他朝徐木看了一眼，說：「下去吧，好好學學。」

「是，謝大人指點。」徐木行禮道，腦子還有點懵。

其實他來御史台一直有點不知要做什麼，他一向溫和，做不到像其他同僚那樣言辭犀利，甚至也無法像他們那樣說起一件事來義憤填膺，像是對方真的做了十惡不赦的事一般，其實有時對方也不過是言行張狂了一些。但是他既然都來了這裏，自然得要習慣起來，向他們看齊，希望下一次他也能站出來說上幾句，至少得站出去幫自家人說上幾句。他總覺得這樣的時候會越來越多。

沒多久，孫氏聽到了消息，匆匆去了平王府。珠花正和家家曬太陽，給他念難懂的醫書逗她，聽說孫氏來了便讓人去準備上好的點心來。

「娘，你慢點走，別閃了腰。」珠花朝大步走來的孫氏喊道。

孫氏一氣，便四下想找有沒有稱手的東西。

珠花連忙知機地說：「娘，快來看看你外孫，是不是又長胖了些。」

孫氏倒是馬上收了脾氣，朝珠花瞪了一眼，就來看她胖乎乎又乖巧的小外孫。逗了家家一會兒，她想起此行的目的，抬眼朝一臉笑容的珠花看去。

「你就闖禍吧。」

「沒事，平王說他會收拾的。」

「那你也別沒事找事。」孫氏說着，又加了一句，「實在不行，叫上侯府，總也好過你傻乎乎地讓王府的人直接去。」

「我就是故意讓王府的人去的，怕他個什麼，有本事打上門來呀。」

「算了，我都懶得跟你說。你若真想找人出出氣，便去吧。我瞧著這長安如今獃著都沒什麼意思，還是要有個人來鬧一鬧。」

珠花一笑，倒想起另一件事。那天她從益陽長公主那兒回家后，想着有些對不起主家，便讓人送了一份厚禮過去，益陽長公主卻沒有收，後來還聽說當天謝駙馬聽到了此事，在席間笑了一場，直言：

「不錯不錯，這可比台上演得還熱鬧。」

珠花感覺自己多年努力建立的溫柔體貼的人設，似乎在一夜之間崩塌了，這個打擊比起鋪子被砸還大。

孫氏又跟珠花交待了幾句，便回去了，路上她倒是感嘆要是珠花還沒有嫁出去就好了，不然兩邊打架還能帶上她，她這都好久沒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