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平安脈
李嬸能商量的自然也只有孫氏，等孫氏把家裏的理得七七八八了，她拿着給珠花新做的衣服過去順便跟她說了這事。
孫氏一聽倒是想了許久，朝左右看了一眼，等下人知趣地退下后才說：「表姐，你還不到四十，說不定還能再生一個呢，這事先不急。我正想等這些天找個大夫來替家裏人都看看，免得落下什麼不知道的病根。我也還想再生一個，至少得生個男的吧。你也跟着一起看看，現在日子好了，也不用做什麼重活，調好了身子再生一個也不怕。」
「這……」李嬸倒沒有想過自己生，她比孫氏大七歲，孫氏現在三十一歲，再生一個還有可能，她都三十八歲了，哪裏生得出來。以前她也不是沒想過多生幾個，那時年輕都沒成，如今都老了怕是想了也是白想。
「先把脈，看過大夫再說。」孫氏做主道。
論起爽利勁來，李嬸還是不如孫氏，想着不過是把脈，她便點頭答應了。第二天孫氏便讓高管家請了附近有名的杏林堂白大夫來替她們請平安脈。
孫氏才知道平安脈這回事，她還為請大夫這事想了好幾天的理由，早知道就不費這個腦子了。三姐妹把過脈雖都有些營養不良的癥狀，好在年輕癥狀也不重連葯都不能吃，平時注意食補就好了。程大山也乖乖坐着由大夫把脈，他早些年受過些傷加上總是喝酒，身子多少有些損傷，大夫給他開了葯，讓一向自詡身體強健的他叫苦不迭。
等男人和孩子看完了，孫氏和李嬸就讓他們都出去，不讓他們知道白大夫說了什麼。
「怎麼還不讓聽了。」程大山不滿地嘟囔道，還想着也取笑她幾聲，後來想想連孩子都營養不良何況是她，便嚷着讓管家殺雞加菜。
孫氏在裏面聽到聲音，不由笑罵了一句，「這個混子。」
等外面的聲音遠了，她才伸出手去，小聲對大夫說：「大夫，你快給我們倆看看，我們都還想再生個孩子。」
饒是知道最近有許多新晉官員的原配出身鄉野，白大夫也被孫氏這有話直說的作派嚇到了。他摸了摸鬍子，本來還想隔着帕子給孫氏把脈，可是就連給大小姐把脈時孫氏都說不用帕子，說是隔着帕子不準。雖然她說的也是實話，白大夫還是掙扎了一下才沒去看那帕子直接給兩人診脈。
兩人的體子都虧空過，李嬸因為早些年想再生一直沒懷上就吃過幾個偏方，她不太記得具體的方子，只記得幾昧藥材，白大夫一聽便說那方子可能有問題，不過過去那麼多年了，影響也不大，白大夫便照着她的身體狀態給開了方子，先吃上一個月再說。至於孫氏，她更不容易懷孕，一聽她說生三胎時是在山上臍帶還是靠自己咬斷的，白大夫對她不由心生敬佩。開了方子后，他說了要先吃一個月，只是她的病症有些重了，調好的機會不大。
「先調著，好不好的一個月後再說。」孫氏不以為意地說，眉頭卻微微皺着。
等白大夫走了，李嬸心疼地扶着她的肩，「月娥……」
「咱也別喪氣，把脈之前我就知道情況可能不好，不過總得試試。」
「若是生不出，不如……」李嬸支支吾吾地勸道。
「表姐，你怎麼能提這個話，生不出又怎麼了。」孫氏冷著臉說，李嬸也不敢再勸。
一個月的葯還沒有吃完，李嬸就和李叔去了大慶府。孫氏本來想勸她留下來，李嬸卻是不肯，她說大慶府肯定也有好大夫，那裏再看也是一樣的。孫氏見她主意已定，只得應下來。等李嬸和李叔一走，府里平日便只剩下她和三個女兒了，程大山是有公務在的。孫氏也不知他平日要做些什麼，只知他忙完公事回家有一半日子身上帶着酒味。喝酒這事她已經懶得再勸，只要他身上沒有脂粉味就好。
府里的事務忙了一陣子后，她漸漸也上手了。說是上手，其實也是定了幾個管事的，把事情交給她們，她也就是驗收一下，做好了賞做壞了罰。她罰起來人極為嚴厲，底下人皆不敢有什麼動作。不過孫氏自己也清楚，有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還是要靠高管家提點，她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可是要說全然不懂，倒也未必。她從小打理豬肉攤，也常出入富農家裏殺豬，大戶人家的事她都聽說過。以前為了搶生意，她給管事的送過禮，當初她還到處攀交情給程大山安排走鏢的活，若沒點子機靈，她哪能撐起家來。
倒是高管家提了一句，說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十來歲便幫着家裏管理庶務了。她想到自家在鄉下人看來極為能幹的長女，便想着明年得請個嬤嬤來好好教導她。如今她也是大家小姐，將來也許也會嫁到高門大戶去，這處理庶務的事自然也得學起來，順便那兩個小的也跟着學，包括她。
就在孫氏為明年的事情考慮時，與程大山交好的人家送了帖子請她們三天後去赴宴。孫氏聽說來請的是程大山的上司，待程大山也不錯，便答應了下來。程大山早知道這事，只說讓她們當天穿得富貴一些，莫失了身份。
到了赴宴的那天，聽說其他夫人會帶着女兒一起去，孫氏便想帶上三個女兒，偏偏珠花死活不願意。她不說是因為孫氏準備的衣服太花，哪怕她是五歲的孩童也不好意思上身，只是謊稱不想出門。孫氏擰不過她，又想着她才五歲去了說不定也呆不住便只好作罷。
珠花抱着小花在門口目送他們出門，她可是看見今天銀花打扮得分外貴氣，就連金花也抹了胭脂，有了幾分少女的嬌俏。她家姐姐馬上也能說親了呢，珠花一臉壞笑地想，牽着小花躲進暖洋洋的屋內。只是她們這樣的打扮在真正的官家內眷看來卻還是太粗陋了，尤其是知道孫氏的出身，哪怕她穿得沒什麼錯處，她們也要挑些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