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上香

天氣一好，不但是珠花和孩子們喜歡外出，連紀王妃在府里也有些呆不住。她去年沒到懷上孩子，便想着開春後去各處寺廟上香。只是她仍是不太信這回事，便拖着，一直拖到了五月，眼看着再不去天就要熱了，她才叫上了珠花陪她一塊兒去。

珠花也不拒絕，帶着團團圓圓一起去，就當帶孩子出去放放風。記得前世，她的朋友只要天氣好，每個周末都會帶孩子出去玩，幾乎沒個月出一次城，每年出兩次年。當時她還在想，要是等她生了孩子，工作也沒有那麼忙了，也可以這樣多陪陪孩子。但是前世她沒有孩子，這一世她生了兩個，卻因為交通不便，只能帶她們去城效看看，想來也挺遺憾的。

見她帶了孩子，紀王妃自然也會帶上三個女兒。王妃和千金出門，府里安排護衛，領隊的是一位副典軍。珠花因此也時常能看到苗副典軍在前面開路，她原先瞧著這個生得糙了些，跟清嵐實在不搭，後來看久了倒也還好，最重要的是他對清嵐還挺上心。可惜她改觀了沒用，清嵐並不會跟着珠花出門，她和苗城依舊只有數面之交，連苗城送她茶葉都是經蕭林的手。

等紀王妃差不多走遍了城外求子靈驗的廟宇，天也已經熱起來了，她還是沒能懷上。她娘家母親又為她求了許多調養身子的葯，紀王妃只能喝着求個心安，心下也暗暗着急，要是再不懷，這一年又要過去了，她已經不年輕了，耗不起這個時間。

紀王知道她的心思，時常安慰她，一直在她面前誇著三個女兒的好。紀王妃見他如此，更是想早些為他生個兒子出來。

她迫切的心情不知不覺地也影響了珠花，讓原本想要調養幾年再生的珠花也綳起了弦，就好像她本來想悠哉地跑個八百米，結果身邊的人一個個開始加速了，害她也不得不開始加速。圓圓滿六個月後，珠花就又開始了她過份消耗體力的夫妻生活，好在她和平王約好了只要五天一次，她才沒有太累。

這回平王倒是同意了，珠花暗想，是不是平王年紀也大了開始沒勁了？好在她這想法沒讓平王知道，不然平王非得讓她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勁。平王也不過是擔心珠花的身體才收斂了一些，太醫的確說過此事不能太頻繁，他也不好天天去惹她，不過平常不能吃飽的時候，他也會在她身上討其他便宜，珠花也懶得阻止。

這幾天，她也開始想什麼時候懷第三胎，照理生完過了半年她的身體就可以再懷了，可是圓圓還要喝奶，她得喂到圓圓周歲，也就是她可以明年再懷。其實明年她也才二十三歲，前世她這個年紀還在學校呢，現在卻準備要當三個孩子的媽了，想想也是有趣。人生還這麼長，把一項重要的任務給完成了，那之後呢，她要做什麼？做生意吧，好似她現在也沒有特別想做的；找地方進修吧，她也想不到古代能進修什麼，學個樂器？

想了想，她便跟平王說：「安郎，明年我再懷一個孩子，等這個孩子大一些的時候，要是大姐還在涼州，咱們一家就去涼州看看吧？」

「去了涼州我們還能去江南，聽說江南的景緻非常美，珠兒想不想去看看？」

「可以去嗎，你請得出假來？」

「一年兩年總不是問題的。」

他說話的口氣，就好像別人在說請一兩個小時的假似的，珠花不由笑了。

「那咱們就說好了，你可別到時候請不出假來。要真是如此，我就扔下你自己帶着孩子去了。」

「我一定陪着你去。」平王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氣，小聲說：「你比一切都重要。」

珠花嘖了一聲，不得不說平王近來的這些甜言蜜語，她聽着還是很受用的。只是，男人一般會說甜言蜜語是不是表示他在外面有什麼情況？他不會是遇上一個會教他說甜言蜜語的紅顏知己吧。珠花知道平王大概有過一個初戀，有沒有成為情人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這個人被他放在心上。

她曾在平王的書房翻過他放在那兒的木匣子，裏面放着一個用紅繩把銅錢編起來的絡子，有點像現代掛車上辟邪的銅錢掛件。珠花一看這個絡子就是剛學編絡子的小姑娘做的，紅繩有些許褪色，銅錢又發亮，估計是平王時常拿在手裏把玩的緣故，這樣一個東西要不是初戀送的，他為什麼要留着呢？他又不是沒有好的玉佩可以摸。

如果不是小姑娘送的，除非是哪個高僧送的，不然平王不會這樣好好收藏着，還用個木匣子裝着。珠花還特意聞過，沒聞到什麼線香味，說明不是高僧在佛壇前供過的東西，也就更加認定平王有這初戀。

不過就算知道了這個，珠花也沒有多在意，她還有個前夫瞞着人家呢，再說了，初戀一般都成不了，總得讓人留點紀念品啥的偶爾感懷一下吧，只要他不跟那女的見面，珠花就沒什麼可擔心的。

她倒不是對自己的魅力有信心，而是對自己掌握平王行蹤的能力有信心，每天平王就是上朝、翰林院、回家，連聚會都很少去，偶爾拐一下道就是為了給她買點小吃食，就這樣還能會小情人，她也是要佩服他速戰速決了。

夏天過去了，到了中秋那天，一行人進宮去吃飯。紀王妃看着別人家都帶着男娃，就她牽着三個女娃，不由輕嘆一口氣。淑妃也對此事又提了幾句，哪怕紀王把話給岔開了，她還是聽進了心裏。

「弟妹，你說是不是我去求神的時候心不誠，才遲遲沒到懷上？」紀王妃隔天過去珠花府里跟她聊天的時候問。

「你求神的時候怎麼就心不誠了？」珠花好笑地問。

「我就想着我也不是信神才來求的，是家裏逼着我來，我才來的。」

珠花聞言便笑了，說：「我倒沒見過人到了神佛面前還這般嘴硬的。」

「弟妹！」紀王妃板起臉。

珠花這才嚴肅起來，提議道：「要不這樣吧，反正天氣也涼快了，我們再去城外寺廟求一次。」

「會不會太麻煩你？」

「反正我也是要去求的，我也還要再生一個呢。」

「那好吧，咱們一起去。」

紀王妃和珠花她們混久了，態度溫和了不少，連說話的語氣也和她們有幾分相似。兩人約好了日子，一起去逛了一次寺院，珠花還叫上了銀花一起去。回府的時候本約了三人下一次再一起去，誰知隔天紀王妃和珠花進宮去給淑妃請安的時候遇到了長樂公主，公主聽說了兩人去上香的事，便說要跟她們同行。

公主和駙馬成親已經有兩年多了，卻遲遲沒有身孕，淑妃為之很是憂心，總勸著長安公主不要總去參和政事，有空還是跟駙馬多處處。長樂公主和駙馬感情甚私篤，外人皆傳兩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幾乎是夫婦和睦相處的典範。

珠花聽着就覺得沒意思極了，不過這話她自然是不敢說的。倒是前些日子，她聽說駙馬對公主總是參與政事的頗有微詞，但也沒有人具體聽駙馬有過什麼，後來兩人一起出門時仍是和和樂樂的，可見外面說的都是謠言。

紀王妃以前跟長樂公主關係平平，如今她的性子柔和些，便應下了淑妃的話：「公主既然願跟我們結伴，我們自然歡喜。」

「多謝嫂嫂。」長樂公主謝道，又看向珠花朝她笑着點頭。

珠花報之以微笑，心下卻記着得跟銀花去說一聲，她以後不能跟着去了。唉，其實讓紀王妃跟長樂公主去就行，她就不用跟着去了吧，她們兩個才是真姑嫂。回去的路上，她也把這個意思婉轉地告訴了紀王妃。

「你是想讓我和長樂公主單獨出行？」紀王妃淡淡反問。

「不方便？」珠花小聲問。

長樂公主是聖上跟前的紅人，紀王府的人若是跟她走得太近也許會引人遐想。可是長樂公主和紀王是同胞兄妹，這關係是抹不去的，兩人要是刻意保持着距離才顯得奇怪吧？

「不高興。」紀王妃挑眉說。

珠花見紀王妃嘴角微揚，便知她在說笑，不過紀王妃也的確不想跟長樂公主單獨出行。她剛嫁給紀王時，也曾和長樂公主聊過好幾次，長樂公主的確是個博學多才的人，這一方面紀王是怎麼也比不上他這個妹妹了，但是她對事情的看法卻總是和紀王妃相左，每次長樂公主總會耐著性子擺出一副她才正確的模樣「指導」紀王妃走上正途，讓紀王妃漸漸不願再跟她多言。

那時兩人年紀都還小，彼此也有些氣性，如今紀王妃要是再遇上這樣的事，也許能多忍耐些日子。

既然推不掉，珠花也只能在約好的日子帶着兩個孩子出了門。團團這孩子在外面都是跟着大鵝混的，大鵝叫長樂姑姑，她也這麼叫，大鵝乖乖地上香，她也乖乖地上香。二鵝和三鵝在長樂公主面前倒還乖一些，平常兩人就追來追去的玩，不是二鵝把三鵝弄哭了，就是三鵝把二鵝給咬了。珠花看着這兩孩子便想，紀王妃哪用再生什麼兒子，這兩孩子就跟男娃一樣皮。

「阿瑛如今倒越發有嫂嫂當年的風範了。」長樂公主拉着大鵝問。

大鵝的閨名是瑛娥，只是如今紀王妃在府里也會不小心脫口而出叫她大鵝。小姑娘如今九歲了，近來很愛面子，不喜歡別人叫她大鵝。

聽到有人誇她，大鵝微微笑着，說了幾句謙虛的話。

一行人在寺里走了一圈，上完香吃了一頓齋飯就回去了。寺中雖然景緻不錯，但是聽到紀王妃和長安公主在那兒聊什麼詩句，珠花就覺得沒意思極了，她倒是想跟銀花來聊聊野菜。回去的路上，珠花見團團挨着她也沒有出聲，便笑着問她。

「怎麼了，是不是午飯沒有肉吃不高興了？」

「娘，以後我能不能不來了，我想在家裏和原泰哥哥在一塊兒。」

「好的呀。」珠花一口答應，其實她也不想來，只是紀王妃不許。「那要是二姨找你一塊出去，你還去嗎？」

團團點點頭，說：「二姨對我好，喜歡我。」

珠花一聽，倒不知自己小小的女兒懂不懂什麼是喜歡，只是她這樣說了，珠花便說：「這世上既然有人喜歡你，就會有人不喜歡你。喜歡你的人和不喜歡你的人，數目是差不多的，有人不喜歡你是尋常事，你也用不着傷心，就像你喜歡吃羊肉原泰哥哥不喜歡吃羊肉一樣。」

團團懵懂地點點頭。

珠花摸摸她的小臉，說：「可是娘喜歡你，在這個世上娘是最喜歡你的，還有你爹爹也是。」

團團紅著臉點頭，小聲說：「我也喜歡你，還有姑婆，還有哥哥，還有妹妹和爹。」

「好，你記得下次告訴他們，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團團點頭答應。珠花也很想知道他們聽到會有什麼反應，待看到他們紅著的眼睛時，她忽然覺得能被人喜歡果然是件讓人高興的事，尤其是那種純粹的喜歡。有些事也不能總放在心裏，偶爾還是要開口表達一下的。

「團團，這是怎麼了？」平王嚅嚅地問，看着遠處去跟原泰說話的團團，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珠花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說：「今天我跟團團說，世上有多少人喜歡她，就是多少人不喜歡她，這是正常的。可是我們是喜歡着她的，她也有她喜歡著的。我就讓她把心意告訴她喜歡的人。是不是很開心，不過別得意，她第一個說喜歡的人可是我哦。」

話音剛落，平王就在她發間親了一下，說：「我才是第一個。」

「小氣。」珠花嘟囔一聲，沒發現平王眼中濃濃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