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意外

第123章 意外

方七娘在外面呆了一會兒,裏面的兩個人總算是說話了。

「那些詩集,你都看了嗎?」方九郎看着窗外問,脖子微微動了一下想轉過去看她,偏偏轉不動。

「都看了。」珠花照實答道。

「如何?」

「全都不錯。」

他的嘴角揚了揚,總算回頭看了她一眼,「你最近寫詩了嗎?」

「沒有。」珠花不懂為什麼他老是盯着她寫詩,她語文老師都沒這麼盯過她。

「你回去寫一首,我幫你改改。」

珠花為難地抿了一下唇,說:「我寫不出來。」

「你怎麼能寫不出來呢?」方九郎微帶不滿地看着她,小聲加了一句,「今日是七夕呢。」

你還知道今天是七夕呀,你不表白你逼人寫詩,你就不虧心?珠花在心下說,微微垂下頭壓抑自己想吐槽的衝動。可惜在方九郎看來,卻是她害羞的表現。

燈下佳人低垂首,如柳拂湖盪清波。

他在心中沉吟新得的句子,忽覺得她往日平淡的容顏今日特別動人。看了她好一會兒,看得珠花都有點想發火了,他才說:「你今日的裙子是新的嗎?」

「是呀。」珠花抬頭看着他說。

他移開目光,淡淡說了一句,「上面的花很好看。」

「謝謝。」珠花勉強說了一句,深吸一口氣后決定還是要快刀斬亂麻,「你知道我的父親是武官吧?」

方九郎點頭,轉頭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珠花正想以武官家小姐的身份來個直白的拒絕,門外忽地有人進來了。來的是方七娘的未婚夫錢四郎,他見裏面只有珠花和方九郎兩人,不由一愣。

「七娘呢?我去找她。」說着他便馬上退出房間。

只是這時其他人也來了,錢四郎不得不隨他們進來,目光有些抱歉地看向方九郎。這次出來過七夕的還有兩對訂親的男女,裏面只有珠花和方九郎還沒有訂親。珠花出來前並不知道這個,如今真的是想走也來不及。待眾人吃了飯,月子初上,滿天星斗,正是出去逛街的好時候。

大街上早有擺着不少攤子,有不少是賣荷花燈的。七夕畢竟不同於中秋,街道上並沒有像中秋節那麼熱鬧,來逛的有許多都是未婚小男女和愛湊熱鬧的孩子。他們一行四對男女原本是一起在街上走着的,漸漸分成了兩對,再後來成了一對。珠花和方九郎走在一起,兩人的隨從遠遠跟着努力降低存在感。

不過他們再怎麼降低存在感也是有限的,畢竟錢袋子都在他們身上,兩人要是在攤子上拿了東西,他們就得馬上跟過來準備隨時付錢。一連幾次后,珠花看着實在心累,連攤子也不想逛了,買了荷花燈準備去河邊放燈。攤子上一般都備着筆墨,供人在燈上題字。珠花想了想,也無其他事可求,便在燈上寫了「願大姐順產」。

方九郎看了一眼,也在自己的燈上快速寫下幾個字,珠花轉頭一看,他竟寫着「願程家大姐順產」。珠花一愣,不由看向他,他看了她一眼馬上又看向別處。

「聽說你家大姐懷着雙生胎,兩個人求比較好。」

你這借口倒是找得不錯,珠花撇撇嘴想,心下到底還是感動的。

「多謝。」她好聲道。

「嗯。應該的。」他嘴角微揚地說。

珠花心下想笑,與他一同走到放燈會處,把荷花燈放入河中,雙手合十慢慢祈願。待睜眼時,已經分不清她的燈飄往何處了,仔細分辨時餘光瞟到斜對面的河岸上似乎有人看向這兒。因為距離太遠,光線又暗,珠花也看不清。

「小姐,怎麼了?」秋初在邊上小聲問。

「無事。」珠花轉頭對她笑笑,再看過去時,原本站在那兒的白衣人已經不見了。珠花背上一寒,這大晚上的,莫不是鬼不成?趕快打消了這個念頭,珠花和方九郎回了街上,走了沒幾步便有人跟了過來。

「表哥,你也來放河燈?」

珠花都不用回頭,便知這是方九郎眾多表姐妹中的一個,這聲音還挺熟,珠花想了片刻就想起一個老愛瞪她的小姑娘。話說被瞪又不疼,對方這麼瞪下去,說不定眼珠容易長斜,這真是個不傷人只傷己的技能。她作為一個成熟的女性,並不想跟一個小姑娘爭風吃醋。所以當小姑娘上前拉住方九郎的袖子時,珠花並無任何反應,反倒很想避開。

「表哥,你幫我在燈上寫幾個字吧。」方家表妹嬌滴滴地求道,順帶剜了珠花一眼,可惜珠花並沒有接受到,珠花正四下尋找可以消磨時間的攤子。

「你不是會寫字嗎?」方九郎皺着眉說,想把自己的袖子抽出來,可惜拉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他不擅長處理這樣的事,不由地看向珠花,希望她不要有什麼誤會為此氣惱。

見方九郎看向珠花,方家表妹的心情更差了,用力攥了方九郎一下,她嗔怪道:「要是表哥不幫我寫,我就去告訴舅母、告訴外婆,讓她們來教訓你。」

家裏儘管並不想讓方九郎與姻親再親上加親,但是也不想他把人都得罪了。只是他並不懂這些,一向只是不理會她們。

「自己平時不好好習字,倒好意思向長輩告狀。」方九郎冷著臉說,朝小廝使了眼色讓他幫忙把袖子拉出來。

小廝倒不敢得罪方家老太太很是疼愛的表小姐,拉了幾把裝裝樣子並沒有太用力。可惜方家表妹還覺得委屈極了,一個小廝竟敢上街與她拉扯,方九郎又對她態度冷淡,鼻子一酸她便掩面啜泣起來。她身邊的侍女連忙來相勸,小廝也不敢再拉着了,就連方九郎也目露無奈。

「你們忙着,我去那邊看看。」珠花見有好事者在邊上觀望,連忙說了一聲退了出來。

她對方九郎的些許好感還真不足以支撐她面對麻煩。

方九郎還想說什麼,珠花已經靈活地走入人群,用旁人的身軀遮擋了方九郎的目光。方九郎看着她隱入人群中,再要細看里已無她的身影。

「小姐,你就這樣把方公子扔下了?」秋初跟在珠花身邊,見她心無旁騖地在一個攤子上挑着面具,有些弄不懂珠花的意思。

這個面具擺的有點不合時宜,上面賣的都是一些惡鬼面具,看着有些嚇人,像今天這樣男女結伴出門的日子,少有人往這個攤子來。若是再過幾日到了七月十五中元節,街上戴着惡鬼面具的人多了,許多人哪怕看着害怕也會買上一個。若是往日,珠花是不會到這個攤子來的,只是其他攤子讓她生不出興趣來,她才到這個攤子站了站。

「你覺得我們要是今天回家戴着這兩個面具去嚇大寶二寶,他們會嚇著嗎?」珠花左手拿着一個紅鬼面具,右手拿着一個青鬼面具,在臉上比劃了一下問道。

「小姐。」秋初急地跺腳。

珠花無奈,對她笑道:「你急什麼,那樣的人家,咱們還沒什麼關係看着都累得慌,若是有了什麼關係,豈不是一輩子都得浪費在跟表姐妹做鬥爭上了?人生匆匆,我有那閑功夫還不如多研究幾道點心出來賺點小錢呢。」

珠花每年都想幾樣點心出來跟方氏點心鋪合夥賣,如今方氏點心鋪在京城已經新開了兩家分店,每家生意都不錯。只是這麼些年過來,珠花腦中的點心方子用得也差不多了。她內衣店的生意最近還不錯,便想着明年開間零食鋪子,若是如此,跟方氏點心鋪的合作可能就要中止了。憑心而論,她倒是寧可想方氏點心鋪一直合作下去的,只是如今牽扯上了方九郎,讓她心裏有了疙瘩。

她已經在想着鋪子的事,秋初卻還在為方九郎可惜,「哪個大戶人家還沒有幾個表小姐呢?便是出身寒門,也許還有幾個愛打秋風的親戚呢,除非是那無父無母的。若真是這樣,這個該是天生命硬犯了什麼煞了,就跟平王殿下一般……」

「莫要議論皇親。」珠花正色道。

秋初立馬不言語,還小心地在四下望了一眼,見邊上有位白衣公子也在選面具不由打量了一眼。這一看,她也是一愣,這世上竟有比方公子還好看的人。秋初常年跟着珠花,有時兩人在街上,珠花常常會跟她品評街上的男女,如今見到這樣俊的公子,秋初自然拉了一下珠花的袖子,想跟她分享一下。

珠花不知其意,還以為她在為妄言的事求饒,便軟了語氣說:「其實平王殿下多好的人呀,府里到現在也沒有其他女人在,多清靜。」

「他許是想熱鬧。」秋初順嘴接了一句,馬上回神在珠花耳邊小聲提了一句,「邊上有個人……」

珠花以為是有人在偷聽兩人說話,猛地看了過去,正巧那人拿了面具擋在臉前並不能看到他的容貌。看了他的面具,珠花不禁失笑,那面具上畫的惡鬼一臉急色許是個色鬼吧,想不到會有人挑它。男子似乎恍了一下神,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等她們付錢拿了三個面具離開。他也沒將面具摘下來,只能有些惆悵地看着她離開的方向。

只是望了沒一會兒,便見有人攔住了她們的去路,他付了錢馬上跟了過去。珠花正冷眼看着攔她路的小混混,照理這街上很少有這般不長眼的。憑她今日的長扮,怎麼看都是大家小姐,向來民不與官斗,這幾個人是活得不耐煩了才會來對她下手。再者這街上的差役不少,前些年鬧里侯府世子當街行兇一案后,京兆府也被刺史彈劾,之後長安幾條主要的街道巡邏的差役便增加了。像今天這樣的日子,京兆府也加派人手以防有什麼事故發生,珠花朝邊上張望了一眼,便能看見遠遠有差役正往這兒來。

顯然這幾個小混混也知道差役馬上就要過來了,連忙上前把珠花和秋初圍在中間避開他人的視線。

「小姐……」秋初有些緊張地湊到珠花身邊。

「林娘子教你,你都還記得吧?」珠花一臉平靜地問。

林娘子是府里教習武術的師傅,一直教到金花出嫁才離開,平時除了教程家三位小姐外,三位小姐的貼身侍女也都跟着學了幾招。雖是學過,但是秋初並沒有跟人交過手,這次又是這麼多人,她們兩個人怎麼可能打得過?

「我教的,你也沒忘記吧?」

除了林娘子教的武術,珠花私下也教她們一身防狼術,和一些基本的防範知識。前世珠花常一個人帶着現金去交貨款,發生這樣的事得怎麼應對,她也是研究過的。照她兩世為人的情形判斷,剛剛兩人好好地走在路上,忽然來了一伙人攔住她們的去路,這肯定是有預謀的。人口買賣也不太像,倒像是替人出氣的,珠花暗想,如果不是沖着程家來的,就是沖着她來的。這麼不上檔次的場面,沖着她來的可能性大一些。

秋初到底曾遇過刺客的事,馬上靜下心來,想起珠花以前教過的,深吸一口氣,然後放聲大喊:「來人呢,有人放火!」

珠花曾跟她說過,遇到這種事喊搶錢殺人都沒用,只有喊放火才有人理會,秋初覺得很有道理。珠花不知道這麼做在古代是否有用,待看到有人聚過來,想着至少對壞人有一定的震懾。

來人見秋初大喊也有些慌,喝道:「你亂喊什麼!」

說着那人還要上去秋初的嘴,珠花立馬上前架開他的手,站在了秋初面前。那人似乎一愣,連遠方趕過來的人也一愣,正要快步上前,就見珠花自然地抬腿朝對面的人踹了一腳。因為腿長和裙長的關係,她踹到的部位有一點點小尷尬,就在對方的跨下。她踹得還有一點重,那人愣是朝後摔了個跟頭后,才夾緊腿在地上吃痛地打滾。

珠花微一皺眉,嘴角似笑非笑,馬上斂容一本正經地跟秋初說:「你看,我就說踢那裏最管用吧。」

說話間,她的餘光也瞄到站在不遠處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這個人從剛剛就跟着,難不成他就是幕後黑手,珠花暗想。只是來不及想太多,邊上其他人就過來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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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別怕,王妃沒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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