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懷孕
平王的親事又黃了。
哪怕大家都忙着準備年貨，也擋不住對這事的好奇。有人說，平王約了耿家兄妹進府一游，結果耿家小姐呆了沒一會兒就中了邪，要不是耿二公子煞氣重把她救了出來，她估計也會像申家小姐那樣一命嗚呼。過了沒多久，皇上便下旨解除婚約，用的事由是兩人八字不合，互相刑克。
雖然聖旨上是如此說，但是百姓卻都同情耿家小姐，認為被克的是她，如今卻還得擔上八字不好的名聲。知情的耿家人卻對皇上萬分感激，明明出錯的是耿蘭清，皇上不但沒有追究，還讓平王克妻的名頭更響了，這已經不僅僅是網開一面，而是天恩浩蕩了。聽到百姓的傳聞，耿家人都很是苦惱，若是傳得太厲害惹怒了皇家，還不知會不會讓皇上降罪。
耿蘭清被拘在家中，聽到消息后，倒也是鬆了一口氣。她那日回家就被罰在家中佛堂抄經，一切衣食用度也得從簡。她自知舉止失當應有此罰，但對當日所做的事卻不後悔。耿母見她清瘦不少，卻還不曾打消念頭，心下不由無奈。
「蘭兒，你父親已經說定明年將你送回老家去，在當地擇一夫婿嫁了。」
耿蘭清聽了倒沒有意外，她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處置，卻還是忍不住看着娘親問：「我就真能不能進府嗎，我聽說申……」
「快別開這個口，你嫌給家裏招的禍還不夠多是不是！」耿母厲聲打斷她的話，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這些閑話你也信，沒有將你賜死就是皇上對耿家開恩，你怎麼還會心存妄念。」
「女兒就是不甘心，我就是想問問紀王對女兒到底有沒有心思。」
「若是他有，又怎麼會將你說給平王？」
「可他明明說我是個好的……」耿蘭清委屈地說，既然他也覺得她好，為什麼不肯讓她常伴左右呢？
「傻孩子……」耿母嘆息一聲，面色緩和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你別多想了，等回了老家便安心嫁人吧。」
「是，母親。」耿蘭清含淚應道，於長安城中不知因何所起的夢最終還是要醒的，只是有的人醒得早，有的人一直到死才醒。
珠花聽說平王的婚事又不了了之的消息時，倒是在想，怎麼如今御賜的婚事還會黃，這是要麼死要麼黃的節奏呀，該不會是平王沒相中人家在故意找事吧？難道耿家要出事了？
她暗暗留心耿家情況，發現耿家最近的確是深居簡出，便以為自己猜對了。只是過了年之後，耿家並沒有出什麼事，倒讓珠花好生疑惑了一段日子。她一向覺得皇家的事情都很複雜，聽到平王的婚事又生波折，還以為裏面有什麼陰謀，偏偏她又看不出來。
她也只是一時好奇，盯了一段沒看出什麼來，也就不管了。家中如今事多，腸子到了入學的年紀，有一些事得安排；金花也懷了孕，需要照顧。
金花成親半年後，孫氏就時常盯着她的肚子看，珠花當時還在想，如今秦三常在外地，要是金花這個時候懷上才有鬼呢。等秦三回來了，孫氏就讓廚房時不時地送補湯過去，秦三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自然努力完成岳母的心愿。這不，到了年底的時候，金花就懷上了。
這下她就成了程府最金貴的人，孫氏恨不得她搬回來住，秦三也各種寵着她。金花頭一個月還覺得懷孕挺不錯，每天吃吃吃都不用控量了，誰知懷孕到了第二個月，她開始嚴重的孕吐，吃什麼吐什麼，嚴重到得白大夫開藥方保胎的地步，就連珠花做的各種小菜也止不住她的吐。不過她有一點好處，哪怕吐得再厲害，沒一會兒胃稍微好受些了，便又會吃點東西下去，哪怕馬上又得吐出來。
為了照顧孕吐不止的金花，孫氏甚至放下了珠花的親事。過完年，珠花也十四歲了，孫氏開始積極地為她尋摸親事，因為程大山又升了一級，想要程家結親的人還不少。孫氏挑出好幾個不錯的，正想着給珠花安排見面，如今得顧著金花，她只能先把這事放下。
珠花並不排斥自己的親事，她不可能不成親，既然要成親，就想挑個好相處的。不過若是能往後拖，她也是願意往後拖。
不知怎麼就跟她合了眼緣的方七娘比她還大一歲，開春的時候她訂親了，訂的是一位江南世族的才子，還是她家大伯說的媒。在這之前，她也相看了不少人家。她一向有什麼說什麼，先前和珠花見面時總會說相了什麼人家，為人又如何。平時她在家中說這些，姐妹們總笑她，只是珠花肯耐心聽着。
其實珠花只是通過她的描述挑人選罷了，不過珠花的人選和方七娘的區域不一樣。方七娘相看的皆是清貴人家書香門第，而珠花的人選以武官居多，她最想要的是寒門出身家中人口簡單的。方家門第高，年輕一輩又有好幾位小有名氣的才子，京中願意跟方家結親的人不少。作為方九郎的親妹妹，方七娘簡直挑花了眼，方三夫人知道自家女兒的脾氣，也想替她挑個人口簡單品性好的，最後挑來挑去挑中了一個入京求學的世家子。加上家中大伯也說此人不錯，對方也見過方七娘願意求娶，這婚事很快就成了。
兩人訂親后，對方有時會約方七娘出去賞花，一般方九郎也會跟着一起去。方九郎與這位未來妹夫錢四郎挺聊得來，也樂得跟着同去，這樣的聚會，有時方七娘也會叫上珠花。珠花其實並不太想去，她第一次去方家時，方家眾多跟她年紀差不多的表姐妹對她的態度很是一般。後來她發現，她們的目標都是前途遠大的方九郎，任何一個外來的未訂親的女子都是她們的敵人。
珠花也不跟她們計較，她們陰陽怪氣地挑剔她，她就笑笑不說話。也不是她真的一句也不想說，主要是她那次去方家嗓子壞了，估計前一天忙宴會的事累壞的。她都推了方七娘好幾次邀約，再推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便帶病前往，也讓方七娘看看她的誠意。
那天的聚會方九郎後來也來了，她看着未來的狀元公，清俊秀逸的模樣也難怪他的表姐妹們會着迷。只是這五官與方七娘明明有七分相似，為何方七娘明媚開朗，他卻傲然無物。珠花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說實話，她對帥哥還是有一定免疫力的，畢竟在前世接觸過不少男模，還有一些是混血的，眼睛電力十足。看過脫光衣服的男模，如今包得嚴實的俊俏小哥還真不能輕易打動她。
後來，珠花去應方七娘的約時，又碰到過他幾次。為防他的迷妹迷姐們誤會，她連他的臉都不多看一眼。兩人到現在只說過一次話，是有次雪中賞梅時，眾人忽然說要做詩。也許這並不忽然，至少出門時，清嵐跟她說一般這種的聚會總會寫寫詩。
珠花拿到紙筆時正為難，就聽邊上有人問了她一句：「『碧雲天，黃葉地，樹樹秋聲誰留聽？』的程三可是你？」
轉過頭時，珠花見是方九郎在問。他看着前方的雪，也不看她，可是邊上也沒有別的男子，也說話的也只能是他。遲疑了片刻，珠花應道：「是的，是雜書上的句子瞎湊的。」
反正這事估計也瞞不住，余侯和余世子是知道的，也許他們還向旁人不小心提起過。
「原來如此。」他漫不經心地說，很快就走開了。
就為了這一句話，她後來寫的詩被他的幾個表姐妹很是嘲諷了一番，她差點就想說要不下次還是比射箭吧？可惜她的箭術也不怎麼拿得出手，回家后，她很是苦練了一番飛刀，至於寫詩這事還是算了吧，她自認沒這樣的天份，而且以後她估計也不會參加這樣的聚會了。
雖是這樣想，但是方七娘磨了她幾次，她也只好出來。這次方七娘倒是學乖的，叫上的其他小姐都是一些好說話的，她們的目標也不止方九郎一人，錢四郎還會叫上其他江南學子一同去。江南學子較北地學子文雅，說話軟聲細語，很得京城小姐的歡心。
錢四郎在一眾江南學子中算是佼佼者，方七娘與他訂親后，跟她來往的各家小姐也變多了。她也不是全不知事，只跟幾個聊得來的來往，有時也帶她們一起來聚會。她帶上珠花也有同樣的意思。她一向是個熱心的，見珠花的親事還沒有定，就暗暗為她着急。在她看來脾氣好又懂事的珠花，配給粗枝大葉的武官實在是辱沒了，她還是應當嫁給讀書人，程家二娘不是就嫁了給讀書人嘛，還是個寒門出身的，若是這樣的門第都可以，她一定能幫程三娘找到更好的。
珠花也知道方七娘的意思，儘管她願意來參加各種相親性質的活動，但是真讓她主動向人示好，還是跟一群毛頭小子，她還是猶豫的，若是有人肯主動，她倒勉強還可以跟他聊一聊。只是她的模樣普通，如今個子是也沒有多長，膚色微微還是偏黑，加上她在詩詞上總是表現平平，能相中她的還真沒有。
到了五月，珠花應邀和方七娘等人去游湖時，跟方九郎說了第二次話。
當時她正站在船頭眺望湖面，為編出一首詩來苦苦思索，順便考慮一下晚上給金花做什麼湯水好。
瘦了一大圈的金花總算不再吐了，大夫還診出她懷了雙生胎。家裏對她的飲食也就更精心了，偏偏她天生食量大，照大夫囑咐的飯量遠遠不能讓她吃飽。珠花這麼多年也不能確定金花真正的食量，她能吃下一鍋飯，但是讓她只吃一碗，她也不會多說什麼。
如今醫療水平還不高，珠花等人都不想讓金花吃太多，免得將來孩子太大不好生，但是金花總是喊餓。瘦了一大圈的金花眼淚汪汪地一說餓，家裏人就恨不得馬上給她端鍋飯來，珠花也是一樣。不知為什麼，金花懷孕后倒更像個孩子了，時不時地還能掉幾滴眼淚，主要是因為餓。她如今只能想着多做些營養又不胖的湯水讓金花少吃多餐，希望她的兩個孩子都能順利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