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舞弊

第111章 舞弊

詩湘原還想着以後若能在街上遇到瓏玉可以勸勸她,只是她上街的機會畢竟不多,到現在也沒有再遇着瓏玉,漸漸地她也就把這事拋開了,心下倒是更加覺得留在程府好,有吃有喝有人伺候還不用費心思爭寵,唯一的遺憾就是沒個孩子。她還是挺喜歡孩子的,到底是清嵐有遠見,早早決定當姑姑,如今府上的三位小姐也是真心敬着她。

就在她為此彷徨時,珠花找上了她。珠花想在紗質的布上繡花紋,秋雲試了幾次都沒能綉成,珠花便想到了詩湘。試着請詩湘幫忙后,詩湘也沒有推脫,後來珠花又找她幫了幾次忙,兩人也算混熟了。珠花總覺得詩湘對她特別好,好的都有些過份了。珠花也想過詩湘是不是有求於她,不過詩湘沒開口,她也不主動問。

徐木碰到珠花那次,也是她去找詩湘說綉樣的事,珠花還送了詩湘幾朵時新的頭花當回禮,詩湘一向喜歡這些。聊了好一會兒,珠花才出詩湘院裏出來。到了門外,見徐木並沒在原地,她表情一松,歡快地回了院后,朝正在屋檐下看書的銀花打量了一眼。

自從珠花證明那些美容的古方的確有效后,銀花就不再把所有時間花衣服首飾上。珠花這些年買了不少書,她把裏面有記錄美容方子的都整理了出來給了銀花,這些日子銀花把心思都用來研究方子。珠花見她看的認真,倒是湊過去在她邊上站了一會兒。

「姐,你要看書可以,別對着光,容易傷眼睛。」珠花提醒了一句。

「哦。」銀花應了一聲,側過身子對着珠花,抬頭問:「你又去看那位了?」

銀花雖然認可了清嵐,但是對當年爬床的詩湘並不認同,知道珠花這幾日跟她走得近,心下不舒服,時常出言勸告。

珠花點了點頭,怕銀花又說她,馬上轉了話頭:「你猜我過去的路上看到誰了?」

「誰?徐木?」

「你怎麼知道?」

「如今那排后罩房裏就用了兩個院子,你除了徐木還能看到誰?說起來我都有好些年沒見他了,想不到他這麼年輕就能考上舉人,小時候他可喜歡你了,還想把你帶回家當妹妹呢。」銀花感慨地說道,又意味深長地挑眉看了珠花一眼,想看看珠花露出羞澀的表情。

「他喜歡的不是你嗎?」珠花淡笑道,她和銀花鬥嘴慣了,話一時沒收住就出口了,說完她馬上就後悔了,偷偷瞄了一眼銀花微變的臉變,她嘆道:「可惜你不喜歡他家妹妹。」

上次銀花回鄉,徐木的妹妹開始總巴着她向她討要東西,後來銀花不給了,她就在外面說銀花小氣,銀花知道後生了好幾天的氣。她和徐木妹妹以前並不常玩,徐木妹妹後來從大人那兒知道哥哥想要珠花當妹妹后,對程家三姐妹都沒什麼好臉色。銀花才不在意一個小丫頭甩臉子時,她從小跟徐木一起玩,後來徐木去上學了就在他那兒學字。她知道徐木妹妹不喜歡她,卻偏要去徐木家玩,有時還會帶上徐木去找別的小夥伴,就是不帶徐木妹妹。

「他妹妹的確不好,他奶奶也是,不過他的為人還是不錯的。還有,你可不要亂說話,如今人家住在咱們府上呢,要是傳出話去,你還要不要說親了?」

「反正你排在我前面……」珠花嘀咕道,見銀花冷下了臉,連忙賠笑:「二姐教訓的是,小妹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你知道就好」銀花滿意地點頭。

「也不知徐木這次能不能中進士,要是中了,也許有京中的高官會招他為婿也不一定。」

「哪有那麼年輕就能中進士的。」銀花淡淡說道,她記憶中的徐木並沒有什麼驚世之才,模樣也普通,若有什麼說得上的憂點,也不過就是認真刻苦。但他十五歲中舉,可見還是有幾分才華的,說不定還真能混上進士也不一定。

饒是如此,銀花對徐木也沒怎麼上心。

隔了幾天,銀花出門去了書局,她嫌珠花這兒關於美容方子的書看着太雜,許多倒像是編的,就想自己去挑幾本。在書店呆了沒一會兒,便看到一位明艷小姐和一位公子進了書店。銀花正翻得起勁,根本沒看抬頭去看來人是誰,倒是那人認出了她來。

「這不是程二小姐嗎,怎麼今日不逛布莊改逛書局了?」

銀花抬頭看着她,好一會兒也沒認出她是誰來,便笑着在她和她身邊的公子身上瞟了一眼,說道:「你也一樣,真是好雅興。」

「這是我兄長。」女子面帶不悅地說,又轉頭故意跟她兄長說道:「兄長,這位就是去年跟賈家公子一塊兒出名的程二小姐了。」

銀花聽了抿了一下唇,旋即嗤笑一聲,「你也用不着羨慕,如今你才是最出名的呢。」

「你什麼意思?」女子臉色變了變,氣惱地問她。

銀花笑而不答,把挑好的放到身邊的夏白也就是之前的秋白手上讓她去付賬,夏白經過那女子身邊是倒是故意看了她一眼偷笑一聲,幫銀花撐著場子。

「你給我說清楚……」女子上前逼問道。

「怡兒……」他的哥哥叫住她,有些抱歉地銀花欠了欠身。

銀花這會兒倒是想起她是誰了,好像是禮部侍郎家的女兒,姓斯,家中行四,大家都叫她斯四娘,她身邊的這位哥哥怕就是京中小有才名的斯三郎了。以前銀花曾查過京中未成親的文官家公子,這裏面斯三郎算是上上之選,哪怕是以前也不會選中她更何況現在。既然如此,銀花倒也沒在他面前裝知書達理。正好夏白付了錢回來,銀花略一欠身便帶着夏白走了,出了門外還聽到斯四娘氣得跺腳的聲音。

她儘管心下偷笑,卻又有一絲悵然,果然名聲壞了就是壞了,她想要再找到好姻緣怕是不易。

「小姐,我們要現在回家嗎?」

「不了,我們在街上走了會兒再回。」

夏白聽了便恭敬地跟在她身後,還特意留出一段距離不惹銀花的眼。銀花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情緒總算好了一些,這街上的書生不少,還有不少姑娘三五成群地站在路邊張望,銀花獨自走着倒有幾分顯眼。等銀花察覺的時候正好走到一間茶樓前,剛想上馬車,就聽茶樓內有人正在說賈澤晨的事,還提到了她幾句。她不想多事,便上了馬車,剛坐定便聽茶樓那邊有喧鬧聲。

夏白探頭出去看了一眼,回道:「像是在府里借住的徐公子跟人起了衝突。」

「徐木?」銀花不由揚起一抹笑,吩咐道:「可有府里的人跟着?可不能讓我們程府的客人在外面被人欺負了!」

探出身子看了片刻后,夏白縮回身子說:「已經無事了,本來那些嚼舌根的就不是什麼好人。」

「那就好,回吧。」

待馬車離開,徐木也不知道銀花曾路過門前,他向為他解圍的公子道了謝,便遇上匆匆趕過來了張亮。張亮早些年吃過得罪貴人的虧,生怕自家外甥也犯同樣的罪,不由狠狠地說了他一頓,對幫忙的公子是謝了又謝,讓徐木分外不好意思。那位公子倒是不以為意,寒暄幾句后便跟着一位中年男子離開了。

張亮倒是好奇兩人身份,卻也不敢多問,等他們一走,他又瞪了徐木一眼。

「回去我再好好說你。」

「是。」徐木不服氣地應了一聲,本來這事就不是他的錯,誰讓他們這麼說銀花的。

聽他們的話,他才知道銀花在京城的生活很是不易,她那樣直脾氣說話又嗆的人,肯定會招人記恨。看看,這不就有人編排她的壞話來毀她的名聲了,也不知她有沒有為此難過?

再說那位替徐木解圍的公子離開茶館后,與同行的中年男人在街上靜靜走了一會兒,直到走到街上沒有學子的路上,同行的男人才開口。

「平王殿下與那學子可是相識?」

「不曾,本王只是看他們同為學子,希望他們好好相處不要在考前鬧出事端來罷了。」平王謙和說道。

「殿下心慈,下官佩服。」

「曾大人客氣。」

兩人又聊了幾句,便在路口上了馬車各自分開了。

今年的科考仍是由吏部負責,皇上特意調了太子為主考官,又點了三位副考官,平王和曾大人就是副考官之一。

新年開朝的時候,四位成年的皇子都領了職。紀王去了他一直很感興趣的刑部,這些天沉迷於舊檔中的奇案,誓要破一件驚天大案一血無法揭開平王府骸骨之謎的前恥。四皇子也就是楚王去了翰林院,五皇子蔣王去了禮部,加上原在戶部任職的太子殿下和在兵部任職的霍王,幾位成年的皇子都有了實職,朝中很是關注了一陣。尤其是平王和太子共同主持科考的事,像是給了朝臣一點暗示,他們皆在想哪怕有其他皇子成年,最愛皇上看重的皇子還是太子。

平王領的職是在禮部,不過皇上有意將科舉之事從吏部換到禮部,便讓平王和禮部另一位官員過來當了副主考官。前幾次科考都是設一位主考官兩位副主考官,這次增了一位也是擔心平王經驗不足會出漏子。平王也知道自己過來就是掛個名,按他的性子也不會搶著出什麼主意,有空就去各處考生聚集多的地方看看,也算盡自己的職責,說不定還能探聽到什麼特別的消息。

他倒是沒料到今日會在此處遇上曾大人,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收穫。

七天後,考試開始了。考試共分三場,每場考三天兩夜,考完一場回家休整一天,儘管如此在這天氣未暖的時節,在通風的考間考試對考生的體力也是不小的考驗。貢院新修才五六年,裏面還算整潔,就是提供的飯食難吃了些。二月底長安的天氣還十分寒冷,飯菜分到考生手中時都已經變冷了,有些嬌氣的考生根本咽不下去,不過這些苦對於出身寒門的學生反倒不算什麼。

可是有一樣苦,對窮苦的學子更不利些,那就是冷。一間敝開的屋子有多冷,不用說都知道,窮苦學子用來禦寒的東西無非是綿被之類的,不像那個貴族子弟還有皮毛衣裳,有些甚至準備了炭盆。

張亮和徐林都沒有這些東西,在開考之前,程府的人倒是去外面打聽了一圈,幫他們置辦了一些基礎用品,至於火盆這一些,府里的人根本沒想到可以拿,前幾屆考試也不曾有人提過。兩人倒也不羨慕,程府能幫他們這麼多已經很不錯了,臨行前府里的小姐還讓下人給他們準備了兩雙露指手套,可惜在進貢院的時候檢查的人說不能帶被沒收了。

徐木很是可惜了一陣,他總覺得這手套是銀花親手做的。

在考試前一天,他曾在院中見過銀花,兩人遠遠地說了幾句話。銀花一點也沒變,還是以前那個看着厲害其實膽小又容易被騙昏頭的小姑娘,她一定不知道他從很小的時候就認定她會是他的媳婦了。

那個時候,他吵着想要珠花當他的妹妹,他就想要一個安靜的妹妹,只要妹妹不哭了,奶奶就不會在院裏罵人罵娘生了個賠錢貨,娘也不會暗自落淚,爹也不會左右為難。可是家裏人卻不同意讓他換妹妹,是呀,怎麼可能會同意呢。後來娘偷偷跟他說,等他將來娶了銀花當媳婦了,珠花就是他妹妹,這樣他就有了一個不會哭的妹妹。當時他覺得這實在太好了,他跟銀花成了一家人,就不用再呆在吵吵鬧鬧的家裏了。程家多好呀,家裏每個人總是笑着,像沒有可以發愁的事。

漸漸的,自家妹妹長大了些沒那麼愛哭了,家裏沒有再吵吵鬧鬧的,不過這不是因為他的妹妹不哭了,而是因為他的舅舅開了私塾教書可以免費讓他過去學。奶奶看到舅舅的面子上,不再過份為難娘親。也許他將來想過上安靜的日子,就得學舅舅那樣好好讀書。他也只有好好讀書才能去那個有皇帝住着的京城裏,和成了官小姐的銀花再次相見。

只是他還是學得不夠好,勉強才中了一個舉人,想要再中進士怕是不易。銀花已經到了訂親的年紀,難道他要看着她嫁給他人嗎?得更加努力才行,徐木盯着卷子上的題目奮筆疾書。

三場試考下來,張亮和徐木就如同其他考生一樣憔悴邋遢,從貢院走出來時腳步虛浮,有幾個考生連站都站不住站點差點從台階上滾下去。徐木的體力還過得去,一把拉住身邊一個腳滑的考生。

「兄台,小心。」

「多謝兄台。」那人回過神,朝徐木拱拱手,這時人群中眼尖的小廝看到了他,連忙過來扶他。他倒是有心問徐木姓名結交一番,可惜門口亂烘烘的不是個說話的地方,他也實在沒有力氣便只能看着徐木上了一輛程府的馬車走了。

「程府?」他細細一想,也想不出頭緒了,腦子此刻漲得要命,哪還有心思想這些。

張亮和徐木也是如此,回到程府後,兩人泡了一個熱水澡又吃了一碗熱湯麵便睡下了,一直躺到第二天早上。聽兩人自己的書童說,考完之後貢院門口可亂了,有一個鬍子花白的老舉人聽說昏死在那兒,到現在還沒醒。孫氏知道后很是感慨,看到這從文之路也不見得比從武輕鬆。

在考試期間,貢院裏面就有幾個考生考不下去病倒了,他們之前就被安置在貢院的房間里,等考試結束了才被抬出來。圍觀的百姓在門口數着,一共抬出來十二具,嗯……十二個昏迷的考生,比上一屆少了四個,百姓好像還挺失望的。

哪怕今年二月的天氣要比去年暖和,百姓心下還是覺得今年會昏迷的考生會比去年多,因為,這一次的副考官有平王。這平王是誰呀,他可是鬼王府的主人,也就是他煞氣重壓得住,沒聽說去了王府一趟的申家小姐中邪死了嗎?據說平王為了平息府中惡鬼的怨念,還專門建了一個院子養着他們,負責建院子的工匠不是自己病了就是家人病了,只有平王一個人呆在王府沒出事。

年初一聽說此次會試平王會擔任副主官,便有好事者議論會不會出事,結果,這不但沒出什麼事,病倒的考生還少了?難道平王的運勢變了?

就在百姓們這樣想的時候,康朝歷史上第一起大型科舉舞弊案曝了出來。聽到消息時,長安百姓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小興奮。考生們卻鬧開了,有幾個刺頭天天堵在吏部門口要討個說法;官員們這邊也是一片愁雲慘霧,生怕這事沾到自己身上。要知道誰家的關係戶里還沒有一個考生呢,就連程府這樣的新進武官家裏都住着兩個考生,若是這兩個考生私下做了什麼,這事說不得會扯到自己身上。

事情的起因是閱卷官批改時,發現一些人的答案大同小異,甚至有兩個人的答案中的一段話幾乎完全相同。他們覺得這事不對,慎重起見就讓人去查了這些人,發現有一個人在青樓中喝酒後吐露自己花過大錢一定會中。他們連忙將這事上報,太子殿下知道后也不敢隱瞞,一邊向皇上奏報,一邊自己去查,結果查到了曾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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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別怕,王妃沒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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