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暗謀
因着外面這些謠言，又因着天熱，這個夏天，孫氏讓三姐妹去鄉下莊子住了兩個多月。在她們去鄉下之前，孫氏趁這個機會將銀花身邊的丫頭都放了出去。
這裏面還發生了一件趣事，儘管茶館的事後銀花不怎麼搭理夏芬，她還是以為她不會被放出去，等孫氏把名字報了，便指派婆子去看着她整理私物。事出突然，夏芬來不及收拾，裏面有一些她昧下的東西也被翻了出來，銀花發現還有一隻她以為掉在宴會上的釵子。原本還有幾分內疚的銀花，馬上冷著臉，也不管夏芬怎麼求情，只給了她一個包裹就把她趕了出去。
這樣一來，銀花身邊便沒有得用的丫頭了，孫氏本想把身邊得用的如燕派過去，誰知銀花指名要珠花身邊的丫頭。珠花身邊的秋雲配給了府上的小管事，並不會離開府里，她身邊仍是有三個得用的丫頭照顧，哪怕少一個也是盡夠的。她年紀又還小，新進的丫頭慢慢教起來也來得及，銀花身邊卻缺一個知根知底的，珠花想了想就把秋白給了銀花。
秋白改了名字叫夏白，她在珠花身邊是個不起眼的，珠花卻知道她不是個笨的，為人也忠厚，讓她跟着銀花她也放心。等她們帶着下人去莊子裏避暑時，府里也新進了一批下人，孫氏交給了清嵐教導，等三個女兒回來再派到她們身邊去。
三姐妹在農莊倒是呆的舒服，卻不知城裏又為了銀花的事傳起了風言風語，起因是賈澤晨與他的朋友聚會時拿出了一件小衣，暗指來自程家。其實他要這麼說也並不算錯。夏芬出了程府後，在外面遇上了賈澤晨，被他安置在外面，這件小衣就是她的。但是旁人聽了卻不這麼想，許多人都以為是銀花的，眾人傳看調笑一番后，這事便在長安城傳開了。
孫氏聽了氣得想拿着刀上找上門去，幸好有高管家和清嵐勸著。只是她不曾上門，賈家卻有人過來。
賈家的老爺子致仕后在後宅過着紅袖添香的日子，他的原配早已經亡故，家裏的中饋如今由嫡長子也就是與程大山共事過的賈侍郎的夫人掌著。賈老爺子對這個每年為他添一個新通房的兒媳婦非常滿意，也不管她是如何處置那些他已經看不上的小妾，更把家裏所有庶子的婚事也全權交給了她。
賈澤晨的生母只是個通房，早在他年幼時他的母親便送給了前朝的另一位大臣，後來還在那個家裏生了一個女兒。后遇戰亂，母女倆隨着家主去了外地，如今下落不明，賈澤晨也不知她們是生是死。他對自己的生母早就印象淡薄，倒也沒太關心。反正在老爺子跟前得寵的姬妾都是一些年輕的，他的生母若是在也幫不了他什麼。
既然無人能助他，他只能靠自己。他在外面把事鬧開，也存着想看看府里反應的心思。若是府里的大嫂藉此說婚事說了下來，他再去銀花面前賠幾次罪，說不定這事就過去了。他對哄回銀花胸有成竹，只恨程府的人狗眼看人低，不肯讓銀花出來與他相見。
賈夫人知道此事，自然關心。她雖然惱恨賈澤晨沒事找事，但是若真能與程府結成姻緣，倒不失為一樁美事。如今程府在京中也有了名望，就算他們看不上賈澤晨，賈府還有其他沒成親的公子，比賈澤晨大起來且要老實得多、生母家世也過得去的賈十一郎便不錯。
孫氏一聽說賈家的當家夫人上門，心裏就有火，她冷著臉讓人請她進來，原是連杯熱茶也不願意讓她喝的，但一見來的是位落落大方的美婦人，且一再誠心向她致歉，讓她想發火都不好意思。
「家裏這十五郎一向是個口無遮攔的，程夫人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小輩置氣，氣壞了身子豈不是加重他的罪過。」賈夫人說了好些哄人的話，接着話鋒一轉，「說起來我最是羨慕程夫人了，家中人口簡單，不像我們府上那麼多兒郎，只一個鬧出點事來，便壞了全府的名聲。就說我們府里的十一郎吧，不是我這當嫂子的自誇，他勤奮用功為人謙恭，只因為弟弟總在外面拈花惹草，倒讓他也擔了風流的名。如今也十六了，都是有舉人功名的人，卻一直說不好親。」
「長嫂為母，賈夫人得張羅這麼多兒郎的婚事，也的確是辛苦。」
「還是程夫人體諒。不知程夫人是否知道與我們家十一郎年歲相當的小姐？」
孫氏也不是個傻的，加上站在她邊上的清嵐朝她看了一眼，她馬上就明白的賈夫人話里的意思。哪怕賈夫人和賈侍郎讓人一向挑不出錯來，但是賈家人口眾多，實在不是良配，加上中間還夾着一個賈澤晨，若是結了親，旁人還以為程府的小姐有多想嫁到賈府去呢。
「我近來不常外出，倒沒有聽說什麼。十一公子既然有了功名，定是能說到好親事，說不定明年大考後便有媒人爭着上門呢。」
明年是三年一度的科舉年，賈十一郎也會參加，若他真如賈夫人所說，榜上有名還不容易。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賈夫人笑道，她知道這親事多半成不了，也就試着提一下，被回了也不會少塊肉，沒什麼要緊。兩人又閑聊了幾句，賈夫人留下賠禮后便走了。
「這賈夫人倒是個爽利人。」孫氏待她走後便跟清嵐說道。
「賈夫人出身金陵王家，王家以前出過宮妃，家中的小姐都是從小跟着榮養出宮嬤嬤學的規矩。她在閨中時便幫着母親理家，奴婢當年在長安便聽過她的威風事。後來還是因着家道中落，才嫁到了賈家，不然就是嫁到王侯家去也是使得。也得虧有她這樣厲害的人，才能把賈家這一攤子事理順。」
「可惜粥里落了老鼠屎，想要弄乾凈是不行了。」
清嵐淺淺一笑並沒有多說。
過了數月後，京中忽然傳出賈澤晨得了重病的消息。只是關注的人並不多，就連回到府上的銀花聽了面上也是淡淡的，後來賈澤晨因為病得太重便去鄉下莊子養病，娶了一個當地鄉紳的女兒，一直沒能回京。當時長安府的人都關注著另一件事，是的，就是每隔幾月就會鬧一次鬼的平王府又有了一位受害者，這受害者還不是旁人，而是平王未過門的妻子申彩姝。
到了秋天，平王府的修繕工作總算有了點起色，只有紀王覺得有一點遺憾，他一心盼著的棄屍兇手並沒有出現，在京中稱得上傳奇的平王府卻要大修了。他甚至建議平王以後搬到他這兒住，讓平王府保持神秘的原貌。當然，這個提議受了他的母妃和公主妹妹的大力反對，因此平王是否同意也就不重要了，反正這府是一定得修。
紀王大婚的日子定在明年，他的兩位皇兄則會在今年完婚。申彩姝的年紀還小，平王大婚怎麼也得排到後年，這倒讓禮部鬆了一口氣，這一年連着兩場的皇子大婚實在工作壓力太大，讓一向悠閑的禮部畫風都不一樣了。
也因為平王大婚的日子不近，他才能慢慢修王府。當平王府開始修繕，紀王府卻已經修好了，紀王如今連宮裏也不回了，每天就住在紀王府，就連平王也跟着住了下來，陪着紀王每隔幾天辦一場酒會。來參加這些酒會的有時有他的皇兄，有時也有一些女眷，有一次申彩姝和幾位未過門的皇子妃也都來了。
在紀王的印象中，申彩姝這些日子對平王挺殷勤，殷勤到有些不像話。他不是因為嫉妒才這麼說的。他的未婚妻是對他愛搭不理的，哪怕是他為了討未婚妻的歡心，也沒有做到那個地步，一向跟平王相處得還算融洽的申家小姐更沒有必要自掉身價，對平王好的像是希望平王能跟她進房密談一般。偏生平王像是沒察覺一般，一次也沒有迎合，倒讓紀王在邊上看得着急。
倒是有一次宴會後，申彩姝主動說要跟平王去看看修繕中的平王府，才算跟着平王單獨去平王府走了一圈。紀王當時還在想，申彩姝這麼迫切地是想做什麼？
儘管平王府在修繕，但也有一些區域並沒有人在做工。申彩姝就領着平王往那些地方去，她的確有些急了。數月來，她和霍王又密會了幾次，儘管她沉浸在與霍王的親密中，但她並不打算放棄王妃的位子，到霍王府上做一名做不了主的側妃甚至是見不得光的姬妾。皇家的賜婚是不可推脫的，她若是推了，便只有遠嫁，不可能再留在繁華的京城。再者，平王儘管沒什麼家世背景又無才能，但也是一個王爺，若能嫁到王府當家做主，豈不比讓人壓一頭要好。
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她倒願意跟霍王這樣偷偷來往，這裏面的刺激讓人難以自拔。上次去霍王府飲宴，她和霍王就在宴中去了花園一會，一想到那時的瘋狂她心頭便一片火熱。只是密會多了總會有一些疏漏，她在意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微一皺眉。她以為只是月事遲了，沒來到卻是懷了孩子。她那一屋子都是小丫頭根本不懂這些，如今月份大了，想要打也來不及了，瞞又瞞不下幾天，只能想個法子讓這孩子名正言順。
若是她和霍王的孩子將來能繼承平王的王位，霍王一定也會高興吧，她這樣一想，便想辦法要讓平王嘗點甜頭。偏偏平王空長了一副好模樣，卻是個木頭樁子，不管她明示暗示都不接她的茬。幸好她臨時想了個辦法，將他叫到平王府偏僻的園子，只要她使些手段，他定會就範。申彩姝一臉得意地盤算著，卻不知身邊的人眼底滑過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