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姐弟（二合一）

「七星禹步？」

玄都大法師微微錯愕的看着莫塵，那星辰之力的氣息，他自然是察覺到了，不僅察覺到，他還認出了這一門太清步法。

雖然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神通，可是太清一脈除了他們這兩個嫡傳弟子，其餘的記名弟子都沒有得傳，他印象中自己可是從未給別人傳授過的，那就只能是莫塵了。

「無緣無故，傳授給別人法訣，難道是小師弟準備收徒了，不對，收徒的話怎麼會收個凡人？」

玄都大法師暗自想道，心裏不禁有些不解，莫塵當然是注意到了自家師兄臉上的神情，笑着解釋道：「師兄勿多想，那凡人不過是因緣際會救了我，我這才傳他一門法訣，算是了結因果之用。」

「既然是救你，想必也不是什麼心術不正之人，傳也便傳了，你看他行色匆匆跑來煙雲山，說不得有什麼要緊之事，你若能幫便幫上一把吧。」

玄都大法師對莫塵點了點頭，又轉身沖底下跪伏的一眾純陽劍派弟子道：「都起來吧，不必如此多禮。」

那一眾弟子門人口裏喊著多謝祖師，隨後紛紛站起了身，玄都大法師又道：「那貧道便先走一步，你有事自可上八景宮尋我。」

莫塵點了點頭，道：「只要不是那如來玉帝來找麻煩，倒也沒什麼好勞煩師兄的。」

他如今的修為，催動化虹之術，便是准聖三重天，打不過他也能跑的過，只待那混沌鍾一修復完畢，即使是如來和玉帝，他也有膽量硬拼一波。

玄都大法師自是知道他本領的，也不多言，點了點頭，渾身光華一閃，倏忽消失在了原地，卻是徑自回了八景宮。

「師伯，玄都師伯這是……？」清玉真人瞧著玄都大法師離開，小心翼翼的朝着莫塵問道。

「哦，他回八景宮去了，不必管他。」

莫塵答道，卻把目光投射到了那道星辰之力包裹住的身影上，那身影的速度很快，不過說話的一小會兒功夫，他便走到了半山腰，估計要不了多久便能到了山頂。當然，這也是因為純陽劍派的人都聚集在大殿，無人看守門戶，他才能上來的這麼快，不然的話，早都被攔下來了。

「清玉，你讓他們散了吧，青元子，你隨我到門口接個人。」莫塵淡淡的吩咐道，隨後衣袖一拂，帶着青元子也是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半山腰的山道上。

「師伯，您帶我來這是……」

青元子陡然被帶離原地，到了這山道上來，一陣頭暈腦晃，心裏暗自佩服莫塵的神通之際，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好端端的，帶他下山做什麼？

「來了。」

莫塵牛頭不對馬嘴的吐出兩個字，聽的青元子更是眉頭緊皺，什麼來了？

不過這個念頭剛過，他視野之中，便出現了一個渾身被星辰之力包裹着的身影，速度極快的朝着山道上攀爬而來，他頓時明了，師伯等的是這人，不過這是那方大能，值得這位師伯祖出門迎候？

就在他暗自揣度來人身份之際，那道身影已然到了二人身前，卻是一個身穿官府公服的大漢，見到二人撲通一聲便是跪倒在地，神色悲戚的哀聲喝道：「求仙人救命！」

呃……

這下青元子就不禁有些尷尬了，他還想着如何對大能行禮，不丟了師伯祖的臉面，亦不失了禮數，沒想到還沒等他行禮，人家倒先大禮參拜了。

不過待青元子看清來人面目，忽然驚訝的出聲道：「公甫，怎麼是你？」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當年青元子帶着張玉堂回山門養傷時，那商隊雇傭的鏢局鏢頭之一，因着他對莫塵的照顧，莫塵傳授了他一門七星禹步。

不過那張玉堂天生魂弱體虛，而純陽劍派又不善於治病救人，是以當初他們來了之後，只能幫那小公子稍加調養，卻並不能恢復原狀。

「是我，是我，還請青元子道長和仙人救我家妹夫一救！」那大漢神色焦急的說道。

「你家妹夫？」莫塵微微皺眉，道：「你且慢慢說來，到底出了什麼事。」

莫塵是個有恩必報的人，雖說已然用七星禹步償還過他的恩德，但莫塵還是念他的好，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莫塵都會答應下來的。

那漢子喘了兩口大氣，平復了些許，這才道：「都是我那妹夫許仙，昨日端午節，不知遇見了從那竄出來的一條大蛇，當場嚇的昏厥了過去，抬去醫館，那郎中是毫無法子！」

許仙？

莫塵聽了這個名字，心頭頓時一震，這什麼情況，他確認道：「你說你那妹夫叫許仙？那你老婆叫什麼，還有你這些年發生的事，且細細說來與我聽。」

那被稱作公甫的漢子雖說有些不解莫塵問這些做什麼，但還是一五一十的細細說來，原來當年他自押運那趟鏢之後，回到鏢局，就有人給他說一門親事，正是那錢塘縣的許嬌容，成了家之後，他便不再跑鏢，仗着一身武藝，在衙門做了個捕快，他武功高強，又有莫塵傳他的七星禹步，沒多久就混上了捕頭的位置。

今天他妹夫許仙成婚，本是喜事，誰料昨日端午節出了這檔子事，眼瞧著自家弟弟要死，那許嬌容在家以淚洗面，這漢子沒了辦法，這才跑到純陽劍派求救。

也是好在他學了七星禹步，這煙雲山離錢塘縣五六百里，他半日的功夫便抵達了，他來這煙雲山，便是為了求得丹藥，好救他妹夫許仙。

那漢子道：「還請兩位仙人能賜予我仙丹妙藥，救我家那妹夫，求求二位了！」一邊說着，那大漢俯身便是三個響頭磕了下去，饒是他有功夫在身，也是額頭青紫，可見是用了力的。

莫塵醒過神來，瞧着他還欲叩首，伸手一拂，阻止住了他，道：「救你妹夫，原也是不難，只是我還不知你全名叫什麼？」

「啟稟仙人，我叫李公甫，仙人真肯賜葯救我妹夫？」那漢子不敢相信，竟然這般輕易的莫塵就答應了，按照話本上講的，仙家不都是要歷經考驗，這才會答應凡人的請求嗎？

「你妹夫叫許仙，你弟媳叫什麼？」莫塵再次發問道。

李公甫雖然心有不解，但還是老實答道：「我弟媳姓白，喚作白素貞。」

果真是白蛇傳，有意思，實在有意思！

莫塵心頭微驚，這可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從魔界回來，竟然被許仙的姐夫救了，自己還傳授他姐夫一門神通，真是天意弄人，那當初救自己的小公子也就是日後被小青險些害死的那個張玉堂了！

不過白蛇傳里，怎生沒有那純陽劍派出場？

這個問題剛剛自心裏閃現，莫塵卻是搖了搖頭，已經是有了答案，想必如無他出現，當年青元子便會被那玄清仙門斬殺，沒了青元子，那張玉堂和李公甫二人根本沒法上煙雲山，仙家門派所在，豈容凡人擅闖？

「師伯祖，師伯祖……」青元子看莫塵半天不說話，出聲喚道。

「嗯？」

莫塵醒過神來，突然一笑道：「一時出了神，莫要見怪，李公甫，你也不要仙人仙人的喊我了，就叫我莫公子吧，一如當年商隊一般。」

「小人不敢！」李公甫有些惶恐的說道。

「你若不改口，我便不與你下山去救你妹夫了！」莫塵故作冷臉道。

「那小人改口便是，改口便是！」

李公甫一聽，慌忙說道，只是說着說着，他突然驚喜道：「仙人這是願意賜葯救我妹夫了？」

「嗯？叫我什麼？」

「公子，公子！小人這張嘴，該打，着實該打！」李公甫輕輕給自己扇了兩個嘴巴子，憨聲笑着，在他眼裏，仙人都是無所不能的，救他妹夫，想必不在話下。

「青元子，我意欲下山往凡間一行，你可願與我一起？」莫塵似笑非笑的看着青元子道。

這一番下山，固然是那白蛇傳的故事讓他起了興趣，但亦是個了結因果的過程，眼前這個李公甫，鞍前馬後服侍他一番，他用七星禹步報答，那救他的張玉堂小公子，還有面前這位青元子都是要償還因果的，如果這青元子跟他下山，他少不了要耳提面命，指導其修行一段歲月，可若其不願意，那錯失機緣也怪不得莫塵。

迎著莫塵的目光，青元子想都不帶想的道：「在山上時，師父便吩咐弟子招待好兩位師伯祖，如今師伯祖下凡，弟子自當跟隨師伯祖，鞍前馬後，端茶倒水，這是弟子的職責。」

「好好好，倒是個機靈的，也罷，走，一塊去那錢塘縣看看，說來我也有好幾百年沒在人間好好逛逛了！」

莫塵哈哈一笑，心念一動，渾身光華一閃，隨後便帶着兩人從煙雲山上消失，再出現時，已然到了一座繁華無比的大城外邊，那城門洞熙熙攘攘的，儘是進進出出的行人，而城門上的匾額書寫着兩個古樸的篆字——杭州！

「杭州府，便是這裏嗎，公甫，你且帶路，咱們徑直去你妹夫家。」莫塵指了指那城門樓說道，五六百里的距離，他的靈覺自然可以蔓延的到，只是這城中如此多的百姓人家，哪一戶是許仙的宅邸，就不得而知了，是以他這才停下。

那邊廂李公甫似乎頗為驚異，雖說早在當年這位公子傳他七星禹步，他便知道這位公子不是凡人，可是這數百里路，眨眼便至，這神通未免也太厲害了！

「公甫，你速速引路，怎地師伯祖說話，你卻走了神？」青元子瞧著李公甫雙眼獃滯的模樣，忍不住出聲道。

「哦哦……公子和道長這邊請！」

李公甫醒過神來，慌忙在前引路，只是內心的喜色更甚，這等仙家手段，只怕他那許仙妹夫想死都難了！

這一進城，便又是一番景象，煙柳畫橋，風簾翠幕，風景如畫，不愧是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所在，便是莫塵這等大神通者看來，這裏的景緻也頗為值得一看。

三人在街道中七拐八拐，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終於是到了那許仙的家，卻是青磚綠瓦的一棟宅子，瞧著頗為巧致，只是整個宅院上瀰漫着一股愁雲慘淡之氣。

「嬌容，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請來純陽劍派的仙長了！」那李公甫一到門口，便興奮的大喊大叫，沒過幾息的功夫，便聽得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那宅子的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了一個中年美婦的身影。

這中年美婦正是那許仙的姐姐許嬌容，此時她看上去一臉的愁苦，雙眸通紅，顯見是哭的狠了，也是，按照白蛇傳的記載，這姐弟二人相依為命，長姐如母，許仙都快死了，這位姐姐如何能不哀傷？

「公甫，你可回來了！」許嬌容一見三人，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欣喜，高興的喊道。

「來來來，這位是我常和你說的公子還有青元子道長，你速速上前見禮！」李公甫道。

許嬌容一聽李公甫的話，眸子當即一亮，她丈夫的那門步法他是見過的，可以日行千里，實在是仙家手段，而傳授之人在身前，豈不是說這位公子便是仙人？

「妾身見過公子！」許嬌容大開中門，盈盈一禮。

「既是公甫的夫人，那便無需多禮，還是速速引我去見你弟弟許仙才是。」莫塵示意她起身，心裏可是頗為期待瞧著許仙，這位前世被網友笑稱敢和蛇在一起的猛人，任誰有機會都想見上一見。

「是是是，公子快請進，公子快請進！」許嬌容一聽救她弟弟，當即什麼都不顧了，急匆匆的便引著莫塵去了後院。

穿過了兩進院子，進入了一處廂房，只見那榆木雕花大床上，躺着一個面色慘白的年輕人，模樣清秀，有幾分溫潤儒雅之氣，想來便是那許仙了。

「還請公子速速救我弟弟一救！」

一進廂房，許嬌容立時開始着急，拉着莫塵的袖子便欲跪在地上，雙眼中隱有淚水流出。

「莫急莫急，你切讓我看上一看。」莫塵托起許嬌容，大步走到床邊，定睛一看，好傢夥，這許仙哪裏是昏迷，分明已經沒氣了，他體內的膽子破碎，這是致死之因，想來是當初被那白娘子活生生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