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拜山（二合一）

「恭請祖師爺降臨！」「恭請祖師爺降臨！」「恭請祖師爺降臨！」……

玄清仙門內，一片喧鬧聲，所有的弟子都跪伏在一方巨大的香案之下，嘴裏念念有詞，卻都是喊的一句話，而那方香案之上，供奉著三隻粗大的香，縷縷青煙匯聚在一起，朝着天際遠遠的飄了過去。

不多時的功夫，一縷黑芒自遠處急速飛了過來，漂浮在那玄清山門上空，那黑色光華散去，現出一個穿着玄色道袍的老道士，那老道士背着一柄長劍，腰間懸掛着一枚小印，一身法力道行，赫然是大羅金仙巔峰。

瞧著來人，那明葉明微等一眾玄清仙門弟子，臉上齊齊一喜，都是異口同聲的叩首見禮：「弟子拜見祖師爺！」

「免了，起來吧。」

那玄衣老道士揮了揮衣袖，頓時一道法力溢出，將他那一群徒子徒孫盡數給拖了起來。

「此時三界動蕩，大劫未過，爾等不思清修，喚我下界做什麼？」老道士面色冷漠的問道，看起來頗為不爽的樣子。

他也確實是心情不好，自從二十年前天碎之後，三界之中大能盡數消失，這幾日回來，他師門之中已然隕落了好幾位，眼見着三界將要再起風波，他本待好好在洞府清修，哪料到這群徒子徒孫卻召喚他。

明葉明微這等老道士，修道千載，各個都是人精，一看這祖師爺臉色不好看，沒一個敢先說話觸霉頭的，都是沉默不語，是以在那玄衣老道士說完話後半晌，這玄清仙門安靜的猶如無人之地。

「哪個是掌教，為何不回我的話！」玄衣老道士沒好氣的道。

明葉真人暗暗叫苦，不過祖師爺都喚下來了，憋著話不說也不是個事，他大著膽子道：「啟稟祖師爺，實在是那純陽劍派的呂洞賓欺人太甚，以大欺小，將我等的道行盡數削落，弟子們實在無法，只好請您老人家下凡主持公道！」

「什麼，是呂洞賓那廝親自對爾等出手，還削落你們的道行？」那玄衣老道士聞言，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削落道行這件事，一直是他們師兄弟等人的一件醜事，如今自家的弟子被人不顧臉面的以大欺小，還削其道行，這分明便是在羞辱他！

明葉真人正準備答話，那明微大長老看着玄衣道士似乎對於純陽劍派頗為不滿的樣子，立時搶話哭訴道：「是啊，祖師爺，那純陽劍派殺了咱們的弟子，我們上門理論，那呂洞賓正好坐鎮山門，也不問青紅皂白，一下子便將我等的道兵毀滅，還將弟子的修為盡數廢除，祖師爺，您可要為弟子做主啊！」

這明微倒是個能演的，哭起來跟真的一樣，而那些修為被削的長老門人亦是有樣學樣，都是喊著讓祖師爺做主一類的話語。

玄衣老道士見狀衣袖一甩，冷哼一聲道：「呂洞賓這廝欺人太甚，今日縱然有太上聖人護他，貧道也要為爾等討一個公道，好叫他曉得，我闡教須也不是好惹的！眾弟子，隨貧道一起去那純陽劍派！」

……

「師弟，凝神靜心，為兄要封印了！」

玄都大法師低喝一聲，隨後渾身氣勢暴漲，一道道的雄渾的法力自他體內湧出，悉數沒入莫塵的紫府之內，只見那一株六品青蓮枝葉搖曳，不斷的吸收著玄都大法師的力量，一道道金光在蓮台上蔓延，不多時，那金光就匯聚成了一個道韻非凡的古樸篆字，禁！

此字一成，那青連之上，『錚』的一聲，一絲斧氣陡然溢出，攜帶着毀天滅地的威勢，狠狠的朝着那篆字上斬去。

嗡嗡！

那篆字上光華連閃，明滅不定，竟然沒被立時斬破，與那開天神斧的斧氣一時僵持在那，互相糾纏消磨，約莫過了半刻鐘的功夫，那斧氣才被耗儘力量而消失不見。

「成了，師兄！」

莫塵欣喜的歡呼一聲，這封印住斧氣，他這身傷勢雖重，但左右不過是修養幾年的功夫，總是能痊癒的，他之所以現在這般凄慘，全都是被這開天神斧的餘波力量搞的。

不過與他歡喜的模樣不同，玄都大法師卻是臉色凝重的搖了搖頭，他道：「哪有這麼簡單，你瞧這道封印？」

封印怎麼了？

莫塵有些不解的看向紫府內六品青蓮之上的那道封印，那篆字好好的在那，金色禁制牢牢的包裹着六品蓮台，沒什麼異樣的。

似是知道莫塵的疑惑般，玄都大法師又道：「你且看那封印禁制，是不是變得薄弱了一些？」

莫塵聞言再次定睛一看，確實如此，那枚篆字雖說依舊光華閃耀，完好無損，可那表面的法力氣息卻是微微弱了幾分。

「師兄，它與開天斧氣相互耗損，有所削弱不是正常的嘛？」莫塵問道。

玄都大法師嘆了口氣，他道：「不愧是開天神斧的力量，雖然我足以封印住它，但你也瞧見了，剛才這封印與那斧氣相互牽制，正是五五之數，此刻它受損，下一次那開天神斧的斧氣再溢出，這封印立時便要破碎了。」

「那這可如何是好？」莫塵眉頭緊皺，出言問道，封印都不管用，難道真要下地府找後土娘娘嘛？

「師弟勿憂，左右不過是師兄陪在你身側，與你時時加固這封印罷了，我瞧你這傷勢，修養個一二十年便算好了，我便跟在你身旁，待你徹底養好傷，自己可以加固這封印時，我再離開便是了。」

莫塵一聽這話，頓時有些過意不去，他這位大師兄可也受着傷呢，雖然是輕傷，但是叫人家不管自己的傷，一心一意的跟在他身旁為他療傷，這縱然是師兄弟，怕也說不過去。

「那可還有別的法子？」莫塵問道。

「別的法子嗎，怕是如今的三界，你只能尋後土娘娘出手了，不過她慣來不愛理三界之事，倘若是師父在，說不得她看在師父的顏面上會助你，可是如今師父不在，她未必會幫你。」

「那師兄你一直看着我，你自己的傷？」莫塵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玄都大法師卻是哈哈一笑，他道：「我這傷並無大礙，再者說你這斧氣兩三日才發作一次，這閑暇之時，我便也能治好了自身的傷勢。」

玄都大法師這般說了，莫塵心中自是感謝莫名，說起來自從拜入太上一脈以來，他幾乎盡享受好處，而沒付出什麼，不論是師兄還是師父都待他甚好，多次幫他。

莫塵正待謝一聲自家這位大師兄，煙雲山上，卻是陡然傳來了一道來意不善的大喝聲。

「貧道靈寶，特來拜山，還請東華道友速速出來一見！」

伴隨着聲音擴散到整個山頭上的，是一道大羅金仙級別的狂暴氣勢，這等境界的大能放開氣勢在，只一瞬間便將整個純陽劍派山門的各處禁制殿宇盡數摧毀，弟子門人皆被這股氣勢震懾的跪伏在地上，動彈不得，膽顫心驚。

而唯一一間保存完好的殿宇，便是莫塵和玄都大法師所在的主殿，這裏有玄都佈下的禁制護著，自然是不懼一尊大羅金仙全力催發的氣勢。

此時殿內的二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這裏雖然是呂洞賓的門派，可之前分明是玄都出的手，怎生便是來找呂洞賓的了？

玄都大法師搖了搖頭道：「靈寶這廝，未免也太過衝動了些，呂洞賓分明還待在自己洞府清修來着。」

「師兄，你剛才是不是看出來這什勞子玄清仙門，是闡教的門庭，這才手下留情？」莫塵似笑非笑的道。

「確實是這般，靈寶法師這廝，慣愛鑽研符篆之術，與煉製黃巾力士上頗有造詣，早年也曾求教過咱們師父，我想着昔日的情分，也就留了他這些徒子徒孫的性命，沒成想他竟然親自下界為這些小輩出頭。」

靈寶大法師乃是元始天尊座下六弟子，亦是闡教十二金仙之一，雖說一向深入淺出，不怎麼在三界行走，可也不是個普通的角色，至少倘若呂洞賓今日在這，少不得要從他手上吃虧的。

「怎麼，東華道友有臉皮以大欺小，傷我弟子門人，卻沒膽量出來見貧道一見嗎？」靈寶大法師見山上半晌都沒回話，忍不住冷哼一聲，盯着那座完好無損的大殿，語氣譏諷的道。

「嘿，這給他慣的，脾氣還上來了，也就是我受了傷，不然的話，保准叫他嘗嘗太陽真火的厲害，讓他曉得咱們太上一脈，不是這麼好欺負的！」莫塵聽着靈寶大法師咄咄逼人的話，有些生氣的道，這事原本就是玄清仙門不對，這靈寶大法師竟然還要臉打上門來，真當他兜率宮無人嗎？

「你瞧你，這麼大脾氣，難怪在三界惹出這麼多的禍端來。」玄都見莫塵模樣，不禁有些好笑，他道：「當忍則忍，你都受了傷還想着爭強好勝，你莫不是忘了，你如今受傷的消息可不適合透露出去。」

見玄都說教，莫塵只好無奈的道：「師兄說的哪裏話，這不是您在嗎，我只是為呂洞賓這些徒子徒孫打抱不平而已，如何處理還是得看你的意思，此刻我有心卻也無力。」

「呂洞賓，貧道好言相邀，你龜縮著不出來，那就莫怪貧道無禮了！」殿外再次傳來了靈寶大法師的大喝聲，這位闡教六弟子，此時頗有些火氣上頭。

莫看呂洞賓是東華帝君轉世，先天神魔，可是他不過是太清聖人的記名弟子，論身份比靈寶大法師這個闡教親傳弟子差的遠了，在靈寶看來，呂洞賓分明便在大殿之內，一直不出來，分明便是看他不起！

是以他一說完話，隨即便從腰間解下了那一枚小印來，托在手上，只見那小印之上，有一龍一虎盤踞其上，玄妙古樸，道韻天成，端的是一件好寶貝。

殿內的莫塵瞧著這靈寶法師掏出大印來，忍不住笑了一笑，道：「師兄你說不讓我爭強好勝，你看看這廝，都準備用那龍虎寶印砸咱們了，你我自不懼，不過這些徒子徒孫要是傷了，那個邋遢道士處，怕是不好交代啊。」

就在莫塵說話的功夫，那靈寶法師伸手一拋，手中的那枚小印迎風便漲，眨眼的功夫便有萬丈大小，整個煙雲山都被其陰影籠罩其中，這要砸下來，保管叫這一座大山立刻化為平地，山上弟子沒有一個能倖存下來的。

「祖師爺，就是得給這純陽劍派的人一個狠狠的教訓才是！」明微大長老看着靈寶法師出手，心裏一陣歡喜，他修為被廢，已經是恨極了純陽劍派，巴不得毀了這個山才好。

靈寶法師卻沒有理他，只是面色冷厲的看着下方，龍虎大印懸在空中，引而不發，他只想逼呂洞賓出來給他賠禮道歉，卻也沒失心瘋的要滅了整個純陽劍派，那般可就得罪死了整個太清一脈，不是說着玩的。

「你還不出來嗎，難道真要貧道下狠手不成？」靈寶大法師再次喝道，那方龍虎大印卻是下壓了數丈，氣勢更為駭人！

「哼！」

就在靈寶大法師步步緊逼之時，一道冷哼聲驀然在天際炸響，隨後一股無比浩瀚的法力出現在煙雲山上空，只是輕輕一卷，那方萬丈大小的龍虎大印立時便被打成了原本小印的模樣，而靈寶大法師被那股法力束縛的絲毫動彈不得，大羅金仙巔峰的法力，面對準聖三重天大能，根本是雲泥之別。

靈寶大法師的心一下子緊緊的揪了起來，他渾身上下充滿了一股巨大的恐懼感，那是生死操與人手的恐懼，亦是遇見無法抵禦的強者本能的恐懼，不過恐懼之餘他心頭滿是疑惑，這絕對不是呂洞賓，他怎麼可能這麼強的道行，可不是他又能是誰？

他這個問題註定沒有答案，玄都大法師要隱瞞莫塵在此的消息，以防被人有機可乘，自然不會露面，是以接下來就如上次玄清仙門來一般，那股磅礴的法力微微一震，便將靈寶法師連帶着他那些弟子不知道甩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