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療傷（二合一）

純陽劍派主殿，莫塵和青元子坐在一側瞧著清玉真人在那裏擺弄著。

這主殿中央是一方偌大的供桌，供奉的是一幅人像，卻是呂洞賓那老道士一手拿劍一手提着葫蘆的模樣，醉態酣然的，指不定是哪天喝醉了酒發了酒性，這才被人畫下來。

「弟子清玉，恭請師父下凡！弟子清玉，恭請師父下凡！……」

清玉道人點了三炷香，跪在地上，嘴裏念念有詞，而那三炷香燃燒的青煙裊裊而上，隨後匯聚在了一起，盡數被那幅畫卷給吸收了。

就如觸發了什麼禁制一般，那幅畫卷上逐漸散發出一陣陣的金色毫光，隨後那畫里提着葫蘆舞劍的呂洞賓竟然跟活過來一般，伸展着手腳，緩緩自那畫中走了出來。

「清玉，你找為師何事？」邋遢老道士渾沒在意的問道。

清玉道人打量了莫塵一眼，這才回道：「啟稟師父，不是徒兒找您，而是師伯找您，您且親自問他吧。」

「師伯？」

那邋遢老道士微微皺眉，想着是上洞八仙的幾位，他抬眼看過去，一瞧著莫塵的模樣，臉上的雲淡風輕頓時消失不見，嘴巴大張，極為震驚的道：「是你！」

「是我，多年不見，師弟近來可好？」莫塵瞧著一臉詫異的呂洞賓，笑眯眯的應道，這不是真正的呂洞賓，只是他一縷元神寄托在畫卷中，聊作純陽劍派和他的溝通之物。

「可是玄都大師兄說，師兄你不是已經隕落在魔界了嘛？」呂洞賓難以置信的問道。

卻是當初那開天神斧的餘波劈中莫塵，不少准聖都是瞧見了，玄都大法師亦是親眼目睹，不過那會大家都是自身難保，而且中了那一斧，基本上是必死無疑，玄都大法師認為這師弟涼了，亦是理所當然之事。

「我都在你跟前了，就別說死不死的了，既然玄都師兄無恙，你速速去尋他下界，讓他到這裏來見我。」莫塵體內的傷勢可是不能再拖了，而除了聖人，三界中能幫他的，屬玄都大法師修為最高。

「師兄，你為何不自己上界，你的化虹之術可是比老道我再去喚玄都師兄還要來的方便。」呂洞賓頗為不解的問道。

真是忒沒眼力勁了！

莫塵暗自罵了一聲這邋遢道士，卻不得不解釋道：「師弟，我雖然沒隕落在魔界，可是也身受重傷，不能施展那化虹之術，此番叫你請玄都師兄下界，便是讓他來助我療傷。」

這般一說清楚，呂洞賓點了點頭，道：「那你少點片刻，我這就去八景宮，不過玄都師兄好像也受了傷，不曉得這會兒是不是在閉關療傷。」

「便是他受了傷你也要叫他出關！」

莫塵鄭重的囑咐道，被開天神斧擦中的准聖肯定是當場涼涼，而沒被擦中的，傷勢不會重，以玄都大法師的能耐，既然活着逃出魔界，必然沒多大事。

「玄都師兄的縱然受傷也不會多重，可我這傷勢卻是拖不得，想必聖人們不在三界的消息這些日子爾等已然知曉，如今能幫我的，只有玄都師兄，你務必叫他破關下界來見我！」

看莫塵那一臉嚴肅的樣子不似作偽，呂洞賓暗自在心裏揣測著魔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聖人未歸，諸多准聖或隕落或帶傷，沒有一個囫圇的，看來是這天要變了！

老道士應了一聲，復又入了畫卷，剛才不敢插話的清玉真人和青元子二人這才站起身，清玉真人道：「師伯可要另換一處休息？」

「不必了，呂洞賓離大師兄的八景宮很近，以大師兄的神通，想必要不了片刻便會來尋我。」莫塵說完這句話，隨即閉上了雙眸，一副要冥想的模樣。

清玉真人和青元子面互相對視了一眼，也沒敢再打擾，小心翼翼的出了主殿，守在了大殿門口。

他二人還沒站了盞茶的功夫，突然眼前一花，隨後便瞧著一個穿着灰色道袍的道士出現在他們跟前，神色平靜的看着他二人，這師徒兩個是機靈的，齊齊跪伏在地道：「拜見大師伯！」

「你們便是東華說的弟子吧，快起來，不要多禮，莫塵是在這主殿嗎？」玄都大法師問道。

「啟稟大師伯，莫師伯正在殿內等候！」清玉真人畢恭畢敬的回道，他內心的震驚無可復加，雖然他們純陽劍派是呂洞賓傳下來的門派，可是他也沒想到能和太清一脈的親傳弟子扯上關係，畢竟三清門下的弟子多了，傳下來的道統也多。

玄都大法師點了點頭，一步邁出，人已然消失在他二人眼前，進入了主殿之內。

「大師兄，你總算是來了！」瞧著進殿的那道熟悉的身影，莫塵不禁鬆了一口氣，歡快的呼喚道。

這些時日，實際莫塵一直都沒能放下懸著的心，他如今受傷，一身實力處於低谷，莫要看能輕鬆解決掉那個散仙，那是段位差距太大，實際隨便來個金仙便能收拾他，哪怕破不了他的防，可是他傷勢實在太重，一點點的外力都會打破他體內的平衡，讓他傷勢惡化而死。

如今玄都大法師來了，他的安危總算是不必擔憂了。

「師弟！你活着便好，活着便好！」

玄都大法師走到莫塵跟前，有些激動的上上下下打量著莫塵，他當日看得清楚，自家這位小師弟被開天神斧餘波正面擦中，誰料想到如今竟然還活着！

「師兄休要多言，速速為我療傷，如今我可是動彈不得！」

玄都大法師面前，莫塵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這一身本事，玄都都知道的清楚，便是那六品青蓮，他也知曉，是以他一五一十的和玄都大法師說了如今的狀況。

玄都大法師聽罷，眉頭緊皺，他道：「你是說是那六品青蓮暫時吸納了開天神斧的力量，你這才僥倖活了下去？」

「正是如此，不過師兄，那六品青蓮不時的有斧氣漏出，在我體內破壞，單憑我自己的力量，恐怕根本沒法修復傷勢！」

不管是元神受損還是肉身重傷，莫塵都能慢慢恢復，可是那開天神斧的斧氣不時搗亂，搞的莫塵頭疼無比，不然他也不會到這門派求助玄都了。

「且讓我看上一看。」

玄都大法師點了點頭，伸手便搭在了莫塵的肩膀上，隨後莫塵便察覺到了一股強大無比的法力自那手掌里飛出，慢慢的在自己體內遊走，甚至還滲透入了丹田與紫府兩處探查。

好半晌的功夫，玄都大法師才睜開雙眸，有些憂心的道：「小師弟你這傷勢，恐怕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再這般下去，恐怕要有損道基。」

「師兄，這一切都是那開天神斧的毀滅力量造成的，不知你可有法子對付？」莫塵一臉期待的問道，如今的三界，聖人不在，可以說以玄都大法師修為道行最高，他要沒法子的話，那莫塵只能幹耗著，維持眼下的局面，一直到有聖人歸來再做打算，可那得大劫之後，有點太遠了。

「開天神斧的斧氣，委實威力無窮，哪怕只有一絲，我也不敢妄言一定能驅除，只能說嘗試着幫小師弟你看看能否將其封印。」玄都大法師答道，語氣卻不是那麼篤定。

「只是封印嗎？」

莫塵不禁微微皺眉，封印的話，只怕早晚還會爆發開來，留個隱患在體內，莫塵自然是不想的。

「畢竟是以十三尊聖人之力加上鴻鈞道祖的力量驅動開天神斧斬出的攻擊，哪怕是一絲餘波，也是威力無窮，即使是封印，我也不敢跟師弟打包票。」

莫塵聞言，不禁長長嘆了口氣，連玄都大法師都沒法子解決，三界之內，恐怕除了那位困居輪迴的後土娘娘，無一人有法子了，可惜他卻不敢去求後土，他畢竟是妖，說來與巫族還有些齷齪，酆都大帝不在，沒了靠山，他去輪迴殿，說不得會被後土一巴掌拍死，奪了他的混沌鍾。

「也只能如此了，有勞師兄！」莫塵謝道，拖着傷勢總不是辦法。

「好，事不宜遲，我便在這裏為你療傷！」

玄都大法師伸手一揮，一道禁制立時布下，將這大殿圍攏的嚴嚴實實，他朝外吩咐道：「爾等看好門戶，貧道要與師弟療傷，且勿打擾。」

殿外的清玉真人和青元子齊齊應了聲是，然而就在玄都大法師剛剛盤膝坐下，異變陡生！

「清玉小輩，速速交出青元子那個孽畜來，倘若不從的話，莫怪老道滅了你這個純陽劍派！」

一聲囂張至極的呼喝聲陡然在整個煙雲山上炸響，只見幾道流光飛速的從天際掠過來，極為霸道的停留在純陽劍派山門上方，正是玄清仙門的那幾位老道，領頭的是明微和明葉這兩個天仙。

剛才說話的正是明微大長老，他死了愛徒，心裏不痛快，這才放了狠話。

那位明葉真人的臉色明顯不好看，雖說玄清仙門的實力比純陽劍派強，但人家也是有靠山的，純陽子呂洞賓豈是好惹的，便是自家祖師也得給他幾分薄面。

「大言不慚！」

看守主殿的青元子怒喝一聲，架起飛劍便朝天上迎了上去，他雖然道行不高，可是如今宗門內可是有玄都大法師以及莫塵這兩位太上聖人親傳弟子坐鎮，他如何會畏懼這些玄清仙門的人？

就在他一聲大喝之後，純陽劍派內又是幾道劍光飛出，卻是五名宗門的長老，四位散仙，一位地仙，立在那青元子身後，與玄清仙門的人對峙。

清玉真人嘆息一聲，亦是駕御飛劍而起，到了玄清仙門眾人跟前，他打量了一番玄清仙門來的人馬，微微有些吃驚的道：「明葉道友這是何意，宗門高手盡出，我純陽劍派和你玄清仙門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明葉真人剛待答話，那位明微大長老卻是冷哼一聲道：「什麼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你徒兒青元子殺了老道的愛徒，今日你不將他交由我等處置，那休怪老道滅了你純陽劍派！」

「好大的口氣！」「賊子好膽！」「大膽！」……

那幾名長老聞言都是氣的吹鬍子瞪眼睛的大聲呵斥，雖說他們門派底蘊弱，但任誰被欺上山門，還被這般威脅，恐怕都會忍不住破口大罵，更何況是一群劍修呢？

「青元子，怎麼回事？」清玉真人皺眉問向一旁的徒弟，青元子當即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告訴了清玉真人，便是連莫塵擊殺那兩位的事也沒有隱瞞。

清玉真人聽完，皺眉道：「這麼說來，是莫師伯動的手？」

青元子道：「是，原就是他們玄清仙門不對在先，還想要徒兒的性命，莫師伯這才出手殺了他們二人。」

清玉真人點了點頭，道：「想必玄清仙門的各位道友已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錯卻不在我純陽劍派，至於貴門死了的兩位道友，我純陽劍派可以拿出些許法寶丹藥補償，青元子貧道亦會罰他閉關百年，諸位看這般可好？」

「想息事寧人，不可能！」

明微大長老黑著臉道：「不管我徒兒犯了什麼錯，你們那個什麼莫師伯殺了人便是殺了人，今日不將青元子和那個姓莫的交出來，哪怕是拼着請祖師爺下凡，我玄清仙門亦要滅了你們純陽劍派！」

「明葉真人，你也是這個意思？」哪怕是不想多惹事端的清玉真人此刻也有些生氣，他臉色凝重的問向明葉。

「道友不要生氣，我師兄脾氣有些火爆，說話過火你不必在意，不過我師兄說話還是有幾分道理，還是將人交出來吧，省的傷了你我兩派的和氣。」明葉真人看着笑呵呵的，卻是力挺明微，畢竟是一個門派的，在外人面前自然要立場一致。

「倘若我不交人呢？」清玉真人冷聲道。

「不交人，那今日我便要領教一番道友的飛劍了！」明微長老衣袖一揮，三張符篆已然出現在手掌上，赫然是三張道兵符。

「師父，有兩位師伯在此，還怕他怎地？」青元子說道。

「小輩多言！」

明微大長老一聲厲喝，抬手便是一掌朝着青元子頭上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