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八章 混沌（二合一）

在說話的當口，莫塵才注意到，牛魔王黑黝黝的一張牛臉上滿是疲憊，他原本一雙精光四射的牛眼，亦是黯淡無神。

「無事……無事……，只是……消耗有些大了……」牛魔王虛弱的道，九曲黃河大陣雖說是威力無窮，但是駕馭此陣，還得駕馭混元金斗，這一件法寶與一座大陣都是威力無窮的玩意，消耗的法力，牛魔王這大羅金仙也供應不起，更何況對付的這三界之中有數的大能如來佛祖呢？

莫塵笑了笑，取出兩枚蘊靈丹來，塞到了牛魔王嘴裏，道：「這是師父煉製的蘊靈丹，牛大哥先回復點法力，眼下如來佛祖被困，局勢一片大好，想來那兩尊聖人不出手的話，佛門便要退讓了。」

蘊靈丹雖說對於大羅金仙沒了增益法力的效果，然而依舊可以恢復法力，而且恢復的很快，兩粒靈丹一下肚，肉眼可見的，牛魔王的精神頭好上不少，不過他雙眼中滿是憂慮的道：「你也莫要太樂觀了，俺能察覺到，那大陣之中，如來……」

他話還沒說完，說到如來二字之時，天上異變陡生！

只見那原本成蛇盤模樣的黃色巨龍，渾身上下一下子大放光華，那光華先是泛著淡淡的黃色，隨後飛快的變幻成了金色的佛光，照亮了這一方天際。

轟！

一聲天雷般的巨響，只見那條如擎天之柱一般的黃色巨龍，一下子爆炸了開來，鱗甲血肉飛濺，猶如下了一場血雨一般，那無數的血肉鱗片，黃龍的所有屍骸，還沒落到地上，就化作了一點一滴的黃色河水，匯聚在了一起，又成了一條浩蕩無際的黃色大河。

而懸浮在巨龍上空的那一方混元金斗，則是哀鳴一聲，急速的倒飛下來，『砰』的一聲，摔到了牛魔王身前。

而半空之中，如來佛祖佛光縈繞，他身下有無窮無盡的金色蓮花不斷綻放，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直直的站在那裏，雙眸里充斥着無盡的威嚴，只聽他喝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莫塵和妖族群妖都是一臉的見了鬼的表情，而佛門眾佛亦是瞪大了雙眼，一副接受不了的模樣，不過妖族震驚之後便是恐懼，而佛門震驚之後則是狂喜。

一方恐懼如來的法力道行，自己這邊恐怕勝算渺茫，而另一方則是欣喜自家佛主神通無邊，連九曲黃河陣都奈何不了他，底下的群妖又如何能敵？

九曲黃河大陣就這麼被破了嗎？這方上古凶陣就這般被打破了神話？

「阿彌陀佛，妖族眾位施主，今日這九曲黃河大陣，既是奈何不得貧僧，還請撤去陣法，交出我佛門之人，讓開道路，讓取經人西行，不然，莫怪貧僧要下狠手了。」如來佛祖看着在那條平靜的黃色大河上浮浮沉沉的長耳定光佛，語氣平靜的說道，只是這平靜，卻讓底下的眾妖心懸到了最高點。

這位佛門之主，鎮壓三界的多寶如來，法力實在是太強太強了，他們這邊究竟還有誰能與之抗衡呢？

九靈元聖看着半空中的如來，咧開大嘴笑道：「如來啊如來，你既然已經破陣，如何要我等撤去此陣，分明是你破不了這九曲黃河陣，只是憑着對陣法的熟知，仗着自己的法力，能保全自身罷了！」

原本有些士氣低落的群妖抬頭一看，果然，雖說那黃龍隕落，但是九曲黃河大陣的本體，那條蜿蜒無際的黃色大河依舊是橫亘在眾人頭頂之上，並沒有消失，顯而易見的，剛才如來只是破解了陣法的攻勢，而未能完全破了此陣。

「貧僧破不破陣，又有何區別，此陣既然無法奈何貧僧，破陣便是遲早的事情，這九曲黃河大陣雖說有些玄奧，對於貧僧來說亦不過是些耽擱時間的小玩意罷了，諸位施主還是速速投降的好，免得今日隕落在此，萬載修行毀於一旦。」如來佛祖輕笑着說道。

眾妖聞言心頭都是一凜，確實是這般，陣法奈何不了別人，以如來的道行，破陣自然是手到擒來的是，不過早晚罷了。

莫塵看着失落的眾妖，暗自苦笑，這如來的道行還真是出人意料，不過好在，不用他上去抵擋這位主，自然有人會出面對付這位的。

他這個想法剛剛在腦海中閃過，天空之中便飄來了一道清冷的女聲，只聽那女聲道：「誰說這九曲黃河大陣是小玩意！」（致敬下經典……）

……

冥界，地獄地藏殿。

一名面色黝黑的精壯和尚雙手合十，極為恭敬的向前方稽首行禮道：「小僧韋陀，拜見菩薩。」

他正前方的蓮台之上，盤膝坐着一位七八歲模樣的小沙彌，小沙彌帶着毗盧帽，穿着紅袈裟，長得可愛的緊，只是那白皙的肌膚上隱隱透漏出一層熒熒佛光，平白添了數分寶相莊嚴，讓人不敢心生褻瀆之心。

韋陀菩薩望着這小沙彌，心頭暗暗感嘆，佛門眾佛眾菩薩眾羅漢乃至揭諦珈藍比丘僧，唯獨這一位是真正的大慈悲心，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超度三界眾生的罪惡，是真正的佛門高僧，亦是他一直敬仰的存在。

「韋陀菩薩，貧僧這廂有禮了。」那小沙彌還了一禮道。

這地藏王菩薩不是別人，正是當年那地藏廟的小和尚覺喬，自酆都大帝突破無上之境，他自然也覺醒了前世的宿慧，恢復了道行修為。

「不知韋陀菩薩來貧僧這裏可是我佛如來有什麼事情吩咐嗎？」小和尚出言問道，卻是在心中悄悄嘆了口氣，以他的修為自是知曉三界之中發生了什麼，韋陀菩薩的來意，他也略有猜測。

韋陀沒有吞吞吐吐，他雖是出家人，卻最是性子剛烈，喜歡直來直往，不守殺戒，他曾許下大願，但有損壞佛法之人，必格殺勿論，因此得了佛門護法之位。

他道：「不是我佛如來，乃是准提佛祖，他讓小僧來看着菩薩，不讓您插手金山之事，亦不許您救任何一人。」

果然，這是怕我救了那隻烏鴉啊！

地藏王菩薩在心中感嘆，他是真正的慈悲之人，最是見不得眾生受苦，甘願以身帶之，對於佛門為了傳教而大造殺孽一直都心存不滿，可惜，他法力雖強，但終究是有限，佛門做主的亦不是他。

「阿彌陀佛！」小和尚唱了聲佛，道：「此事貧僧已經知悉，必不會違背佛祖法旨，韋陀菩薩如無要事還請便吧，貧僧要誦念經文，超度惡鬼了。」

這是要送客的意思，不過韋陀菩薩聽了就跟沒聽見一樣，他站的筆直，沒有一絲思要離開的意思，只聽他道：「那貧僧就為菩薩護法了，准提佛祖法旨，讓小僧一直陪着菩薩，直到地仙界事情了結，還望菩薩見諒！」他說完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眼圓睜，直直的盯着小和尚，眨也不眨。

……

滿天神佛與無數妖魔順着那聲音飄過來的方向一看，只見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女子的身影，那女子身着一襲白色宮裙，氣質清冷，面容秀雅，一雙如水美眸中蘊含着些許不滿，直直的盯着下方九曲黃河陣里的如來佛祖。

來的不是別人，赫然是昔年封神大戰中，威震三界的截教親傳弟子，三霄里法力道行最為高深的雲霄娘娘。

「師姐！」原本因着無法奈何如來佛祖而面色難看的牛魔王見着雲霄，一張黑臉上頓時樂開了花，沖着空中驚喜的嚷嚷道。

「師姐！」「師姐！」「師姐！」……

那金洞門口站立着的一大群妖王，都是出聲興奮的出聲喚道，哪裏還有半分士氣低落之意？他們都深知自家這位大師姐的厲害，當年便是聖人之下難有敵手的存在，現今的修為更不用說，必然不在那如來佛祖的道行之下。

最終，在九靈元聖的帶領下，這一眾截教的妖王，紛紛按照當年截教的禮節參拜道：「弟子拜見雲霄師姐！」

截教雖說是萬仙來朝，但也是內外有別，通天聖人親傳弟子只有寥寥數人，雲霄便是其中之一，至於其餘的多是外門弟子，哪怕是牛魔王以及九靈元聖亦是這般，雖說他們的道法修為已然是不弱於一些嫡傳，但在截教內的地位終究是低於這些親傳弟子的，不過好在截教眾人兄友弟恭，這番禮節倒多是表達尊敬，尊卑之分並沒有放在眾人心上。

「眾位師弟請起吧。」雲霄聲音冰冷的說道，她雖見着這眾多數萬載未見的截教故人，心頭歡喜，但她一貫性子冰冷，道心堅韌，是以並未表露在外。

「多謝師姐！」群妖紛紛直起了身，高聲應道。

雲霄娘娘點了點頭，將視線投入到了那九曲黃河陣中，道：「多寶師兄，便是你說的，小妹這九曲黃河大陣是上不了枱面的小玩意嗎？！」

如來佛祖聽着雲霄喚自己多寶師兄，無數萬年未起波瀾的道心不禁微微一震，與底下那些外門弟子不同，他們這幾位嫡傳弟子時常聚集在上清聖人手下聽道，亦時常在碧游宮談玄說法，感情自是更為深厚。

不過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感觸罷了，多寶如來眼中閃過了一絲堅定之色，往事已矣，而今雙方是敵非友，佛法東傳一事，關乎佛門興衰，更關乎他個人的道途，立場不同，再也回不去了！

只聽他道：「雲霄道友，是貧僧說的，這九曲黃河大陣雖是玄奧，可終究奈何不得貧僧，不是小玩意又是什麼？只要給貧僧些許時間，定能破了此陣。」

如來自恃對這九曲黃河大陣的諸般變化，都是極為熟悉，便是雲霄娘娘親自執掌，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是以才敢這般說話。

雲霄一聽，眸光微微一暗，雲霄道友，是啊，眼前這位，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為眾師兄弟遮風擋雨，正直無私，受大家愛戴的截教大師兄了，而是當今佛門之主，大雷音寺的如來佛祖，物是人非，一至如斯。

好，既然道不同，不相與謀，那就莫怪我今日不留情面了！

雲霄心中念頭一定，冷聲道：「既然佛祖這般說，那今日我還真要領教一番佛門的高深佛法了，斗來！」

嗡！

牛魔王手掌中那方金色小斗隨着這一聲呼喚，輕輕顫動一下，陡然消失不見，赫然是化作一道金芒，衝天而起，到了那雲霄娘娘的手中。

雲霄素手掐訣，朝着那九曲黃河陣一指，混元金斗再次激射而出，沒入了那方沉寂的蜿蜒大河裏。

無波無瀾，沒有任何異像發生，就似乎沒入大河裏的是一塊凡石一般，一眾神魔都是有些微微呆愣，這就完事了，這就是九曲黃河陣的真正威力嗎？

便是連莫塵以及諸位大聖也有些傻眼，唯獨觀音菩薩、九靈元聖等一眾突破到了准聖境界的大能，面色凝重的望着那九曲黃河大陣，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般。

確實有了不得的東西，如來佛祖的臉色這會就有些難看了，那平靜的河面底下，傳來了一陣陣玄奧的波動，那種晦澀不清，玄機暗藏的波動，讓他隱隱有些心驚，甚至產生了些許的恐懼感，那是他自封神大戰之後，除了面對生人，再也沒有過的感受，這股波動對他有致命的威脅，不過奇怪的是，當年他看過九曲黃河陣的陣圖，似乎，從未有這一番變化？

「佛祖，還請品鑒一番，我這九曲黃河陣的最後一著，無盡混沌，起！」一剎那間，雲霄娘娘雙手不知道掐了千萬個手印，只見她渾身白光一閃，隨後，黑了！

天黑了！

不論是佛光還是妖氣，一瞬間這方世界彷彿失去了任何光芒，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處在一種混沌黑暗的狀態之下，似乎是五感六識都被封閉了一般。

不過也就是那麼一剎那，很快這金山神魔都恢復了正常，他們也終於看清眼前發生了什麼，其中尤以莫塵最為驚訝，他雙目圓睜，看着空中那一團漆黑，有些失聲的喊道：「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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