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集體見鬼
「哦，那個呀，那是戲台。」老人回答道。
我猜的沒錯，果然是戲台。
「這個枱子年頭不短了吧？」我又問。
「那可不！據說解放前就有了。那會兒如果有戲班子到我們鎮上來，就會到那枱子上去唱戲。」
「那是不是很久都不用了？」我說着，給老人敬上一根煙。
老人接過煙，想了想，點頭說：「解放后賣藝的戲班子都解散了，後來很久都沒人用。再後來七幾年的時候，來過幾個唱樣板戲的劇團，在這枱子上唱過。」
我點點頭，道了謝。
老人走了以後，我在河邊又溜達了一會兒，便回了賓館。
第二天上午，劇組又回到了老宅子裏。昨天倒塌的前院正屋已經被城建部門派的人清理的差不多了。
租金都已經交了，再說前期拍攝的背景都是這座宅子，再另外去找相似的地方也不太容易，我們只好找了後院的屋子繼續拍攝。
劇組裏的人都在議論著昨天溺水而死的安如心，都說着「可惜」、「倒霉」之類的話。
馮導他們怕大家害怕，所以封鎖了消息，只說安如心是下午不慎落水的。要是大家知道跟淹死鬼拍了一上午的戲，估計整個劇組都得崩潰了。
我又進了那間廂房，看到床邊的黑布鞋不翼而飛了。
如果不是劇組裏的人故意拿來配合製造恐怖氣氛的，那就是這宅子裏有問題。
我不禁伸手往後腰摸了摸——無念師父送我的小銀刀此刻就插在腰間。昨天中午出事後，我就隨身帶着它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馮導跟我坐一塊兒。看的出，他臉上滿是慘淡的愁雲。
「北京製片方那邊正在緊急開會，研究女一號的人選。但是要求這邊不能停工，先拍其他演員的戲。」
馮導現在有什麼事都愛跟我說說。
我點頭說：「好在咱這戲開拍時間不長，不然換女一號，劇組損失可就慘重了。」
「平安哪，今天晚上要拍夜場，在鎮子後面那片竹林里。」
馮導沒頭沒腦的說完這句話，便不做聲了。
開始我沒懂他跟我說這話的用意，片刻之後我琢磨明白了，馮導可能是有點害怕了。也確實，剛剛發生了那麼恐怖又匪夷所思的事件，現在幾個知情人心裏都是惶惶的。
晚上七點多，我們一行人拎着扛着各種設備道具，往後山的竹林進發。
這場是拍男一給母親上墳的戲。白天的時候，已經派人在竹林裏布好了景，用土和小石塊砌了好幾個像模像樣的墳包。
八點半，夜色已經很濃了，導演喊各單位注意，正式開拍了。
男一號跪在一個墳頭跟前，掏出香燭紙錢開始祭奠。一邊磕頭一邊哭訴，聲淚俱下。
「cut！近景過了。拍全景。」
這條過了，導演喊著拍下一條了。
鏡頭拉伸，機位轉換，攝像師在拍全景鏡頭。
猛然間，攝像師和馮導同時驚叫起來。馮導更是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碰倒了身後的椅子，人也差點沒站穩跌倒。
「鬼，鬼……」兩人凄厲的尖叫聲劃破了竹林的寂靜。緊跟着越來越多人叫起來。我循着人們的視線看過去，頓時額角冒汗——
在竹林的一個角落裏，赫然站着一個人。頭髮濕漉漉的亂垂在臉兩側，渾身不斷的往下滴水。一張浮腫的臉泛著死氣的灰白色，瞳孔里一片白蒙蒙。
確認過眼神，是安如心無疑！
只一晃的工夫，那個人影便不見了。或者應該說，是鬼影。
人們亂成一團，原本四散分開站着的，此刻都擠到了一塊兒。
大家都看着導演，帶着哭腔問他到底是什麼情況。
集體見鬼，那肯定不是錯覺。
馮導拿起話筒，哆嗦著喊了一句：「大家不要慌！」
他轉身拉過我，在我耳邊小聲說：「平安，你說，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感覺他都快哭了。是啊，此時最恐懼的無疑是我們這幾個知道內情的人。
不過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啊！這特么陰魂不散的女鬼安如心，她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了想說：「要不，咱們給她燒點紙錢吧，也算是送她一程。正好咱們不也帶着了嗎？」
馮導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讓道具取來香燭紙錢遞給了我。
我本來不想接，因為我從來也沒燒過紙。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我不接，他還能指望誰呢！
拿着東西，我走到一旁。蹲在地上，一邊燒紙一邊念叨起來。
「安小姐，這些錢你拿去。冤有頭債有主，如果是誰害了你，你就去找誰。劇組這麼多人，都是一塊兒工作過的兄弟姐妹。你別嚇唬大夥了好嗎？」
正說着，突然周圍颳起了一陣狂風。瞬間，燃著的紙錢上，原本黃色的火苗陡然變成了綠色。
而更詭異的是，火苗似乎靜止不動了，只冒着綠瑩瑩的光，卻不見紙錢往下燃燒。
就在這時，我耳邊響起了一陣女人的獰笑。
「都得死——」一個凄厲猙獰的女聲傳來，已經分不清是不是安如心的聲音了。我的手一抖，紙錢差點都掉在地上。
我看向周圍的眾人，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似乎沒有聽到聲音，臉色還算平靜。難道只有我能聽到？
隨着聲音，紙錢上綠色的火苗「呼啦」一下子全熄滅了。
我記得書上說過，如果燒紙或者點香點燭不能燃的話，就證明對方不受。
「她，好像……不要……」我看着馮導，說話也有點結巴了。安如心豈止是不要啊，她那句「都得死」，細思極恐啊！
「那，那怎麼辦？」馮導顫抖著問。
還有什麼辦法？趕緊跑吧！我心裏這麼想着，嘴上還是說的婉轉一點：「咱們先離開這兒再說吧！」
眼下除了三十六計走為上，我也實在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馮導用力點點頭。招呼著大家拿好東西，趕緊離開竹林。
一行人順着原路往回走，說是走，其實都是一路小跑屁滾尿流的往回逃。
跑着跑着，我發現不對了。這片竹林雖然很大，可是我們剛才拍攝的地點並不是林子深處。
而此時我們往回跑了好半天，竟然還沒有跑出竹林。
馮導也發現了問題，湊近我耳邊說：「平安，怎麼這半天了，還沒看到鎮子的影兒啊？」
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左右觀察，隨手拔出腰間的小刀，在其中一棵竹子上割了兩刀，做上了一個記號。
半個小時以後，我驚恐的發現，被做了記號的那根竹子，又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