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古鎮夜遇
休息了幾天，我帶着白汐把北京城好玩好吃的地方轉了大半。
這天收到了老張的微信，說又給我推薦了劇組。
我千恩萬謝，收拾好了東西就去報到。三天以後，我跟着劇組踏上了南下的高鐵。
這次要到一個江南古鎮拍攝。走之前白汐囑咐我，出門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這還真讓我有點小感動。
火車開了十來個小時，終於到達目的地了。
此時天已經擦黑了，下起了細細密密的春雨。黃昏之下，微蒙雨霧中的古鎮，像一幅濃縮了江南所有風情的素描寫生。
街兩邊是一片片低矮建築，黛色的瓦、雕鏤、翹起的飛檐，別具一番風味。
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了賓館，把行李什麼的安頓好。
雨停了，我一個人到街上去溜達。
空氣濕潤而溫暖。街兩旁行人稀稀疏疏，燈光昏暗，完全不像帝都的夜景那般熱鬧喧囂。
我覺得如果能在這種慢節奏的小鎮上生活，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
慢悠悠的溜著，我前方的視線里出現了一個老太太。步履蹣跚，顫顫巍巍。
我正想着得離她遠點，千萬別碰著。就在這時，大概是因為雨後路滑，加上老太太年歲大了，走了沒兩步，就聽「噗通」一聲，老太太摔在了地上。
我心裏「咯噔」一下子，看了看左右，此時除了我倆，一個人也沒有了。
那麼問題來了，我到底扶不扶？
扶吧，真心不敢啊！可是如果就這麼走了，周圍又沒有其他人，萬一這老太太有個好歹，我這良心怎麼過的去？
糾結了半天，我決定還是扶一下吧。
我想好了，如果她碰瓷，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趁著沒人把她甩一邊去，然後拔腿就跑，反正她追不上我。
我走過去，問：「大娘，您沒事吧？」
大娘正哼哼，看見我過來，說：「沒大事，就是摔懵了。小夥子，你扶我一把。」
我又往左右看了看，確定空曠的四周不會衝出來好幾個人冒充老太太的兒女，這才攙着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扶我到台階上坐一會兒。」
我扶着她勉強走了幾步，在一戶人家大門外面的台階上坐下了。
老太太嘆了口氣，說：「人哪，沒意思，一上了歲數就沒用了。走個路也能摔倒。」
我安慰道：「是路太滑了，這不剛下完雨嘛！」
老太太看看我，說：「小夥子，你是個好心人哪！現在誰還願意管這閑事！」
我苦笑着搖了搖頭，心說我早就做好逃跑的準備了。
「小夥子，你是外地人？來這兒旅遊的？」
「哦，我從北京來的。跟劇組來這兒拍戲的。」我答道。
聽到這話，老太太微微一皺眉：「拍戲來的？戲班子？」
我笑着說：「不是戲班子，是劇組，拍電影。」
「那還是演戲唄！」老太太盯着我說，「怎麼這個時候來這兒啊？」
這我上哪兒知道去！人家導演製片決定的事，也不跟我商量啊！
此時我發現老太太的眼神有點異樣，上一眼看下一眼的打量我，看的我心裏竟有點發毛。
好半天，她嘆了口氣說：「唉，不該來啊！」
嗯？這話怎麼說？
我正要問個究竟，老太太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說：「小夥子，你是個好孩子，我提醒你一句，凡事自己要小心點哪！」
說完轉身往前走去。
我趕緊問：「大娘，您說的什麼意思啊？」
老太太頭也沒回，擺了擺手，說：「記着，人愛看戲，鬼更愛看戲……」
我頓時脊背發冷，這話聽着有點瘮人。這老太太，好好的怎麼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微微愣神，片刻之後再抬頭時，頓時心裏一驚——眼前一覽無遺的街道上，空蕩蕩並沒有半個人影！
這又是鬧哪樣？就算腿腳再好，那老太太也不可能幾秒鐘之內就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外了！
頭皮有點發麻。難道是遇到了不幹凈的東西？
逛街的閒情逸緻一下子全沒了，我趕緊調頭往回走。
第二天一起來，我的頭就開始疼。大概是夜裏認床，翻來覆去睡不着的緣故。
早上開工，在一條小街上開始拍攝。我跟着場務忙前忙后，維持現場秩序，沒多一會兒就跟場務混熟了。
場務牛志強是個四十來歲的精壯漢子，大夥都叫他牛哥。
一場戲剛拍完，女一號安如心耍起了大牌。嫌日光太強，嫌我們給備的椅子太硬，嫌礦泉水太涼，總之各種不合適。
我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過，最看不慣這種剛有那麼一丁點名氣就耍大牌的小演員。
沒辦法，我和牛哥緊著安撫她。找來了遮陽傘，海綿墊子，又用保溫杯弄了熱水給她。這姑奶奶才算消停下來。
我在安如心跟前忙前忙后，總感覺有目光落在我身上。一扭頭，看到滿臉濃妝的她正忽閃著像刷子一樣的睫毛，沖我眨眼。
「哎，你叫什麼名字？」她問。
「平安。」我低頭繼續幫她兌水。
「是藝名吧？」她又問。
我頭也沒抬，敷衍道：「不是。姓平。」
「哦，還真有姓平的啊？哎……」
她還要再說什麼，我站起來，看着遠處說：「您先歇著，副導演那邊叫我了。」
說完我就走開了。
一會兒牛哥也走了過來，我遞過一根煙，倆人邊抽邊聊。
「平安哪，咱安女神好像對你很有好感哪！」牛哥說着斜眼看了我一眼，嘴角掛着不可描述的笑容。
我把眼掐滅，輕笑一聲說：「牛哥，你別開玩笑了。人家是明星，怎麼會對我有好感！」
「哎，你不知道，這安小主，可是圈裏有名的辣手倒摧花。在哪個劇組都得整出點花花事來。我看哪，她八成是看上你小子了！」
我「撲哧」笑出聲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牛哥，我可是守身如玉二十幾年啊，不能折在這兒。我得離她遠點。以後伺候這姑奶奶的活兒，就都交給你了啊！」
牛哥愣了片刻，給了我一拳：「你小子……」隨即我倆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