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柒玖原本一點兒都不想讓棠棣幫忙，但在聽棠棣說完，裴連天找她是因為什麼后，就沒有這樣的想法了。

「雖然說此生現在不在「憶世淵」里，但「憶世淵」會出現那樣的情況，肯定是和他有關係的。」柒玖說着便皺起了眉頭，「阿棠，你覺得我們能重新將它封印起來嗎？」

棠棣在聽裴連天說完之後，便就問過這個問題了，但那時裴連天給她的回答，是極為肯定的「能」，她還沒有問為什麼，便想到了以前散道和她說過的話。

柒玖挑了下眉頭，看着她問道:「你確定他有那樣的想法？可不要是騙我們的，到時候坑了我們兩個！」

棠棣笑了笑，說道:「就算是被騙，騙我是可能的，怎麼能騙到你啊！再說了，我們兩個若是一起被坑了，那就只能說明我們太弱了！而且蠢笨的很！」

柒玖在聽到她說的第一句時，心裏還有一絲小竊喜，但當她後面的話出口之後，他臉上的笑意瞬間便消失了。

話落許久，棠棣都沒有聽見柒玖開口說什麼，她便扭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面無表情的盯着她，眼中儘是哀怨的意思，她便直接轉移了話題。

「司惜她出了些問題，但我並沒有要幫她的意思。」

「怎麼了？」柒玖的注意力瞬間便被轉移了。

棠棣閉上了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她受了此生的蠱惑，修鍊了幻妖族的禁術，隨着容貌越來越和我想像，神智就越來越錯亂，現在已經神志不清了。」

她後面還有話沒有說完，柒玖便沒有開口。

棠棣原本以為他會問上幾句的，但等了一會兒，沒見他開口，她便繼續說道:「雖然說是因為此生的緣故，她才會變成這樣的，但就憑她之前擾亂了你的心智，我就不想幫她。」

柒玖想起之前的事，唇角勾起看着她笑了下:「她的幻術對於我們作用都不打，畢竟沒有造成什麼樣的傷害，我看你還是……」

棠棣站起身來，直接往房門口走去:「不可能！門都沒有！」

說話間她已經快步走到了門口，在將話說完之後，她便不等柒玖再說什麼，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棠棣並沒有直接答應裴連天，所以他回去的時候，面上陰沉的很。

大殿之中依舊跪着一群仙家，他們紛紛低着頭，恨不得將頭低到地上去。

這些仙家並不是重新跪在了這裏，而是在那日他們提議裴連天去求和之後，就一直跪在這裏了。

不過卿淵卻是不會跟他們一樣待在這裏，他在當日和裴連天說過那些話后，就直接離開了大殿，回五重天去了。

裴連天瞥了一眼殿裏長跪在此的仙家們，不耐煩的吼道:「都給本帝滾吧！沒用的東西門！」

這其中有不少仙家已經是飛升多年的了，被他這麼一吼，面上掛不住，便直接走了，只有那些新飛升的，性子頑固的仙家，始終跪在殿中。雖然他們至始至終都一言未發，但每每看到他們，裴連天就覺得不舒服的很！

耗了許久之後，他坐在高階之上，重重的嘆了口氣:「你們在這裏耗著有什麼用！本帝已經去說過了，不過至於結局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其中一個仙家聞言抬起了頭來，他看着台階之上的裴連天，說道:「天帝大人，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樣都是因為什麼！所以……」

裴連天擺了擺手，以一種頗為淡然的語氣，說道:「我並不知道你們為何會這樣！」

那人聞言忙道:「屬下們只不過是……」

裴連天直接打了一道術法過去，將那些跪在地上的仙家，都打的倒在了地上。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了！滾！」

棠棣在給他準確的回復時，已經是在三日之後了。

彼時柒玖已經回了魔界，他仔細檢查了一番裝着散道魂靈的小瓶子，原本想着要檢查出來些什麼的，但卻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師父，阿棠她現在已經恢復成原樣了，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柒玖拿着小瓶子，一字一句地對着瓶口說話，「師父，你知道嗎？原本我是想要和阿棠一起過那樣的日子的，甚至想過要永遠都那樣。但裴連天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他說要找阿棠幫忙！」

「「憶世淵」發生了震動起伏的情況，裴連天想着讓我們幫忙，和他一起將「憶世淵」重新封印起來。」他將瓶子放在了桌上，「師父，你覺得我們能嗎？」

三日之後，位於三唐山附近，囚禁著「憶世淵」的山上，站了三個人，他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強忍着打算說對方壞話的意思。

「裴年，之前我和阿棠不來的時候，你便一直催着我們，現在我們來了，你倒是給個準確的話呀！」

「你想要一個怎樣準確的話？」裴連天瞥了他一眼，只那麼一眼而已。

一眼之後他便看到了裴連天滿目柔光，柒玖皺起了眉頭，說道:「就我們三個人，你確定能將它重新封印嗎？」

裴連天點了點頭，將視線轉到了棠棣臉上:「阿棠，你應該在師父那裏聽他說起過，之前他是如何將此生封印的吧！」

棠棣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嗯。聽說過。」

裴連天在她說完之後，沒有等什麼，直接說道:「既然師父能將他封印，那我們就也能！」

在山上站了許久，三人之中都沒有一個人要動身走進去或靠近「憶世淵」的意思，棠棣對「憶世淵」來說，用有些膽怯的，所以她才不往裏面進。除她之後，原本她是以為兩人都會進去的，但沒想到兩人不但沒有這個意思，就連視線都不想往這邊移。

不過好在這樣的事，並沒有保持多久，很快他們就回過神來了。

「阿棠，封印需要一顆鮮紅的心臟，這個心臟……」裴連天說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給了！一會兒你們可要盡全力施法壓制它啊！」

在他們看見「憶世淵」入口是的時候，它震動不止，周圍的山體都裂了縫，山上石塊兒在它震動的時候，成片成片的往下滾，眼看着都快要堆積成一座石山了。

此生現在並不在「憶世淵」中，但因為「憶世淵」就是他的本體的緣故，他們對此便頗為認真。

在入口處站了一會兒之後，裴連天看了一眼棠棣和柒玖，然後說道:「那我們現在開始吧！」

棠棣聞言看了一眼柒玖，見柒玖點了點頭，她便應了一聲。

得到回應之後，裴連天笑了笑，五指彎曲成勾，朝心口伸去。

「憶世淵」的異常在一日之後就消失不見了，裴連天坐在大殿中，看着底下站了一片的仙家，笑道:「沒有用的話，本帝勸你們還是不要說了！

有什麼事儘快說出來，沒什麼事就回自己的仙府去吧！不要再在我這大殿裏扎堆了！」

那些仙家自然是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在低下交頭接耳了許久之後，一同跪在地上行了個禮，然後便紛紛離開了。

棠棣和柒玖回去之後，已經天黑了，在院裏坐了一會兒，便回房睡覺去了，

「憶世淵」沒有再有過什麼異常，這樣平靜的生活，一直過了半年之久，伴隨着那人重新在幾人之間出現，他們這樣的日子，便被徹底打亂了！

散道已經漸漸恢復了起來，但效果頗微，他只有了些關於自己的記憶，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在知道那人回來的時候，正是她坐在院中讓柒玖給她修理指甲的時候。

谷忻在她回來之後，出現過那麼幾次，然後便閉關去了。這次他們會知道那人回來了，還是從他口中得知的。

棠棣一年中不管什麼時候都離不開太陽，所以午時剛過，她便坐在了院中，一邊喝着茶一邊百無聊賴的扣著桌邊想着事。

柒玖來的時候，從人界帶來了很多吃食，大老遠的棠棣就聞到了香氣撲鼻的味道，與此同時，被她變回原形扔在藤蔓中的顧墨，從藤蔓中掉了下來。

柒玖見狀便挑了下眉頭:「怎麼？你這是打算給我變戲法嗎？」

棠棣白了他一眼，說道:「我話本子都沒有看上幾本，更別提看上幾樣戲法了！我看是你給我表演一個才對！」

谷忻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景。推開小院的們，便能看到地上隨便扔了一地的東西，以及怒視着對方，想要將對方咬一口的樣子。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待他們兩個停下來了之後，他才抬腳走了過去。

「不是在閉關嗎？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棠棣看着他問了一句。

「有一件事需要跟你說一聲！不過在我說出來之前，你要有個思想準備！」

每次聽到「思想準備」這四個字的時候，她就知道接下來自己要聽到的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果不其然，在谷忻開口的那刻起，她的心便像是被人揪起來了一樣，難受的緊。

「阿棠，此生回來了，就在昨日。那時我還在閉關，然後突然收到了一道傳音，是他傳來的。」

「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谷忻見她眉頭緊鎖，便不怎麼想繼續說下去了。

棠棣等了許久，不見他繼續說下去，她抬眼看着他，又問了一遍：「他跟你說了什麼？」

自從知道此生回來了之後，棠棣的心情便一直都不好，柒玖每日都陪在她身邊，給她講些有趣的事，試圖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但卻是絲毫效果都沒有。

時間久了，柒玖實在受不了她這樣了，便和她面對面坐下，強行逼迫着她和自己說起了話。

「阿棠，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有給你說過，你想知道嗎？」

「……」

柒玖見狀皺起了眉頭，開口又加了一句：「是關於此生的！」

聞言棠棣猛的便抬起了頭來，看着他問道：「什麼事？」

這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和柒玖說的第一句話，雖然他心裏不開心的很，但因為她終於開口了，那不開心的感覺就沒有那麼重了。

「阿棠，在你做了妖王之後，應該聽說過做了一界之主便有機會超脫六界，名字在天運簿中消失，不受任何人的管，成為天命吧！」

棠棣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柒玖嘆了口氣：「這世間目前為止沒有幾個是成了天命的！因為他們都在成為天命的最後關頭止了步！你可知這最後關頭是什麼？」

「最後的關頭便是在成為天命之前最後的一個大劫。因為這世間度過那個大劫的人少的很，所以很少人知道這個！」

棠棣雖然因為此生重新出現的事，神智有些錯亂，但正常的思考能力，她還是有的：「我怎麼感覺你接下來就會說，我現在就是在經歷這個最後關頭呢！」

柒玖笑着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準確來說，並不是只有你一個在經歷這個最後關頭，而是你、我、裴年，我們三人都在經歷成為天命之前的最後一個大劫！」

棠棣頓時便皺起了眉頭，過了許久她才接受了他說的這一切。

「你不是說是關於此生的事嗎？這和此生有什麼關係？」

「這件事的確是和他有關係的，因為一般來說這個大劫都是需要自己找出來然後度過去的，但我們三個人卻是有人將劫數直接推到了我們面前。」柒玖以眼神示意她，然後並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棠棣盯着他看了許久，試探性的問道：「那個人就是此生，對吧？」

與其一直這樣提心弔膽的想着此生何時會出現在她面前，還不如在他沒出現的時候，去做些別的事。

柒玖看着她瞬間恢復成了以前的模樣，便笑了起來：「說起來，我心裏其實一直都挺不能釋懷的！但畢竟這是我們的劫數，要想辦法將它度過去才是！」

已經很久都沒有再來過天界的，棠棣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恍惚。

她一路上都在想着要去哪裏找裴連天，沒承想想着想着便遇到了卿淵。

他站在天界界口，背靠着一旁的柱子，不知道為何，棠棣竟會有一種他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的感覺。

在她走過去時，卿淵回過了頭來，兩人的目光頓時便交織在了一起。

就那樣看了許久，卿淵先低下了頭去，等她走到他身邊時，他才再次抬起了頭來：「棠姑娘，來天界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棠棣點了點頭，說道：「來找師兄說幾句話。神尊可知道他在哪兒？」

她在心裏一直想着卿淵會點頭，但他卻是並沒有：「我也不知道。已經許久都沒有見過他了。」

「哦。多謝。」

棠棣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失落的感覺，但卿淵卻是分辨不出來，她是因為沒有得知裴連天的位置而失落的，還是因為他而失落的。

「天界中他會去的地方並不多。大殿中若是沒有，那就是寢宮了，寢宮中若是再沒有，那便是雲台了，雲台再沒有，我就不知道了。」

他說了三個地方，第一個是裴連天每日都必須待上一段時間的地方，第二個是他休息的地方，但第三個……

「神尊，可否告知雲台在哪兒？」

原本她只是想讓卿淵告訴她雲台的方向而已，但沒承想他說了半天她都沒有理解，於是乎他提出了要帶她進來，棠棣想了許久，最後便答應了。

他們先去大殿找了一圈，然後又去裴連天的寢宮找了一圈，都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在從寢宮出來的時候，棠棣看着卿淵的側臉，問了一句：「神尊，你在那界口做甚？可是在等什麼人？」

卿淵心裏「咯噔——」了一聲，但面上卻是沒有絲毫變化，他笑了笑，說道：「之前去人界的時候非煙跟着一起去了，然後一直都沒有回來，我方才在那兒便是在等她。」

棠棣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往雲台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棠棣便跟在卿淵身邊，任憑他帶着自己在天界到處走。

「棠姑娘，你難道就不害怕我是在騙你嗎？」

棠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問道：「我為何要害怕？你要騙我什麼？」

卿淵聞言笑了起來：「你難道不害怕我將你騙到一個什麼人都沒有的地方，然後將你……關起來嗎？」

棠棣白了他一眼，說道：「神尊，再怎麼說我都是堂堂妖界之主的，怎麼可能那麼輕而易舉，就被你騙走關起來啊！」

卿淵愣了下，隨即笑道：「是啊！妖王大人怎麼可能會跟我走啊！」

棠棣覺得他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卻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裏怪，想了許久，什麼都沒有想到，索性便不再想了。

棠棣現在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了，她抬起頭來，看着卿淵笑道：「神尊，你不會怎麼是要將我騙走關起來吧？」

卿淵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便將視線收了回去。

許久之後，耳邊傳來一句：「我怎麼可能會騙你啊！棠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