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古至今 楔子

由古至今 楔子

宋神宗「熙寧三年」,北宋都城東京開封府。在皇城周廻五里的城牆內,雕樑畫棟的殿堂樓閣鱗次櫛比,碧瓦朱漆的亭台池榭交相掩映,蜿蜒曲折的門廳路徑縱橫交錯。

整個皇城雖然佈局略顯緊湊了一些,但是神工天巧,氣勢恢宏,遠望去卻又不失巍峨森嚴的帝王氣象。

城牆外的護城河靜靜的流淌,彷彿一條綠色玉帶般圍繞着威嚴肅穆的皇城。

在皇城外的金水橋上,許多頭上戴着黑色官帽,身着紅紫色朝服,腰配金銀魚袋的文武官員們正手持笏版,邁着急促而又不失莊重的步伐,向正門大開的宣德門湧來。

守門的禁軍將士披着盔甲綉袍,持戈站立兩旁,神情肅穆的看着這些文武大員進入皇城大內。

眾多官員一路行走,越過大慶殿,經過紫宸宮,直向朝會的垂拱殿而去。

在金龍盤柱,玉石為階的垂拱殿之中,宋神宗「趙頊」頭戴通天冠,身穿圓領絳紗袍,腰系金玉大帶,正背者雙手在龍椅前的台階上來回走動,藉此來平復內心的焦躁。一張白皙清秀的臉上滿是興奮期待的神情,

階下站立着一位五十來歲年紀,膚色微黑,五綹長髯,目光堅毅,氣度沉穩的紫袍男子。見趙頊有些焦躁,便躬身行禮說道:「官家請稍安勿躁,臣已與多數臣公取得共識,今日這朝會定下西征一事已是定勢。」

趙頊停下腳步,看着這說話的紫袍官員,開口說道:「卿相,朕自是明白這個道理,但一想到今日朝會過後,就要收復我大宋失地,一雪前恥,重振我大宋聲威!心裏激動,卻是有些失態了。」

這男子說道:「官家操勞國事,夙興夜寐。好學不倦,舉止謙恭,這失態一說,卻是當不得的。」

聽他如此誇讚自己,趙頊心裏也頗為受用,剛想謙虛兩句。殿內已有朝臣進入,君臣二人相視一笑,不再言語。

這紫袍男子便是北宋名臣「王安石」。神宗趙頊英年即位,雄姿英發,素有抱負,胸懷大志。即位后對宋朝當時疲弱的國力,臃腫不堪的政治機構,龐大的軍費開支以及對遼國和西夏每年「進貢」大量的「歲幣」感到困惑與不滿,一心謀求改變,以雪前朝之恥。在啟用王安石后,大刀闊斧改革當時的財務,軍事制度。

此舉雖然招到朝野上下一片指責與反對,但君臣二人同心同德,上下協力,王安石提出「天變不足懼,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的變革口號和神宗實行「熙寧變法」。以「理財、整軍」為中心,發展生產,富國強兵,現在大宋國庫倉廩充實,軍力日益強盛。神宗和王安石商量過後覺得現在是可以給西夏這個降而復叛的亂臣賊子一點教訓了。

隨着文武百官的陸續到來,趙頊已肅容整裝,端坐在紫檀木所制的龍椅之上,兩手扶住龍椅兩側鎏金的盤龍雕花扶手。面如平湖,雙眼古井無波的俯瞰著底下整齊站立的文武百官們。

片刻後趙頊開聲言到:「諸位愛卿!自從西夏逆酋「李秉常」幼齡即位,其母后「梁洛瑤」把持西夏朝政以來。大力推行漢制,培植私黨外戚,導致國內漢夏分裂,政令不穩,國勢日衰。而我大宋現今政治清平,君臣一心,兵強馬壯,府庫充盈。如今朕決議兵發西夏,收復西北失地,諸卿家有何建議謀略,請暢所欲言,於朕共商!」。

此言一出,原本肅靜的垂拱殿中立刻發出嘈雜之音,驚訝的,興奮的,擔憂的,各色表情出現在殿中百官臉上。

原本用於防止官員交頭接耳講悄悄話的細長帽翅也似乎起不了什麼作用,百官們不再側耳低語,而是正大光明的對面相互討論起來。

看着底下官員表情各異的神態,聽着無數聲音交織而成的喧囂雜音,龍椅上的趙頊沒有露出任何不耐神情。而是用手支著下巴斜靠在龍椅上,面帶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殿中交頭接耳的群臣,莊嚴的朝會變得如此喧囂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如今遼國虎視眈眈,吐蕃蠢蠢欲動,大理偏安一隅,就連交趾小國都在夜郎自大。西夏此時政局不穩,正是解決這個反覆無常的小國良機。

今日朝議其實他和王安石早有定論,也得到了大多數朝臣的支持。無論殿中官員商議結果如何,發兵攻打西夏已是鐵板釘釘之事。公開議政只是希望朝中臣子們能為這次戰爭出謀劃策,拾遺補缺而已。「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他雖自負英明,但此等軍國大事還是要召開朝會讓朝臣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獨斷專行,不納良言的昏君。

一盞茶的功夫,殿中的喧囂漸止。一位官員手持笏版越眾而出,此人四十來歲年紀,身着硃色朝服,面色精悍,髮鬢微霜。躬身向趙頊大呼道:「官家聖明,我大宋現在兵強馬壯,府庫充盈。趁此良機,兵伐西夏,定當一戰而功,某家不才,願為先鋒,替官家馳騁彊場,收復失地。」

趙頊定睛一看,這人叫王韶,前年向他上書《平戎策》三篇,內容都是針對如何抵禦和攻略西夏的建議。現任陝西秦鳳路經略司機,是鐵鐵的西夏主戰派。

王韶話音剛落,邊上站出一人,此人五旬年紀,身穿紫袍,方面大耳,五綹長髯,氣度雍容,卻是御史中丞司馬光。只見他躬身說道:「官家,臣以為西夏小國只不過疥癩之疾,遼國才是我大宋心頭之患,此時國力方興,不若修養民生,取那合縱連橫之術,交好西夏,吐蕃,大理諸國,孤立遼國,彼時舉國上下,動那雷霆之力,先滅遼國,后滅西夏為妙!」

這司馬光是幾朝老臣,歷來關心民生疾苦,一向敢於抨擊時政,反對朝廷奢侈之風和地方將帥擾民之舉。好不容易看見宋國現在剛剛有點起色便要兵鋒又起,覺得到時百姓未免受苦,是以出言反對。

王安石見司馬光出言反對,連忙越眾而出,開口說道:「君實(司馬光的字)此言差矣,我大宋如今錢糧充足,兵鋒正利。西夏此時牝雞司晨,國內不寧,此等良機,天賜不取反受其咎,何須要取那連橫之策?交好西夏之說實在不妥!難道你認為大宋每年送給西夏的歲幣居然不夠?還是說遼國不會與西夏交好?」

司馬光與王安石年輕時本是好友,相交莫逆。後來只因兩人政見不合,一個要改制,一個要守舊,所以經常在朝堂上意見相左。

王安石話音剛落!階下又站出一人,身穿紅袍,紫紅臉膛,高鼻鷹目,卻是秦鳳路經略使李師中,只見他大聲說道:「官家,臣附議司馬中丞的提議,這西夏只不過是河西小國,土地貧瘠,氣候苦寒,打了也無甚用處,心腹大敵實乃遼國也。」這李師中出來反對攻打西夏卻非公心,不像司馬光是一心為民。只是見不得自己下屬王韶能力比他強大罷了。再者如果朝廷決定攻打西夏,他這個秦鳳路經略使必將首當其衝,到時如軍情不利,他可不願背這個黑鍋,屬於消極反戰的代表人物。

趙頊見司馬光出來反對心中本已不快,只是礙於司馬光是三朝老臣,不好直言斥之,偏生又跳出個不開眼的李師中,這下趙頊也坐不住了,板着臉說道:「幾位愛卿,攻打西夏之事,朕意已決,叫眾卿家來只是為朕出謀劃策,拾遺補缺而已。如此天賜良機,我大宋可要好好把握!」

見皇帝這樣一說,司馬光和李師中知道此事已成定局,這朝會也就是個過場。和王安石唱唱反調可以,和皇上唱反調,那就殊為不智了。

於是兩人均對趙頊躬身道:「臣遵旨。」退回人群之中。其他站在殿中的官員無一不是老謀深算,歷練通達之輩。揣摩聖意乃是為官的基本技能,見皇上如此講話,攻打西夏的態度和決心已是表露無遺。做臣子的識相點就趕緊高呼「吾主聖明,山呼萬歲吧!」

於是群臣都一個個越身而出,阿諛奉承之言濤濤不絕,直誇得趙頊文治武功直追秦皇漢武,功蓋千秋。

趙頊畢竟是年青人,聽得臣子們諛歌如潮,不由得在龍椅上樂得暢懷大笑。

臣子們皇上見龍顏大悅,有那鐵血主戰的已迫不及待的大聲向皇上出謀劃策了。老成持重的也只是等著聽完計劃后拾遺補缺。還有少數心懷鬼胎之類也只是不發一言,絕不敢在這時觸犯天顏,惹起眾怒。

兵伐西夏一事就這樣順利通過,然後就是各有司之間的協調,軍事方面的部署的商議,此事不去細表。

朝會結束后,幾道聖旨發下,擢升王韶為太子中允、秘書閣校理,主持收復河隴軍事。

罷黜李師中秦鳳路經略使職司,由竇舜卿接替秦鳳路經略使。

擢升司馬光為樞密院副使,掌管對西夏開戰的錢糧調度、人事任免。

但司馬光這個老古董不給趙頊和王安石面子,以「不通財務」、「不習軍旅」為由,堅決推辭。朝廷顧其顏面,也不好強求,只好作罷。

於是宋夏兩國之間曠日持久的戰爭又拉開了序幕。雙方均派出大量密探打聽對方軍情政策。

兩國廟堂上軍事與政治的博弈有若水底旋渦,外表不顯而內里猙獰。一旦打破平靜則「烽火連天,兵禍連接」。兩軍交戰處,白骨盈野,赤地千里。

而兩國江湖中草莽豪傑之間的爭執則似釜中沸水,由內至外都是沸沸揚揚。一旦發生衝突則「匹夫之怒,血濺五步。」好漢們心懷「國讎家恨」的大義!與敵國對手交起手來,均是不死不休。

於是乎戰場上一條條以身許國,為國捐軀的鐵血忠魂!草莽中一個個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江湖兒女!更是在這英雄輩出的年代,演繹出了一樁樁蕩氣迴腸,可歌可泣的傳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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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古橫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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