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蠻至(一)

第六十五章 蠻至(一)

一劍長安第二卷廟裏廟外的江湖第六十五章蠻至破廟的背後是一片小樹林,樹林背後有一條路,那是一條足夠讓三四匹馬並排行的官道,官道兩旁都是大山。

徐長安背着錢老三,扶著蘇青,三個人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樹林,徐長安看着沒有遮掩的官道,再看看兩邊的大山,咬咬牙,順着官道跑。

他沒有辦法,他只能賭,賭追兵會以為他們一定會朝着山上跑去。

他們前腳才走,一人一馬踱著步子出現在了樹林的邊緣,露出了微笑。

「徐長安,你真是自作聰明!」大皇子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他摸著自己的下巴思考良久,隨即輕輕一笑,纖薄而猩紅的嘴唇也擋不住潔白的牙齒,白髮隨微風而動。

「既然如此,那我為你們選一個墓地可好,那就在國界山吧!」

……

國界山,也叫滿雪山,或者蠻雪山。

因為這裏是通州和北蠻的邊界,通州的人都叫他國界山。北蠻的人都叫他滿雪山,因為只要跨過了此山,便到了北蠻的苦寒之地,那個一年四季有三個季節像冬天的地方。

所以,聖朝的人也把他喚作蠻雪山。

滿雪山早已被大雪覆蓋,沒過尋常人膝蓋的雪讓這座山猶如陷阱一般,一腳踏下去,你永遠不知道會有多深,比摸著石頭過河的恐懼更加讓人難受,摸著石頭過河好歹你大概你知道這河水有多深,可在這滿雪山上行走,你永遠不知道下一腳是會踏在地上,還是直接掉入深不見底的大洞裏面。就算是北蠻的兵,他們也不敢在大雪天的在滿雪山上亂竄,除非有在滿雪山上生存了幾十年的老牧人領路,那些老牧人,閉着眼睛也能知道百步之內哪裏有坑,哪裏有洞。

此時一個老牧人十分的激動,他帶着褐色的帽子,牛皮製作而成,鼻子大而紅,這可不是因為喝酒而變紅的。

北蠻山高且寒,所以大多數的人鼻子都很大,他們身材都十分壯碩,只不過有點矮。那些在北蠻自由放牧的牧人們隨身都帶着皮鞭,有了皮鞭,那些長著長長的毛的牛羊才會聽話。

這個老牧人獨自一人在這滿雪山上生活了很久,不是這滿雪山利於放牧。只是他的妻兒在很早以前就死了,他年輕的時候脾氣又不好,朋友也沒幾個,所以他只能來滿雪山放牧,其餘的地方他也搶不過,有時候他挺羨慕那些聖朝的南方人的,聽說他們的朝廷會分配土地,實在沒有土地還可以去為地主家勞作。

不過今天,他卻絲毫不羨慕聖朝的人,他覺得自己在這滿雪山堅守了十幾年終於有了回報。

一群人找上了他,約莫有四五十之數。他們在這大雪紛飛的時節還露著臂膀。看見他們強壯且黝黑的臂膀,老牧人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已經乾瘦的臂膀。

更讓他感到興奮的不止止是這群年輕有力的人,而是他們的坐騎。

那一匹匹白色的,猶如小馬駒大小的狼此時和牧民們用來放牧的大狗沒什麼不同,那些人跳了下來,那些狼便乖乖的坐在了原地。

「真好啊,用來放牛羊,我看那些崽子還敢亂跑么?」

雪白的狼似乎是聽懂了老牧民的話,露出了猩紅的牙齦,齜著牙看着老牧民,老牧民被嚇了一大跳。

一個壯碩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他的上半身也裸露著,手中拿着一根長鞭。老牧人看得明白,他是從最壯碩,長得最威武的那匹狼身上跳下來的,看來他就是領頭人了。

「王子殿下您好,請問殿下有何吩咐?」

莫罕挑了挑眉頭,看着這個老頭。

「你怎麼知道我是王子?」

老牧民微微一笑,朝前鞠了一躬道:「我在這裏已經住了很多年,下了山便是中原人的地界,偶爾也會用牛羊和他們做做貿易,消息也知道的不少。聽說大王子去了通州,還打了中原的大皇子一頓,揚了我北蠻的威。而且這些狼一看就是蠻神大人的後裔,殿下又是從頭狼身上下來的,所以便不用多想就知道。您是莫罕王子,整個北蠻歷史上最年輕的雪狼騎!也將帶領我們北蠻重現榮光!」

莫罕雖然年紀小,可在雪狼騎摸爬滾打多年,對這沒用的誇讚絲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沒有的話別說了,這次如果能把我哥順利接回來,我給你一大塊不錯的草原,還給你一萬頭牛羊,甚至還可以幫你再找一個婆娘。」

一說到婆娘,老牧民的眼睛中散發着光芒,他已經孤寡了十幾年,已經快要忘記了家的溫暖。

「你知道你自己有什麼用么?」莫罕的表情很凝重,他可不想找到一個又蠢又笨的領路人。

「知道知道。」老牧民立馬點頭哈腰道。「其餘的地方我不敢說,這滿雪山上,我就是閉着眼也知道,絕不會讓各位大人和狼大人吃着一點虧。」莫罕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老牧民自己建的木屋,眼中出現了一抹詫異。

北蠻人的帳篷如同信仰一般,今日卻看到了一個住木屋的北蠻人,不過莫罕也沒有多想。

他揮了揮手,四五十個漢子立馬從狼身上拿下了一些包裹,很快帳篷就搭了起來,莫罕吩咐手下給這個老牧民送去了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老牧民高興得合不攏嘴。

莫罕拍了拍手,雪狼騎的士兵們也跟着拍了拍手。莫罕的坐騎聽到了主人的信號,朝着其餘雪狼叫了兩聲,轉身便消失在了大山中。

狼群得到了頭狼的信號,也立馬四散而去。

通過窗戶看到了外面的情況,老牧民躡手躡腳的出了屋子,他把腳步聲壓得極低,生怕驚動了不遠處的帳篷。

他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從身後拿出了一隻隼,在它的腳上綁上了一張字條。很快,那隻隼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帳篷中。

莫罕嘆了一口氣,拿出了一封密函。

密函上寫着霜試行動的具體步驟和時間,包括了怎麼突襲,怎麼圍攻,整個霜試計劃都在這封小小的密函之中。

霜試計劃可算是整個聖朝這個冬天最重要的計劃之一,就這麼落在了莫罕的手中,若是讓長安的貴人們知道,估計都要氣炸了。

其實如果不是這封密函,莫罕也不敢親自帶隊出來,更不敢安排大軍大肆壓往邊境。

畢竟如今的碩和部比不上當年了,就算擁有天下馳名的雪狼騎,也只能堪堪自保。

要不是這封密函上的落款,他也不敢大肆壓往邊境,自己領着一對雪狼騎突襲。

他別無選擇,為了自己的哥哥,他只能選擇相信那個落款,即便是陷阱他也認了。

那個落款只有三個字,沒有印章。

「許鎮武。」

……

當錢老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們住在了一家客棧,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到了鎮蠻府,關於他們的通緝令一張也沒有。

錢老三使勁的掙扎,可卻起不到半點的作用,徐長安封住了他的四肢,以徐長安通竅境巔峰的修為,限制一個普通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錢老三慢慢安靜了下來,雙目無神的看着天花板,身體看似安靜,嘴唇去不停的嗡動,上下嘴唇扯出了一絲絲粘稠的線,幾十年摸爬滾打沒有落過淚的漢子一大滴眼淚自眼眶落下。

徐長安看着錢老三,慢慢嘆了一口氣,蘇青一隻腳撐在了凳子上,喝了一口酒,也悠悠的長嘆一聲。

「你答應我別激動,我為你解開。」徐長安輕聲說道。

徐長安說着往錢老三四肢上一點,錢老三四肢一陣酸麻之感傳來,緊繃的人一下子鬆了下來。

徐長安還隨時防着他,生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沒想到錢老三隻是轉了一個身,面對着牆沉沉睡去。

天色漸晚,一個下午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讓徐長安越發的不安,他知道大皇子不會這麼輕易的放棄,可偏偏今日普通得就像一個尋常日子一般,窗外大雪依舊,屋內的爐子燒着的水沸騰開來,不停的敲著壺蓋。

看着夜色漸濃,徐長安看看四周,和蘇青對視一眼,兩人一人拿好了劍,一人揣好了刀。

「你們去哪?」他們兩才欲出門,身後的聲音讓他們一頓。

蘇青看了一眼徐長安,轉過頭去,坐了下來,靠在了窗子邊。

「我們想為兄弟們收拾一下骸骨……」徐長安越說聲音越小,畢竟那群人算是為他們而死。

錢老三眼眶中出現了淚花,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好……」他話才說了一半,立馬拚命的搖著頭:「不行,不行,你們不許去。」

徐長安一頭霧水。

「你們不能去,去了兄弟們就白犧牲了。」

錢老三頹然的搖搖頭,靠着床:「我們這種人自打幹了這份差事,就沒打算魂歸故里!」

……

客棧都是在道路的兩旁,俗話說的好,不是冤家不聚頭。徐長安他們客棧的對面也是一間客棧,若是徐長安從窗口探出頭去,一定能看到一個熟人。

對面的客棧。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獨臂人轉身看去,恭敬的跪了下去:「拜見殿下。」

「他們白天已經休息夠了,晚上準備怎樣熱鬧一下?」

大皇子的聲音響起。

「趙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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