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翻越城牆
看來,這佛肉果然古怪。
鬼哭心中想着,對這個樵夫吹了一口氣。
白色的氣勁從鬼哭嘴中衝出,樵夫感覺眼睛一痛,立刻閉上了眼睛。
然後,鬼哭劈出一刀,整個人乳燕投林,消失在到路邊的蒼茫林海。
樵夫捂着眼睛,使勁的揉着,好一會才鬆開了手。
「咦,我為何跪在了地上。」樵夫有些摸不著頭腦,一雙被揉得通紅的眼睛莫名其妙的看一下四周。
鬼哭那一刀,已經劈掉了他與鬼哭遭遇的那一段記憶。
「唉呀,我的手指!」樵夫的手指鮮血淋漓,他驚訝的叫道:「我的手指什麼時候被划傷的,真是倒霉。」
說着,拿着扁擔,快步朝家裏走去。
樵夫的家住在山腳下,周圍一片深山老林。
不過他卻不怕,且不提他本身身體強健,一把柴刀有與野狼搏鬥的本事,這座縣城本身就不簡單。
縣城中,有王三娘這尊大虎坐鎮,精怪自稱為她徒,因此也都自覺的庇佑這個偏遠的縣城。
大妖不敢來,小妖都被王三娘那些客人們給趕走了,也就剩下些豺狼豹子,平日裏卻也不會貿然靠近人,就算是餓了肚子,也是優先捕食其他小獸,而不是人,攻擊人,是最差的選擇。
也是如此,才有了樵夫的生存空間。
但是世間的事實在荒唐,庇佑的縣城四百年的王三娘有家不能回,她的那些名為客人實為弟子的精怪,也被人殺的精光,完全不顧及他們的功勞。
偏偏死了,都沒個人收屍,也讓王三娘極度心寒。
暫且不提這些,鬼哭一路跟着樵夫,到了樵夫的家。
「你這殺千刀的,總算回來了。」一個彪悍的女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迎了出來,幫他拍打身上的霜雪。
「怎麼樣,又帶回來了嗎?」
「你看,這不就是。」
樵夫呵呵的笑着,拍了拍背在背上的布袋,跟自己的婆娘走進了院子,關上了大門。
鬼哭把大黑馬留在了樹林中,獨自走向了這間院子。
為了安全着想,院牆修得很高,周圍也沒樹木可以攀爬,卻擋不住鬼哭,鬼哭一個旱地拔蔥,雙腳在圍牆上點了兩下,就翻了過去。
院子挺大,院子的前邊不僅有瓜藤架子,還有一個小菜地,以及好幾棵果樹。
鬼哭踩在圍牆上,走了幾步,跳上了屋頂。
屋頂堆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茅草,茅草上有堆積了一層積雪。
鬼哭一踩在上面,積雪便滑落下來,落到了院子中。
「你這懶貨,待會吃了飯,把屋頂的雪弄一下,不然把房子壓垮了,咱們都得凍死。」樵夫婆娘的聲音響起,然後就傳出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鬼哭跳到了屋子一側,這裏有養畜生的圈,也有茅坑,不過由於是冬天,卻也不算臭。圈裏空蕩蕩的,也不知道以前養的是豬是羊還是牛,現在通通沒了,也不知道是被殺了,還是被凍死了。
鬼哭貓著腰,往窗子裏望了一眼,裏面是廚房,相貌身材彪悍的樵夫婆娘拿着刀正把蠕動的肉剁成一塊一塊的,然後撒上了些鹽,弄了些調料,就算是做好了,然後直接去往堂屋端了過去。
鬼哭繞了一圈,繞到了前院。
堂屋大門大大的敞開,裏面柴火燒得很旺,就在桌前燒着,上面架了口小鍋,鍋里沸騰,冒着白煙。
樵夫已經脫了外面的一層衣服,頭上的帽子也摘了下來,頭頂冒着熱氣,臉上紅紅的,眯着眼睛,手指敲打着桌面,哼著歌兒,看起來心情不錯。
樵夫婆娘端著一大碗肉出來了,拿了兩個小一點的碗,往小鍋里舀出了湯盛在碗裏,一人面前擺上一碗,然後就開始吃飯。
鬼哭雙眼一凝,他總算知道為什麼樵夫答不出佛肉是什麼味道了。
只見那血淋淋的肉一進樵夫的嘴,便和樵夫的舌頭融在了一起。樵夫張嘴咬肉,把肉咬得稀爛,肉蠕動着,一點一點融入舌頭中。
究竟是他在吃肉,還是肉在吃他,當真弄不清。
但可以肯定,佛肉不是什麼好東西。
樵夫一邊吃飯一邊說道:「婆娘,這段時日,咱們要個娃吧!」
樵夫的婆娘眉頭蹙了起來:「你想要老娘的命啊!咱們不是有了幾個娃了嗎?他們在縣城裏好好的,等他們老了就去他們那兒享福,所以你又在發什麼瘋顛?」
樵夫笑呵呵的道:「你這就不知道了吧,裁縫鋪的老張和她家懷孕的婆娘去了一趟佛堂,回來后,就多了一個壯勞力,還有300斤肉呢。」
「當真如此?」樵夫的婆娘心動了。
她這個年紀,生娃是很危險的事,但是如果只用懷孕,去一趟佛堂就能安全的把娃生下來,多個壯勞力,還有300斤肉,這麼好的事,怎能不做。
外面,鬼哭聽得寒意陣陣。
若是真讓那佛堂中的無緣如此發展下去,當真會發展成一方巨孽。
想想看,一對夫妻只要懷上孕,往佛堂一走,兩個人進去,三個人出來,還多上300斤肉,一年這對夫妻去一次佛堂,10年後,整個縣城會多上多少人,而且這些人絕對是無緣的狂熱信徒,不怕死的那種。
因為,他們那虛假的記憶,可都是無緣賜予的。
「外面的是誰!」樵夫突然一聲暴喝,轉身抄起牆角的柴刀,氣勢洶湧的朝着門口走去,他那婆娘也察覺到了似乎有事發生,連忙衝進廚房,取來菜刀,氣勢洶洶的要為丈夫助力。
然後,剛從廚房中返回,便看到自家男人跪在地上,朝着另一個斗笠客不斷磕頭。
下一刻,她便看到那斗笠客拔出長刀,一刀砍掉了丈夫的頭顱。
好大的腦袋在地上滾動,瀑布般噴出的血液在房屋的地面流淌。
那斗笠客拖着刀走了過來,樵夫的婆娘按照記憶,手腳開始發軟,手中的菜刀落在地上。
鬼哭看了一眼這個癱坐在地的樵夫婆娘,甩掉刀上血跡,抓起桌上那一碗肉,全倒進了沸騰的鍋中。
時間一點點過去,無頭的屍體變得冰冷,那些血液早已凝結,泛著寒氣。
樵夫的婆娘手腳發麻,雙目帶着恐懼看着鬼哭。
鬼哭拿着大碗從湯里舀出了熟透了的佛肉,啪的一聲扔到了桌上,指著那碗佛肉對樵夫婆娘說道:「吃!」
她雙手顫抖的拿起了碗,按照鬼哭的意思把肉吃進嘴中。
「等一下。」鬼哭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她:「把肉吐出來。」
她愣了,然後按照記憶張嘴就要把肉吐出來,卻發現,怎麼也吐不出來。
鬼哭心想:果然,這肉就算熟了,也沒徹底死去。
咚的一聲,長刀穿過了桌面,樵夫婆娘驚恐的尖叫。
「閉嘴!」鬼哭暴喝,她老實的閉嘴。
「張嘴!」鬼哭又說,她老實的張嘴。
「看!」鬼哭指著刀身,刀身如鏡,清澈的反射出她的模樣。
她看着刀身張開嘴的自己,然後驚恐的發現,嘴裏熟透的肉正在飛快的變成紅色,而她的舌頭,看起來似乎正在被肉吞噬。
這是怎麼回事?
這一切,都超過了她的理解,記憶開始衝突,大腦開始變得渾渾噩噩。
「你看,肉在吃你。」鬼哭冷笑道:「你吃了多少肉,就有多少肉吃了你,那些肉吃了你,佔據了你的,所以現在,你是誰?是肉,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