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八章決戰(一)

第二四八章決戰(一)

茫茫大漠中,若不是隨時有人高手盯着徐長安等人,恐怕湛胥他們還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沙塵漫天,湛胥一行人各懷心思。

才開天境中境的霍格漲紅了臉,握著拳頭,自打來到沙漠裏的這些日子,他一直興奮異常。特別是想到自己祖宗封印能夠打開之後,他便緊緊的咬着牙。

當初,他被小夫子刺瞎了一隻眼不說,還被齊鳳甲追得如同喪家之犬一般。

只要老祖宗能夠出來,什麼仇什麼怨都能解決,別說一個齊鳳甲,就算是攻破整個妖族,也算不得太難。

而紅紫嫣和開安陽則是眉頭緊皺,說實話,他們對於妖族還是人族這事兒,已經沒有了追求。如今紅紫嫣對徐寧卿的心結也解了開來,開安陽也抱得美人歸,對於這個人世間,對於江湖上的紛紛擾擾早已不想再過多的參與。

他們夫妻二人,只想安穩的度過餘生,若是有可能的話,生兩個孩子。不用像徐長安那樣天賦異稟,更不希望他如同徐長安一般受盡磨難,他們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快樂就好。

可除非站在了這人世間的頂端,否則這江湖就如同一個大染缸一般,進去了,便再難退出來。

或者,擁有能夠擊破這大染缸的實力。

在如今的人世間,紅紫嫣和開安陽算得上高手,但算不得絕頂。就連如同中皇那般絕頂高手都無法脫離這座天下,這座江湖,更別說他們夫妻二人了。

見神龍令者如見神龍,這句話不單是說說而已。

紅紫嫣與開安陽忌憚的,不單單是神龍令而已,還有神龍令有關於他們血脈的能力。

要不是神龍令有此奇異的地方,恐怕單憑湛胥,他夫妻二人豈會多看這位相柳少主一眼。

至於湛南,他遠遠的跟在隊伍的後面。自己的這位哥哥,如今給了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承認,當初哥哥被齊鳳甲抓住的時候,他是想過留下九龍符的。可這也是在情理之中,面對妖族的命運和哥哥的性命,二者之間當取其重。

就算是回到從前,他還是會這樣選擇。

因為在他看來,哥哥的性命和妖族的前途對比起來,不值一提。

他的想法一直沒變,也不會變。

就如同當初在長安選擇不用九龍符換哥哥一般堅定,如今的湛南也同樣堅定的覺得哥哥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打開妖族封印。

他還是記得老祖宗的話,先解決血妖,隨後再對付人族。

人族與他們妖族都只是想要這片土地,想在這片土地上繁衍,想在這片土地上休養生息,想與這片土地共存。

但血妖不一樣,他們只想毀滅這片土地,隨後毀滅自己。

在所有有記錄的典籍中,關於血妖的描述,便是為了毀滅這人世間而存在的瘋子。

所以,湛南討厭人族,但更討厭血妖。他有些不喜歡哥哥如今的做法,因為如今哥哥放出妖族,是為了對付人族,趁機搶地盤而已。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這個道理,湛南還是懂的。

可偏偏,如今的湛南無法對抗自己的哥哥,更沒有面對哥哥的勇氣。

湛胥似乎是察覺到了湛南的不滿,如今的他對於弟弟的看法變了,以前他愛護著弟弟,但如今,他只想讓弟弟看着他所做的一切。

湛胥的腳緊了緊,夾了夾腳下的駱駝,那駱駝便放慢了腳步。

很快,弟弟來到了他的身旁。

湛胥淡淡一笑,看着這位弟弟,看着這位在長安選擇不救自己的弟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看得湛南打了一個激靈,這才開口說道:「你還是想先打血妖?」

湛南有些懼怕的「嗯」了一聲,這一聲很小,幾乎聽不到。

湛胥露出了笑容,看着遠方,淡淡的說道:「其實,老祖宗和你的想法一樣,還有一位了不得的前輩想法也和你一樣,他們的意見都是可以和人族打,但要在消滅人族的前提下。」

湛南聽到這話,頓時一愣,猛地抬起頭來,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哥哥。

「那你為什麼……」

湛南有些不解,更不明白哥哥的做法。

湛胥露出了笑容,只是這笑容顯得有些詭異。他沒有回答弟弟的這個問題,反而是問了弟弟另一個問題。

「你知道,為什麼齊鳳甲會放我回來嗎?」

湛南搖了搖頭,他確定齊鳳甲不是傻子,可他還是不明便齊鳳甲為什麼把這樣的哥哥從長安放了出來。

「因為他太相信老祖宗了,而且也太相信我了。」湛胥的聲音如同風一般,飄蕩在了湛南的耳邊。

「為什麼?」

「我剛說了,老祖宗的想法和你的一樣。齊鳳甲相信老祖宗,也相信我會聽老祖宗的話。放我出來對付血妖是不是比把我留在長安更加的有用?」

湛南點了點頭,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

「可是啊,他忘記了,老祖宗是老祖宗,我是我。」湛胥聲音驟然變冷。

「我妖族得不到的天下,人族也別想得到,我寧願把他送給血妖糟蹋!」

湛南的胸口彷彿壓了一塊大石頭,他快要喘不過起來了。

湛南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吐出了一口氣,那一句話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瘋子!你雖然沒有血妖血脈,但比血妖更像血妖!」

……

自打徐長安他們在沙漠之中原地待命,便發覺了周圍似乎多了很多眼睛。

其實自打他們上路,徐長安便有這種感覺。

不過,徐長安也沒有在意。

因為他知道,這些眼睛中有一雙是屬於湛胥派來的。湛胥想找他,他又何嘗不想找湛胥?

「要不要解決他們?」

馬三自打來到了這兒之後,便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徐長安搖了搖頭,繼續靜靜的坐在沙漠中。這茫茫大漠,一片蒼涼,和繁華的長安有了一種強烈的對比,讓他多了一些感悟。

人生百年,繁華不見。

觀其一生,人都是孤孤單單的而來,最後又落寞的走。

徐長安嘆了一口氣,如今他終於理解那些老僧為何能夠入定,也終於隱隱約約感受到了,天地之中有一股力量,無法仰視,更無法逆轉。

只是,那股力量彷彿矇著一層紗一般,徐長安怎麼都看不透。

徐長安長吁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一劍揮出,遠方沙子揚起,如同捲起了一股沙塵暴。

這莫名其妙的舉動,嚇到了希卜和常墨澈等人。

徐長安也沒解釋,只是當他打算坐下來繼續修鍊的時候,馬三深深的看了徐長安一眼。

「這一劍,我感受到了蒼涼之一,年輕人,該有朝氣。」

馬三說完之後,便閉上了眼,徐長安也只是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這天地間,是否有一種超越因果、距離和生死的力量?

徐長安的心中多了一個疑問。

行萬里路,他見過高山,趟過溪水,見過人性惡,也從別人的口中看到過王朝興衰。可即便到過了這麼多地方,如今的徐長安抬起頭,仍覺得自己如同井底之蛙。

徐長安捧起了一捧沙,任由風帶走了沙子,任由沙子從指間滑落。

最終,沙子滑落,徐長安嘆了一口氣。

這一股如同沙子一般抓不到的力量,似乎叫做:流年。

……

而在不遠處,穿着紫衣,戴着面紗的顧聲笙嘴上說着不用跟蹤徐長安,但身體卻還是很誠實。

她帶着小婢女遠遠的看着徐長安的背影,那道突然之間有些孤單的背影。

「小姐,你不是說我們沒必要來嗎?」

顧聲笙聽到這話,眼中出現了一絲慌亂,似乎是在對這個在族群中沒有任何話語權的小婢女解釋。

「是湛胥他們要來,既然要談判,那我們先來這兒等著也一樣。」

這話,顧聲笙說得自己都不信。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快了幾分。

「莫非長時間的偷看一個人,也會對那個人產生感情?」

顧聲笙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離譜的想法,但急忙甩了甩腦袋,想把這個離譜的想法從自己腦海中甩除。

……

雪山之中,甚至連風都不敢大聲呼喊了。

原本山中全是雪,如今的山中,也全是血。

白茫茫的群山,變成了血紅一片,猶如進入了血海之中。

按理說,既然鮮血佈滿了此處,那這兒也應該屍骸遍地,可偏偏這兒看不到任何一具屍體,除了被損壞的群山和鮮血之外,沒有東西可以證明這兒才經歷了一場大戰。

一陣「咯吱聲」響起,一群人出現在了這兒。

他們臉上全是鮮血,神色落寞。

他們有的穿着月牙白的僧袍,有的穿着黃色的僧袍,還有的穿着錦衣,不過衣服上都有一個「羅」字。

這群人,分別是靈隱寺和其餘各大寺廟的人,還有羅家的人。

看着地上的鮮血,所有人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和尚們都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默默超度著這些戰死的同伴。

終於,羅家有些忍不住了,他跪在了地上,放聲大哭。

「都說馬革裹屍還,可他們呢?戰死了,都沒能留下屍體!」

這一句話,戳痛了在場的所有人。

對啊,血妖過處,豈能留下血肉。

不管血妖勝還是敗,他們都會把屍首給吃了,即便是同伴的屍首,它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捲入腹中。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得速戰速決!若是再拖下去,血妖的修為增長速度我們望塵莫及,最終也會淪為血食!不能再讓他們這樣打伏擊了!」

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人群自動分開。

如今的雪山,變成了血山,而來的這人,穿着一襲白衣,兩鬢斑白,自帶一股強者風範。

在他的身後,跟着一個穿着道袍的和尚,還有羅家的少主。

說話之人,自然就是中皇,而穿着道袍的和尚,則是李道一。

雖然領頭殺血妖的是一個妖族,但如今人族卻沒有人反對,反而對中皇尊敬有加,即便是羅家,也選擇無保留的信任中皇,讓他來帶領人族殺血妖。

「我們決定了,十五日之後,與血妖一族,決戰!」

中皇突然開口說道,這句話,其實也是有感而發,十五日也是隨後而來。

這句話,讓李道一身子一震,似乎是想到了某句讖言!頓時,李道一臉色煞白,目瞪口呆的看向了中皇!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徐長安那兒,是為了他之後領悟更高層的東西做鋪墊。

大決戰將開始了,求各種。

當然,這兒的決戰距離完本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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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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