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心魔起(下)

第一零五章心魔起(下)

徐長安的聲音回蕩在茫茫雪海之中,狂風驟起,如大鵬忽展翅,捲起層層雪浪。

掌聲先入耳,隨即是人的聲音,待到雪浪平息,這一片雪海猶如大海波浪一般平緩下來之後,透過早已被風吹開的房門,徐長安一行人定睛一看,雪地之中突兀的出現了一道人影。

白,這是那道人影給他的第一印象。

由於才下過雨,天空顯得灰白,就像一張劣質的被書畫家棄如敝履的宣紙。

雪比天白,人比雪亮。

白衣青年人站在了雪地之中,他面容俊秀,一雙狹長的眸子,給眾人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眾人看着他,心裏頭泛起了嘀咕。

看着面相,甚至比徐長安還要年輕。

雖然到了開天境之後,便可以保住青春容貌,但大多數開天境的怪物們都會保持中年人的形象,就連女性也不例外。但偏偏面前這位,還在是弱冠少年的模樣。

徐長安看到面前的「弱冠少年」,急忙抱拳舉了一躬。

「徐長安,見過前輩。」

這「弱冠少年」點了點頭,露出了笑容,雖然唇紅齒白,但因為那一雙銳力十足的眸子,不僅沒讓人感到溫暖,反而有些害怕。

「不錯不錯,徐長安,你沒有讓我失望。」

這「弱冠少年」的聲音清澈如同泉水,若不是他展露了開天境的實力,肯定想不到他是一個老怪物。

徐長安低着頭,完全不認識他,和他也不熟,只能點了點頭。

「我叫雪飛羽,這兒的山,這兒的雪都是屬於我的,雖然千雪如浪涌,晚霞連天燒,但我卻只喜歡天空,還有自由。」

讓眾人意外的是,這「弱冠少年」居然率先自我介紹,而且也介紹也稍顯有些別緻。

若是這為雪飛羽去了長安,通過這外貌和所說的話肯定會被無數的青樓女子還有自命不凡的才子所追捧。

「千雪如浪涌,晚霞連天燒」等之類的話別人聽來都會誇讚想像力豐富奇絕,但殊不知對於雪飛羽來說,這就是寫實。他所在的地方,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情形。

就如同當年青蓮劍宗的青蓮劍仙一般,他醉卧高閣,放聲狂歌,一口酒一句詩,口中大呼「飛流直下三千尺」讓無數人為之稱絕,殊不知,當日他一劍挑起了一條瀑布高達數千尺,這瀑布便從天上而墜,猶如銀河落九天。

別人的浪漫,對於他們不過只是寫實。

不過,向來喜歡詩文的人,都算得上讀書人,只要是讀書人,都有道理可講。

徐長安想到這兒稍稍心安。

「徐長安,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和他們解釋一二吧。」雪飛羽笑着說道。

徐長安拿出了那張紙,紙上寫了幾條罪名,全都是那鬍髯大漢的惡行,在紙的下方,還寫上了一行小字:請忠義侯徐長安伸張正義。

「前輩所為,不過是想看我會不會偏袒他,我聖朝律令,但凡違法亂紀者,必當以法處置。我徐長安乃是忠義侯,也推動了改革的浪潮,必然以身作則,就算是我徐長安觸犯了律法,也得進大牢,接受國法的制裁。」

雪飛羽聽到這話,微笑這點了點頭。

「不錯不錯,你的事兒我也知道一些。」

他的臉上充滿著笑容,似乎對這個答案極為的滿意。

「那前輩,可否借路?」

徐長安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問道。

雪飛羽點了點頭,側身而過,甚至身為大宗師的他,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眾人掠過了雪飛羽,朝着那名為「蓬山」的地方而去。

一行人走了沒多久,徐長安便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而在前方大山的半山腰之上,則是有一個洞口。

徐長安停下了腳步,今天他總覺得有些怪,本來從山腳之下就可以通過的他們,卻在此刻,在徐長安的帶領下停住了腳步。

徐長安皺起了眉。

李道一越發的覺得心裏不安,朝着他搖了搖頭,陶悠然一臉緊張的看着徐長安,沒有發表意見。

徐長安又看向了常墨澈,常墨澈也微微的搖了搖頭。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去蓬山,去拿殞神鐵。至於其它的事兒,最好別多管。

徐長安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聲音很輕,但很堅定的說道:「就看一眼,一眼。」

說罷,背上的含光飛出,徐長安便踩着含光飛了慢慢的飛了上去。

到達洞口,他看到了令人驚駭的一幕。

之間洞中全是屍骸,大多化為了白骨。在洞中,還吊著幾具裸露的女性,血液一滴滴的往下落,生死不明。

徐長安看到這一幕,深吸了一口氣,細細的感應了一下,發現全是人族,便一腳踏入了其中。

洞內,赫然睡着一個年輕人,這人看起來瘦弱,臉色蒼白,但睡得極其的熟,細小的鼾聲傳入了耳朵。

「這是妖族。」徐長安皺起了眉,而且這年輕人的手上還有鮮血,他還在睡夢中正嘬著滿是鮮血的右手。

這事兒,不需要過多的解釋,無非就是妖族殺人而已。

徐長安若是沒撞見也就罷了,但是讓他撞上了,自然不能熟視無睹。

徐長安慢慢靠近,舉起了含光,準備一劍刺下。

含光還未落下,一雙眸子陡然睜開,只見這年輕人雙眸銳利,似曾相識!

……

蓬山。

林浩天走下了山,看到了躺在雪地中的福伯。

福伯只是皮外傷比較重,內傷算不得重,這灰總管還是手下留了情。

林浩天他們找了一個能夠避風雪的地方,福伯悠悠轉醒,看着在身邊的林浩天。

「少閣主……」福伯強撐着想起來,此時正是林浩天在服侍他,這哪行?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們計劃失敗了。」林浩天嘆了一口氣,低下了頭。

他原本打算挾持青鳥來威脅此間的主人見他,但沒想到,弄成如今這個結局。

林浩天想了想,嘆了一口氣,便把灰總管的身份,還有之前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

福伯聽完,閉上了眼睛,身子微微顫抖,口中直呼「老奴無能」。

林浩天看了一眼福伯,想安慰兩句,但自己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便只能嘆了一口氣,轉過頭。

風雪愈寒。

林浩天從懷裏摸出了一枚玉佩。

這是他僅剩的一枚玉佩,也是和徐家人相關的東西。

他看着玉佩發獃,頭一抬,卻看到了灰總管目光灼灼,正火熱的盯着這枚玉佩。

林浩天急忙把玉佩給收了起來,這是他少閣主的信物。

「那徐長安正在雪飛羽的地盤上,距離此地不過數百里。」灰總管一臉的壞笑。

林浩天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聲,臉上一僵,只能勉強笑道:「你家主人不是恨徐家的人嗎,正好。」

灰總管搖了搖腦袋,眸子中閃出了精芒。

「恨徐家的人不假,但也不是完全恨,主人曾經說過,情緒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有過愛,才會恨;有過開心,才會感到難受。這萬物生靈的情緒啊,最是不好說。」

林浩天抬起頭,看着灰總管的眸子,咬牙切齒的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灰總管淡淡一笑,「你知道,對於我家主人和徐家的恩怨你也應該知道一點。」

說完之後,目光火熱的盯着林浩天的胸口,那兒有他才放入懷裏的玉佩,屬於侍劍閣少閣主的信物。

灰總管沒有多說,神秘一笑,便走了。

林浩天等他走了之後,拿出了玉佩,仔細的端詳著,藉著周邊的篝火。

雖然難找,但為了福伯,他還是找了一些柴,燃起了篝火,福伯正在一旁熟睡。本來大宗師可以控制自己睡眠的,但他已經受了傷,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這可是您的信物啊!」

福伯的聲音傳來,林浩天轉過身去,看到了福伯充滿了擔憂的雙眸。

林浩天勉強一笑,點了點頭說道:「您別擔心,睡吧!」

安撫了一下福伯,便也閉上眼,進入了打坐的狀態,福伯也只能嘆了一口氣,也沒了睡覺的心思,便開始打坐療傷。

天才亮,福伯睜開眼,卻沒看到自家的少主。

他找了一圈,把目光放在了蓬山半山腰的洞口之上。

他想了想,只能朝着洞口跑去。

當他到達洞口的時候,正看到林浩天把少閣主的玉佩給交了過去,而那灰衣大總管則是滿臉的笑容。

福伯滿臉的失望。

林浩天轉過頭,看着福伯,眼中沒有一絲愧疚,淡淡的說道:「我現在能夠掌握徐長安的行蹤,等他到了,把他殺了,有灰總管的幫助,我有九成九的把握拿到殞神鐵。」

「可……」

福伯正想說話,林浩天語氣一變,變得冰冷了起來。

「沒什麼可是的!」

福伯聽到這話,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荊源,頓時心如死灰。

……

袁霸天他們一路逃跑,窮天奇身上的傷勢也愈發的嚴重起來。

畢竟這一路過來,他們都沒時間去尋找血食來補充自己,也沒有時間去療傷。

窮天奇正在一個洞裏休養,洞外由袁霸天,齊福天還有陶吞天三人把守。

袁霸天突然捅了捅陶吞天,小聲的說道:「套出消息后,我們把它……這段日子,他怎麼對咱們的,不用多說了吧!」說着,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他還往洞內看了看,正好與剛睜開眼睛的窮天奇對視。

袁霸天心裏一驚,不知道該怎麼圓的時候,窮天奇開口了。

「你這脖子,怎麼了?」

袁霸天急忙動作一變,變成了抓耳撓腮的模樣,猿猴都喜歡抓耳撓腮。

「沒事沒事,癢。」

「猴子就是事兒多!」窮天奇說了一句,隨後又閉上了眼睛。

袁霸天見得過了這一關,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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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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