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蜀山劍(三)

第五十九章 蜀山劍(三)

夕陽慢慢落下,一輪孤月緩緩升起。

本就是秋季,更加顯得凄清。

也是在蜀山之上。他們可以藉助龐大的陣法,強大的實力讓這些花草多抗爭時間一會兒。不過,終究天時難違。

很久之前,傳聞中蜀山連上閉峰的兩脈只有八峰,只是當年一女子偶過蜀山,看見一峰連天荷葉無窮碧,心下歡喜,便住了下來。

蜀山老祖自然不許,開宗立派之地豈能成了私人別苑。可勸也勸不走,打也打不贏。蜀山老祖只能天天死皮賴臉的坐在這清池峰上,頓時風言風語開始流傳,那女子便認了蜀山老祖做了師兄,她另開一峰,就是今天的清池峰。

荷葉已經開始有了一絲老態,它們低垂著頭,還有不少直接卧在了池子裏。

清池峰的池子很多,也不知道這麼高的山,哪來的這麼多荷葉,山上荷葉看盡天下也只有蜀山獨一家。

有閣樓的地方便有荷葉,有荷葉的地方底下必定養著魚。

涼風吹來,夜千樹打了個寒顫。

池子裏突然傳來聲響,估計是那些魚兒調皮了。

他一直在思索怎麼和師姑說,清池峰出了名的難說話,他寧願去天牢峰面對着那群食古不化的傢伙,也不想面對女人。

畢竟蜀山老祖當年傳下了一句名言。

「天下間難說話且不講理的人有兩種,一種是女人,另外一種便是不講理的女人。」

據後來好事之徒的說法,原話說的兩種人是:女人和強佔清池峰的女人。只是蜀山老祖怕被揍,所以才改成了不講理的女人。

清池峰完美的繼承了他們第一代峰主的秉性,雖然那女子沒有收徒,蜀山老祖卻是代替她收了一峰的女弟子,蜀山老祖教來教去,可這些女弟子的性子還是隨着那個女子去。

並且幾千年來都是如此。

夜千樹的手心微微粘稠,手心裏的汗液都已經快要幹了,一方面是因為大陣已經開啟,上山和下山已經不能御劍了。另外一方面就是想到馬上就要見這位師姑,心裏有些發慌。

雖然池子裏的荷花有些衰敗,可池子裏卻是點滿了燈。

天上的月孤寂凄清,她們便給了它一池繁星。

他小心翼翼的朝着閣樓走去,心中隱隱不安。

這清池峰都是代師收徒,而且路子走的和蜀山也不一樣,通過典籍一代代的傳承,蜀山的事她們基本不管。除非有人膽兒肥了,敢去動那塊九龍符或者去守護著氣運蓮的池子那撒潑,否則這群女人都是該幹啥幹啥。

但如果你敢動氣運蓮或者九龍符,這一群女人發火的威力比大宗師還盛。

慢慢往前,他開始埋怨起師叔祖了。

你要幹啥就干唄,只要別滅了蜀山這群女人都不會管,幹嘛非要去惹這群女人。

「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還沒走到門口,夜千樹便聽到這樣的話,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清池峰的風太涼了。

夜千樹停住了腳步,在門口徘徊,思索著怎麼說。

「在門口轉悠個屁,給老娘滾進來!」夜千樹聽到這話,只能低着頭乖乖的走了進去。

坐在大廳中的女子並不是想像中那種穿着紅衣,一身勁裝勾勒出身體曲線,拿着鞭子英姿桑爽的女人。而是雍容華貴,儀態萬千,拿着繡花針在刺繡的溫婉女子。

如果她不開口的話,就是一個王公貴族,書香世家的江南女子。

但是她一開口,就失去了那種風範。

夜千樹還沒想好要怎麼說,就被叫了進來,面對這位師姑,此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師姑也不開口,依舊在那畫着浣溪沙的燈罩下刺繡。

「不說是吧?不說姑奶奶要睡了,滾蛋吧。」脾氣火爆的師姑站起身來,收拾著針線。

夜千樹只能小心翼翼的把丹藥遞了過去。

師姑看了一眼,沒有想像中逼問原因的那種反應,只是伸出兩根手指,把那枚丹藥從夜千樹的手裏夾了起來。

燭光下那兩根手指似乎晶瑩剔透,沒想到師姑一把年紀了,手如柔夷,比豆蔻年華的女孩子皮膚都白,也比那些女孩子手指靈巧。

這麼想着,竟不自覺的愣了神。

「哼,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也只有你那師叔祖有點擔當,如果他不是為了師姑,老娘哪能這麼輕易饒了你們蜀山!」

夜千樹的思緒瞬間被拉了回來,只能低頭稱是。

師姑一下把解藥丟在了嘴裏,如同吃的是一顆糖豆一般。吃了之後,又開始收拾針線。

師姑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想留這過夜?還不滾!」

「師……師姑。」

「說!」

「蜀山有難,還請師姑……」

「老娘知道了,老娘還要去看看那個叫什麼寧致遠的小傢伙,當年要不是他老娘從中作梗,他外甥都和他一般大了!」

夜千樹聽到之後,這才想起來當初兩個女人攪動江湖的故事。

一個叫裴英鳳,兩大天才都是她親人。另外一個是名字很溫婉,代表着美好,脾氣卻很暴躁的趙燕婉。(燕婉:美好的意思。出自詩經邶風.新台)

夜千樹聽到這話,立馬告辭,逃也似的離開了清池峰。

……

天牢峰。

月亮漸明,可卻不影響老人的興緻。

他最喜歡趕鴨子,趕了十幾年了。

而且那些鴨子都聽他的話,讓它們列方陣就列方陣,讓他們擺一字長蛇陣就擺一字長蛇陣。

一群鴨子大軍浩浩蕩蕩的從溪邊回來。

夜千樹有些頭疼。

小時候見這些師叔都很正常,十多年的閑賦生活讓他們都成了怪胎。

都是一群忘記了自己身份的怪胎,若是丟到山下,肯定和長風師叔還有富貴師叔一般,就是地地道道的普通人。

這位當年掌管蜀山刑罰的師叔看了一眼夜千樹,帶着他的鴨子大軍走進了茅草屋。

夜千樹跟了進去,自然是先被說教了一通。

服飾該怎麼穿,腰帶怎麼系,見了長輩要怎麼行禮,都被這位高慎行師叔說了個遍。

夜千樹只能硬著頭皮聽完,還好這位師叔聽說蜀山有難,說了一番什麼義不容辭的話之後,便立刻趕往承劍峰。

瘸子手中的明昊發出璀璨的光芒,那些光芒在躍動,似乎是為了戰鬥而興奮。

血手老黃自然不敢小覷瘸子,雖然說瘸子之前三番兩次的被聖主捏在手裏,不過聖主是何許人也,豈是一般人能比的?

而且這個瘸子沒吃解藥之前都有接近游野的實力,這毒藥的藥性他也領略過一次。拋開立場,他還是佩服這個瘸子。而且要不是他們師叔祖犯渾,讓這些人十多年沒進步。估計現在他們這些人,能出好幾個實力比肩聖主的人。

瘸子並不先出劍。

他在等血手老黃出手,優秀的獵食者絕對有足夠的信心等著獵物先露出破綻。

血手老黃倒是不含糊,拿起鐮刀就朝着瘸子割去,在他面前彷彿不是一個敵人,而是一片麥田。

老黃的戰鬥風格和他的外表一致,大開大合,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片沙石。

當然,這是在蜀山,還是在蜀山大陣壓制的情況下,若是在凡俗,必然飛沙走石,山石崩裂。

揮舞的鐮刀虎虎生風,可瘸子卻是顯得雲淡風輕。

不敢鐮刀怎麼揮舞,那巨大的氣浪到達瘸子面前總會消弭無蹤。

不是瘸子的實力強很多,而是瘸子每一次都能輕描淡寫的刺在那個發力的點上,就算血手老黃法力多高,可瘸子每次都能堵住那個宣洩法力的口子。

血手老黃臉色逐漸凝重。

對手好似知道自己每一次揮舞的角度,就連使用戰技的時候,他都覺得對手比他更了解自己。

就像一個製作精巧的機關恰好碰上了精通機巧之術的大師。

毫無辦法,束手無策。

聖主看到這種情況,揮手讓老黃回來。

嘴角抽動,傳出了三個字:「破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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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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