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試問手中劍(上)

第八十七章 試問手中劍(上)

試問手中劍

荀法站在大堂之中,兩旁是陌生的衙役。自己對他們既沒有恩,也沒有仇。他們面無表,彷彿他荀法真的是罪犯一般。

而自己前,便是高高在上的侯博厚,他臉上似乎掛着嘲諷的笑容,就這樣看着荀法,荀法心裏暗嘆了一聲,他這才算是第一次看清了這位郡守大人的面容。

荀法轉看去,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滿了百姓,他們主動分開了一條道,看向荀法的眼中有疑惑,也有失望。

荀法搖搖頭,自己才來這鳳鳴縣不久,自然不會有百姓死心塌地的擁戴。不過,有人失望,那便也足夠了。

有過期望,才會有失望。

他看着侯博厚,靜候着那位證人。

佝僂的背,銀白色的頭髮,臉上溝壑縱橫,一看便知道受盡了滄桑。他低着頭,不看去看荀法。

荀法看着這道影,皺起了眉。

他看這位老人的目光和百姓們看他的目光一般,有疑惑,也有失望。

這位老人低着頭,走到了堂前,頭埋得很低,「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

「堂下何人?」

侯博厚看着這位老人開口問道,他有成竹,一切都早已成竹在,盡在掌握之中。

「小人胡安。」「胡安」兩個字說得極其的輕,彷彿這個名字是自己的恥辱一般。

「胡安,你何職?」

胡安不敢看荀法,荀法則是看了他一眼之後,便站在了他的旁,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作。

「我……我是平民。」他有些結巴,心裏也有些虛。

他不求荀法能原諒他,只希望夫人的怪病真的能痊癒,老爺和夫人能夠平平安安的度過往後的子,就算是老爺一輩子不理解,怪他一輩子,他也無怨無悔。想到這裏,他只敢偷偷的看一眼堂堂正正,腰桿直,站在大堂中的老爺。

「既然你是平民,那如何能作為荀法貪贓枉法的證人?」侯博厚明知故問,笑着問道。

百姓們聽到這話,立馬引起了一陣動。雖然說這位新縣守才來了不久,可他的所作所為百姓們即使沒看到,也略有耳聞。傳聞中,這位縣守大人打算修一條路,還打算和其它縣開通糧食交易通道。如果真的做成此事,這可是大好事啊!不過,事沒做成前,百姓們也不敢輕易擁護。當初很多縣守大人也提出過許多政策,可偏偏都不能實施,最終的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不了了之作為結束。

「小的……」等到百姓們的動少了一些,胡安有些猶豫,吞吞吐吐的。

「有事儘管說!」侯博厚大聲說。「本官就在此,你還怕他做什麼!」侯博厚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看着有些畏懼的胡安,了腰桿,似乎是要做他的靠山一般。

胡安那種眼神哪裏是害怕,更多的是不安和內疚。

「小的……是荀法荀大人的家老。」他咬咬牙,閉着眼鼓足了勇氣這才說出了這句話。

侯博厚「哦」了一聲,立馬說道:「既然是荀法的老管家,關係想必十分的親厚,怎麼會甘願當指證他的人證?」

胡安這位老人,跟隨了荀法好幾年的家老頓時低着頭,不言不語,不過可以看得到,他的體微微抖動。

侯博厚穿着官袍,撫了撫鬍鬚,略加思索便說道:「想來是此人的所作所為引起天人憤怒,你作為他的家老都看不下去了。」

胡安仍舊不言不語,跪在地上,頭都埋在了地下,體不停的顫抖,還隱隱約約傳來了哭泣的聲音。

荀法一直沒說話,看向了家老。此時荀法知道,這位老人肯定是遭受到威脅了,他這麼一哭,荀法的心便軟了幾分。

侯博厚雖然想看主僕反目的戲碼,不過他怕bī)迫的太甚,這位老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他來個魚死網破,略微思考,語氣溫柔了幾分。

「想必是這人所作所為天理不容,這位老人家才會當堂哭泣!」

侯博厚說着,百姓們不明就裏,居然紛紛點頭認同起這種說法了,同時對荀法多了些壞的印象。

「接下來,本官為了體恤你,你不用開口回答問題,只需點頭或者搖頭。」

不等胡安回答,侯博厚便問道:「胡安,你可是荀法之家老,他最為信任的人之一。」

這個問題一出,胡安略微有些意外,趴在地上點了點頭。

侯博厚對着邊的文官點了點頭,表示詢問和審案已經開始,需趕緊進行記錄在冊,方便呈報上去。

那文官見狀,立馬提筆記錄起來。

聽到這個問題,胡安點了點頭。

「你的所言,是否句句屬實,若有不實,願意承擔所有後果?」

胡安愣了愣,有些猶豫,可頓時眼前浮現夫人嗜血的模樣,還看到了自己的孫子小昊被人吊起來用鞭子抽的形。

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

侯博厚看着這位聽話的老人,嘴角勾出一絲弧度。

「那好,我問你,荀法宅子中傢具是否皆為貴重紅木,是否還有金庫,藏於後院?」

胡安此時的哭聲越老越大,重重的我那個地上磕了兩下,表示點頭。

「荀法是否貪贓枉法?」

這個問題一出,所有人都凝住了心神,可以說,這是最要緊的一個問題。

胡安仍舊哭着磕了幾個頭。

看到此形,頓時引起一片嘩然,百姓們議論紛紛,不停的指向了荀法,甚至還有咒罵聲傳來。

荀法此時已經沒有看向老人了,反而是盯着侯博厚。

「既然你說我是受賄,不知道行賄的是何人?」

看着正氣凜然,絲毫不懼的荀法,侯博厚心微微一驚,不過只是一瞬間,便很快的恢復了過來。一切都早已安排好,而且為了達到今這個局面,他可是冒着殺頭的危險做了一些律法所不許的事。

他穩住心神,便冷冷一笑道:「若是沒查清行賄之人,我豈會從定波府來拿你?」

說着,拍了拍手,一個長得精壯且粗獷的漢子被粗壯的鐵鏈綁着,走了出來。他臉上有一大道刀疤,深秋時節只是穿着一件褂子,還露出了膛。

此人被壓上大堂來,看了一眼荀法,便直的立在了大堂之中。

「還不跪下!」侯博厚驚堂木一拍,可這漢子卻是充耳不聞,仍舊直的站着。

「跪下!」突然一個衙役上來,一腳揣向了這大漢的膝蓋,這大漢才迫不得已的跪在了地上。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侯博厚一聲傳來,頓時嚇得周圍百姓一跳。不過那大漢卻是絲毫不懼,冷哼一聲,頭一偏便大聲的說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羅三刀是也!」

聽到「羅三刀」這三個字,百姓們頓時往後退了幾步,倒吸一個涼氣。

雖然沒人見過這位羅三刀,可他的名頭在這封武州卻是響亮至極。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人是最大的那伙海盜中的三當家!

這伙海盜有一艘大船,佔了一個荒島,易守難攻。只要有船經過,比會被劫掠一番;若是沒有船的時候,他們便會開着自己的「天煞」號大船來到海岸邊,將海岸邊的百姓劫掠一空,隨後便回到船上,回到那座位置不明的荒島。

他們不僅僅是搶劫財物,甚至更多的是搶劫女人和小孩。

「天煞」號的戰鬥力雖然不高,沒有聖朝的軍隊勇猛,可勝在靈活,對海域十分的熟悉。所以,即便聖朝的船隊想去剿滅這伙海盜,卻怎麼都抓不到。只要將船開進了汪洋大海,便追不上了。

所謂的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就是如此。

這片海,便是「天煞」號海盜們的家。

久而久之,百姓們便稱呼這群海盜為「天煞」!

這群天煞有些什麼人,百姓們不得而知,不過有兩個人他們卻是知道名頭的。當初五部落還在時候,大皇子帶着丹鳥部和其餘四大部落對峙,同時讓定波府出兵援助。這伙海盜趁著這個機會,居然踏上了岸,而且深入到了定波府,將郡守侯博厚的府邸洗劫一空,還在牆上留下了,大當家羅大、三當家羅三刀到此一游的字樣,同時還畫上了一個鯊魚頭,這是天煞特有的標誌!

不過,當侯博厚氣急敗壞的時候,大皇子派了一部分軍隊回到定波府,趁著這個機會,四大部落急忙阻止反撲。可剛追出去沒多久,這伙天煞居然又去四大部落的據點了洗劫了一波。

雖然收穫頗豐,可他們也損失了不少人。畢竟那四大部落的人都具有御獸或者御禽只能,那些鳥兒或者獸讓他們損失不少。

不過,這一次劫掠,卻讓四大部落急忙回防,大皇子隨後一陣追殺,頓時取得了不俗的戰績。

從此之後,沒人敢小看這伙天煞。

即便是大皇子戍守的時候,只要這伙海盜不太過分,他也難得管。

這是一夥既殘暴,又讓人看不懂的海盜。他們可以劫掠百姓,搶劫官宦,也可以去偷襲五大部落。百姓們對這伙海盜是又又恨,不過,自大皇子走後,這伙海盜便也只是劫掠一些去近海島的商船,百姓倒是很少受到擾了。

侯博厚對着伙海盜倒是恨得牙痒痒,大皇子在的時候,他好幾次請命出海一戰,可都被大皇子壓了下來。大皇子走了,還帶着大部分的精銳,他雖然還想去殺這伙海盜,可偏偏戰鬥力不足,只能作罷。

當初這伙海盜劫了他大部分的家產不說,還將他四位如花似玉的小妾都給帶走了。

前些時間,定波府傳來了捷報,說是抓到了一些海盜,本以為是小魚小蝦,沒想到是大名鼎鼎的天煞三當家羅三刀!

侯博厚冷哼一聲,看了看羅三刀,看看荀法,便問道:「羅三刀,你可識得此人!」

「不認識!」羅三刀一口咬定。

「當真不認識么?」侯博厚再次問道。

羅三刀大笑一聲,立馬被兩個衙役上來狠狠的打了兩個嘴巴,他目光兇狠,嘴角溢血,可偏偏動彈不得,只能死死的看着那兩個衙役。

「你那四個女人老子倒是認識!」羅三刀怒聲道,緊盯着侯博厚。

侯博厚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一咬牙,一塊令牌丟了下來。

「給我打!」

說着,便擁上幾個雜役,將他上的鏈子緊了緊,羅三刀被放翻在地上,便遭受了一陣亂棍。

「還敢狡辯!」

說着,便朝着拿出了一封信,展露了開來。

「這是不是你們天煞寫給荀法的信?」

羅三刀看到這封信,頓時一愣,最後抱歉的看了一眼荀法,閉上了雙眼,眼角有一滴淚滑落,似乎用盡了全的力氣開口道:「荀兄,沒想到還是連累你了!」

此話一出,荀法一愣,周圍一片嘩然!

侯博厚齜起了牙,不知道是開心還是心痛,他便朝着家老胡安問道:「你不是說還有收受賄賂的清單么!」

胡安跪在地上,此時他知道自己上當了。可這位郡守大人這番架勢,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趴在地上哭。

侯博厚朝左右使了一個眼色,立馬有人上前往胡安的懷裏搜了搜,便拿出了一本小冊子,上面記錄的全是荀府里不屬於荀法的東西。

此案審到這裏,荀法已經百口莫辯。有人證,物證,甚至自己相信的人都出來作證了,即便是他長了十張嘴,都說不清楚。

侯博厚一聲令下,荀法的官帽被拿下,下放到了監獄之中,安排了人嚴加看守。

.........

鳳鳴縣的小監獄里,一個壯漢一臉諂媚的看着侯博厚。

「大人,剛才小的演的怎麼樣?」

侯博厚點了點頭道:「不錯,有幾分樣子。」

「那您許諾的?」

侯博厚一揮袖說道:「自然沒問題,我豈會騙你。銀子已經準備好了,等到將那荀法押送到定波府,我便找個機會將你放了,等到要斬首的時候,上黑色的頭,隨意的找個死囚犯頂替你,那便沒事了。」

「多謝多謝!」這壯漢不停的說着,搓着手,哪有剛才的兇相。

此人赫然就是剛才指證荀法的「羅三刀!」

「行了,今天你也挨了板子,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帶了些酒前來。」

說着,便提出了一個錦盒,拿出了幾盤菜。

他堂堂郡守大人親自給這一個從山溝里找來的流浪漢端菜,斟酒。侯博厚心裏一萬個不願意,可他又能怎麼辦,只能強忍着為這個壯漢服務!

這個壯漢長得五大三粗,可卻是不笨,他看着侯博厚遞過來的酒,眼睛一轉便說道:「大人除去一個心頭大患,不一起共飲一杯?」

侯博厚看着這個人,心裏一陣冷笑。

這壯漢怕酒里有毒,所以要自己陪着他喝一杯。

似乎是早有準備,錦盒裏有兩個酒杯,侯博厚分別給自己和他甄了一杯酒,才要抬起酒杯,壯漢便盯着侯博厚說道:「郡守大人,等等。」

侯博厚停了下來,看着壯漢。

「大人,我想喝你那杯!」

侯博厚盯着壯漢,壯漢的心砰砰直跳,這個小監獄里頓時陷入了安靜,壯漢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他咬着嘴唇,下定了決心,若是侯博厚不換,他便大聲嚷嚷,他可不想沒命出去享受好子!

空氣似乎靜止了,侯博厚的眼神如同一道利劍。

最紅,侯博厚輕輕一笑,將自己手中的酒杯遞了過去。

「當然可以。」

壯漢略微有些吃驚,不過還是和侯博厚換了酒杯,一飲而盡。

壯漢本就窮,也沒個家裏人,不然侯博厚也不會找他來做這件事。他喝了這杯酒,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他以前只喝過酒糟,哪裏有錢喝好酒!

看着侯博厚放在面前的菜,雞鴨魚,十分豐盛。

他才要動筷子,頓時停在了半空,習慣的咬了咬筷子,看着侯博厚。

侯博厚微微一笑道:「沒關心,心頭之患要剔除了,自然要慶賀一番,不過我這筷子卻只是帶了一雙。」壯漢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剛才tiǎn)了筷子。

侯博厚挽起了衣袖,撕下了一個雞腿,雞腿在各種菜上都沾了一遍,這才一口咬了下去。

壯漢見狀,頓時放下了心中的懷疑,急忙說道:「謝謝大人!」

說着,大口的吃着那些菜。

侯博厚笑笑,擦了擦手,站起來,走出了監獄外。

遠處傳來了壯漢大口吞咽的聲音,他還直呼好吃。侯博厚站在原地,靜靜的等著。

沒過多久,突然傳來了重物倒地的聲音。侯博厚便再度回到了那間牢獄的面前,只見壯漢口吐白沫,沒了聲息。

「蠢貨!」

侯博厚淡淡的說了句。

他自然不能留這人在世上,只有死人才能讓他徹底的放心。他也喝了酒,同樣也吃了,可他怎麼就沒中毒呢?

侯博厚早就算計好了,毒自然是下了,不過酒里沒有,杯子裏也沒有,菜肴里也沒有。

劇毒被塗在了筷子上。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會帶了兩個酒杯,卻只帶了一雙筷子!

侯博厚看着這具屍體,冷冷一笑!

「荀法,我看你如何脫!」

……

這三四天,子慢慢流逝。徐長安沒有去找荀法,更不知道荀法出了事。

他整的在房間里修鍊,褚良在房間里看書。至於李道一和小白,則是晚上去賭錢,白天睡覺,即便這事傳得沸沸揚揚了,可他們還是不知道。

不過,李道一卻和徐長安說了另外一件事。

他們去賭錢的村子裏,最近兩天一些牲畜莫名死亡,脖子上都有牙齒印,可那不像是野獸的牙印,反而像是人的牙齒印。

李道一懷疑是魔道的弟子來到了此地,為了以防萬一,便想讓徐長安去查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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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中,正版看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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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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