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干卿底事(下)

第七十六章 干卿底事(下)

干卿底事

聽得這四個字,讀書人打扮的文士面上一紅,便大袖一甩說道:「蠻難馴,猶如斯文!」

徐長安聽得這八個字,瞥了他一眼。那文士看到這眼神,彷彿他再多講一句,下一刻被吊在城牆上的便是他一般。這讀書人文士畏懼的看了一眼徐長安,可看到周圍的人對他投來了或好奇或崇拜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本再想多說兩句,卻看到城牆之上那人將旁的麻布解開,露出了一柄黑色的巨劍。

他頓時沉默了。

可看到周圍人好奇甚至崇敬的目光,也只能小聲的嘟囔一句:「蠻橫無禮,不足道也!」

這文士說了這句話后,便沉寂在了人群中。

徐長安往下看了一眼,他自然聽到了這句話,他依舊喝着酒,心裏卻有些微酸。

若是這人依舊敢同他辯駁,那至少說明這讀書人敢于堅持自己,最多就是濫,同心泛濫導致黑白不明而已;可他退卻了,在眾人指責他的時候,他站出來一連四問,條條貌似是大義和大道理,可卻條條都顯得空泛。不過縱然如此,也引得無數人側目,若是此時晚一些,遇到一些富貴人家的小姐出城,他能憑藉剛才的四問引佳人傾心也說不定。可當徐長安表現的強硬一些時,他便立馬不說話了,所謂的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倒是學得個透徹。他倒也沒錯,可徐長安覺得。作為一個讀書人,沒有風骨,沒有堅持,那便是錯了。

「你在哪家學館?先生是誰?有沒有通過鄉試?何時打算去長安趕考?」

徐長安灌了一口氣,冷冷的四連問道。

那文士聽到這話,恨不得打自己兩大個嘴巴子。好端端的等著開城門不好么,非要多嘴多舌。現在這四問,不正是要問清楚自己的信息,好去找他報復嗎?這文士頭埋得更低了,一句話不敢說,甚至連呼吸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手緊緊的捏著自己的袖口,本是帶着幾分寒意的清晨,他的額頭上居然有細密的汗珠。

徐長安目光略微黯淡,不再去管他,一個人灌了一口酒,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小夫子看到這副光景,不知道該有多失望啊!

廟堂里的斡旋,卻只是多了些懦弱的「背書人」,值得么?

徐長安搖搖頭,不去理會城牆之下。

穿着甲士的士兵簇擁著一人走了過來,他算是這揚城的總兵,一的甲胄,精神奕奕,臉上是風霜刻下的印記,腰間挎著長劍,手也放在了上面。

徐長安感應到了,他是匯溪境巔峰。

這位總兵的到來並沒有呵斥徐長安,他看看吊在城牆上的許耿,隨後看看徐長安。突然開口道:「你和他有私仇?」這位總兵的聲音平和,沒有呵斥,沒有恭維,也沒有居高臨下。

徐長安突然對這個人有了幾分好感。

他點了點頭。

「這位應該是乾劍宗的少宗主吧?不過既然是私人恩怨,那你就別佔用這城牆,雖然江湖事是江湖事,廟堂之上也懶得管,不過你這樣將人吊在了城牆之上,廟堂便不好不管。」

徐長安有些意外,他意外的是這位總兵認出了許耿。更加讓他意外的是,他卻沒有出手相幫的意思,只是不許自己將人吊在城牆上而已。

他說的在理且不卑不亢,徐長安點了點頭,便拿起其中一個酒罈丟給他。

「好,若晚些我要用到這面牆,我會和郡守大人知會一聲。」

這位總兵抬着徐長安丟過來的酒罈,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徐長安灌了一口酒,隨後拿着酒罈朝着這總兵晃了晃,便也沒管他喝不喝,把許耿提了起來,用繩子綁好,隨後提着他一躍而下,落到了城牆之外。

那文士心裏一驚,悄悄的看了一眼徐長安,急忙用袖子遮住了臉。

那總兵一揮手,揚城大門打開,鬧而又平凡的一天開始了。

徐長安用繩子栓這許耿,拉着他進了城。

又過了一刻鐘,辰時剛過,那總兵看着徐長安離去的方向,笑了笑。抬起了酒罈,也喝了一口,朝着他晃了晃,隨後喃喃自語道:「真是個有趣的人,不過戍守期間,不敢飲酒,只有等我交接了班,才能回敬你剛才的那口酒!」

說着,便走下了城牆。

這位總兵姓王,他認識許耿。甚至來往於揚城的大多數江湖中人他都知道名字,認得出來。這許耿每天晚上差師弟們來幫他帶女人上山,他知道。雖然心裏有些鄙夷,可卻沒辦法管。你我願的事,他一個總兵沒資格多說些什麼。可他卻是打骨子裏,瞧不起這位少宗主的。

……

徐長安的長劍又用麻布裹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劍柄,他左手拿着劍柄,將長劍扛在了肩上,右手的酒罈換成了一個小壺,立馬裝着並不醉人的揚名酒,手中還捏著繩子的一頭。而繩子的另一頭,便是踉踉蹌蹌被綁住雙手,封住修為,披頭散髮的許耿。

許耿的嘴皮有些發乾,被吊了一晚上,腳下也有些不穩,他tiǎn)了tiǎn)嘴唇小聲的央求道:「給我喝一口,我有些餓了。」

徐長安聽到這話,停了下來。跟在後面的許耿險些撞上了徐長安的背。

「只要我看到我兄弟藍宇,還有他的新婚妻子方余念,我大魚大的款待你。」

許耿聽到這話,面上出現了一絲難色。

「本來在我房間里的,可昨晚你們也看到了……」許耿哭喪這臉,委屈的險些哭出聲來。

徐長安使勁往前一提繩子,許耿便往前一個踉蹌朝前撲去,徐長安眼見他要摔一個狗吃屎,便往後提了提,他立馬站住了腳。

「你委屈些什麼,我那兄弟新婚之夜,你將他的妻子擄到你的宗門,你還委屈?」

聽到徐長安這話,許耿更加的委屈了。

徐長安提着許耿,一路往前。早晨人慢慢多了,不少人對着它們指指點點的,小聲的說着些什麼。不過,卻沒有人出來做大聲呵斥,做大好人了。

不僅僅凡俗百姓們好奇,街上還多了一些修行者,他們都穿着百姓的衣服,可目光卻是盯向了徐長安還有許耿。

徐長安也不在意,只是帶着許耿在大街之上來回的走。

許耿心裏一萬個不願意,越來越多的人認出了他,他的頭埋得更加的低了。

「喲,這不是許公子么?什麼時候需要,再將我帶上山陪你啊,誰說我們這種女人沒有求道之心的,啥時候再請許公子教教我。」一個在這秋季穿着薄紗展露豐腴體態,肩上披着襖子,臉上帶着一絲疲憊的女人說道。她們這種人自然不會早起,不過若是晚上有外出的活,或者老爺們喜歡去其它地方,只要價格給到位了,都去得。若是外出,這個時辰也恰好回到青樓里。

許耿聽到這話,恨不得鑽到地底下。

「你認錯人了。」

他低着頭,躲到了徐長安的后。

那女人淡淡一笑,拿出一方錦帕朝着徐長安的上揮了揮。

「這位爺,你可小心些,這許公子可是我的恩客呢!」

說着,發出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便擦肩而過。

笑聲越來越遠,許耿還躲在徐長安的后,徐長安淡淡的說道:「已經走遠了。」他聽到這話,這才微微的抬了抬頭。

徐長安看了許耿一眼,找了一家酒館走了進去。

兩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徐長安叫了不少的菜,依舊叫了一壺不醉人的揚名酒。

看着滿桌子的菜,許耿眼睛發亮。經過一夜的折騰,他早就飢腸轆轆。

「吃吧,和你爺爺還有你父親說過了,若是今夜戌時之前看不到我兄弟還有方余念,這便是你最後一頓了。」話音剛落,嚇得許耿筷子都險些拿不穩了。

徐長安瞥了他一眼,沒有管他,依舊顧自喝着酒,吃着。

而立之年的許耿,被徐長安這麼一番折騰,真的是被嚇到了。這幾個時辰中,不是被吊起來,就是如同牲畜一般跟着他逛街,而且這人目光很冷,什麼好話,什麼條件都沒法講。甚至昨夜他同徐長安說了,只要放了他,這乾劍宗願意給他一半。饒是如此,這戴面具的怪人也只是給了他一個冷冷的眼神。

許耿真的恐懼了,從心裏恐懼了。

他不怕強大的人,只怕不能收買的人。而剛好,面前抓住他的這位便是不能收買的。

權勢收買不了,許耿想起他們三人坑自己一箱子銀票的事,便開始用金錢收買。可說到金錢,徐長安更加的不屑一顧。藍宇有錢不說,當初他在長安的時候,十多個青樓都是他的,他又怎麼會在乎許耿這點金錢攻勢。接着許耿還和徐長安介紹起了這揚城的美人,可徐長安依舊是不屑一顧,他只要兩人平平安安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許耿之前嫉妒藍宇,嫉妒他能光明正大的將他看中的爐鼎給娶了,此時又有些羨慕他,羨慕他有那麼好的一個兄弟。

他捫心自問,換做自己,除了他的父親和爺爺,絕對不會有人如同徐長安救藍宇一般的救他。

他即怨恨徐長安,又有些敬佩他,甚至希望自己也有一個如同他一般的兄弟。當然,那個兄弟不要像徐長安一般混不講理就好了。

許耿早就和徐長安說過,自己沒有抓方余念,更沒有抓藍宇。他爺爺和父親不敢惹青蓮劍宗,還是希望能好好說的。至於方余念,則是他那個表弟送給他的。甚至他還將他那個表弟許無畏罵了一遍,什麼難聽的話都罵了一遍,用來表明自己是被陷害的。

可徐長安卻是不管這些,反正都是他們許家人做的,他只要看到藍宇還有方余念平平安安的。

這頓飯,許耿怎麼都吃不下去了。

若是戌時之前,他爺爺和父親找不到那兩人。他絕對不懷疑,自己會離開這個美麗的世間。他還有好多事沒做,他還沒當上乾劍宗的宗主,他還沒突破小宗師,聽說揚城最近多了一些美女,他還沒和人家促膝長談,帷帳暖過,甚至連正妻都沒娶。按照他的想像,他至少也要娶個宗門宗主的女兒,或許修行者不僅修為比凡俗高,甚至上的修為都要比凡俗高呢?他還有好多事沒有享受過,一想到快要離開這個美麗的人間,而立之年的許耿居然埋頭在桌子痛哭起來。

終於,有人站了出來。

「即便是仇敵,也不用如此羞辱吧!早上我便聽說了,你將他吊在城牆之上,之後便一直拖着他走!大丈夫,有恩報恩,有仇也痛快報,大不了一劍下去,痛快些。你這般侮辱人,絕非大丈夫所為。」

徐長安看向了那人,那人沒到而立,手上提着長劍,穿着錦衣,修為也是匯溪境,看其氣度和言語,想來是某個宗門的弟子吧!

「你是乾劍宗的人?」

那人搖了搖頭,皺起眉頭說道:「我不是什麼乾劍宗的人,今才到這揚城,只是看不慣閣下的作為而已!」

徐長安看着這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看不慣那便不要看!」

那人面色一僵,才要說話,便看到徐長安一怒,將許耿摔倒在地,許耿如同一灘爛泥一般在地上痛哭,徐長安一隻腳踩在了許耿的上。

他看着酒館里的人,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乾劍宗的人,也有人看不慣我。」

「不過,干卿底事!」

「我就要侮辱他,怎麼了?」

看着滿桌子的菜,許耿眼睛發亮。經過一夜的折騰,他早就飢腸轆轆。

「吃吧,和你爺爺還有你父親說過了,若是今夜戌時之前看不到我兄弟還有方余念,這便是你最後一頓了。」話音剛落,嚇得許耿筷子都險些拿不穩了。

徐長安瞥了他一眼,沒有管他,依舊顧自喝着酒,吃着。

而立之年的許耿,被徐長安這麼一番折騰,真的是被嚇到了。這幾個時辰中,不是被吊起來,就是如同牲畜一般跟着他逛街,而且這人目光很冷,什麼好話,什麼條件都沒法講。甚至昨夜他同徐長安說了,只要放了他,這乾劍宗願意給他一半。饒是如此,這戴面具的怪人也只是給了他一個冷冷的眼神。

許耿真的恐懼了,從心裏恐懼了。

他不怕強大的人,只怕不能收買的人。而剛好,面前抓住他的這位便是不能收買的。

權勢收買不了,許耿想起他們三人坑自己一箱子銀票的事,便開始用金錢收買。可說到金錢,徐長安更加的不屑一顧。藍宇有錢不說,當初他在長安的時候,十多個青樓都是他的,他又怎麼會在乎許耿這點金錢攻勢。接着許耿還和徐長安介紹起了這揚城的美人,可徐長安依舊是不屑一顧,他只要兩人平平安安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許耿之前嫉妒藍宇,嫉妒他能光明正大的將他看中的爐鼎給娶了,此時又有些羨慕他,羨慕他有那麼好的一個兄弟。

他捫心自問,換做自己,除了他的父親和爺爺,絕對不會有人如同徐長安救藍宇一般的救他。

他即怨恨徐長安,又有些敬佩他,甚至希望自己也有一個如同他一般的兄弟。當然,那個兄弟不要像徐長安一般混不講理就好了。

許耿早就和徐長安說過,自己沒有抓方余念,更沒有抓藍宇。他爺爺和父親不敢惹青蓮劍宗,還是希望能好好說的。至於方余念,則是他那個表弟送給他的。甚至他還將他那個表弟許無畏罵了一遍,什麼難聽的話都罵了一遍,用來表明自己是被陷害的。

可徐長安卻是不管這些,反正都是他們許家人做的,他只要看到藍宇還有方余念平平安安的。

這頓飯,許耿怎麼都吃不下去了。

若是戌時之前,他爺爺和父親找不到那兩人。他絕對不懷疑,自己會離開這個美麗的世間。他還有好多事沒做,他還沒當上乾劍宗的宗主,他還沒突破小宗師,聽說揚城最近多了一些美女,他還沒和人家促膝長談,帷帳暖過,甚至連正妻都沒娶。按照他的想像,他至少也要娶個宗門宗主的女兒,或許修行者不僅修為比凡俗高,甚至上的修為都要比凡俗高呢?他還有好多事沒有享受過,一想到快要離開這個美麗的人間,而立之年的許耿居然埋頭在桌子痛哭起來。

終於,有人站了出來。

「即便是仇敵,也不用如此羞辱吧!早上我便聽說了,你將他吊在城牆之上,之後便一直拖着他走!大丈夫,有恩報恩,有仇也痛快報,大不了一劍下去,痛快些。你這般侮辱人,絕非大丈夫所為。」

徐長安看向了那人,那人沒到而立,手上提着長劍,穿着錦衣,修為也是匯溪境,看其氣度和言語,想來是某個宗門的弟子吧!

「你是乾劍宗的人?」

那人搖了搖頭,皺起眉頭說道:「我不是什麼乾劍宗的人,今才到這揚城,只是看不慣閣下的作為而已!」

徐長安看着這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看不慣那便不要看!」

那人面色一僵,才要說話,便看到徐長安一怒,將許耿摔倒在地,許耿如同一灘爛泥一般在地上痛哭,徐長安一隻腳踩在了許耿的上。

他看着酒館里的人,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乾劍宗的人,也有人看不慣我。」

「不過,干卿底事!」

「我就要侮辱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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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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