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有羊自遠方來,甚肥美!

第六十一章 有羊自遠方來,甚肥美!

徐長安靜靜的握著長劍,他輕輕的拍了拍蘇青的肩頭,讓他不要擔心,面色陰沉,提着長劍走了出去。

看着徐長安的樣子,蘇青也只能感嘆一聲。

若是在其它時候遇到匪徒,他們最多就是教訓一頓,可現在卻是不同了,他看到出門的徐長安眼中多了一抹狠辣!

雖然說是短短的三天,可被幾萬人追逐,別說三天,就是三個時辰都和三年一樣漫長。

他和徐長安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若是讓這伙山賊誤打誤撞把他們消息給漏了出去,只怕他們活不過三天,更別說享受這暫時的安穩了。

徐長安提着長劍走出了廟門,頓時一愣。

在他的印象中,山賊土匪都應該是提着大刀,面相兇狠的人,裸露的臉上和身上都應該有着張牙舞爪的紋身。

再看這群人,大雪紛飛之際,身上一件袍子都沒有,雖然看得出來,衣服都洗得發白,可這寒冬臘月,單衣再白也抵不過一件襖子啊。他們一個個凍得直哆嗦,真不知道,是什麼支撐他們這個天氣出來打劫的。

在瞧瞧這群人的神色,一個人或者一群人凶不兇狠,看眼神就看得出來,他們眼神閃躲,身上打着哆嗦,可卻堅定站在了徐長安的面前。

要不是他們手上拿着的是簡陋的兵器而不是鋤頭的話,徐長安肯定會以為他們是迷了路的村民。

徐長安一出來,看向了徐長安手中那柄火紅的大劍,十多號人齊齊打了個冷顫,特別是為首的那個大圓腦袋,徐長安一出來,被這氣勢一驚,嚇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半步。

他看起來到有幾分似山賊,大光腦袋,腰間別着一根破煙槍,頭圓膀子粗,這種體型,種個地,打個家,劫個舍都綽綽有餘了。

一群人中,就他有點兒匪氣,不過膽子卻是小了點。

徐長安靜靜的看着這十幾人,一言不發。

為首的大圓腦袋深吸了一口氣,拿着手中的長刀,鼓起勇氣往前踏了半步。

「你……你是何人?拿……拿出……買路錢,放……你……一馬!」

除了「買路錢」三個字他說得麻溜之外,其餘的話都說得結結巴巴的。

本來被這靖安府的兵搞得暈頭轉向,心煩意亂的徐長安,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這土匪頭頭給逗笑了,精神也不似之前那般緊繃。

「沒……沒……有!趕……趕緊……緊回家,別……到……到……到處……亂竄!」徐長安被他的話逗樂了,頓時變成了那個貪玩的渭城少年,也跟着他學習起結巴來。

大圓腦袋眼睛使勁一瞪,想讓自己變得兇狠一些。

「你……你……你敢學我!小心……小心把你跺了丟山上喂狼!」

興許是被徐長安一學,有些急眼了,講話竟變得比之前利索了不少。

徐長安沒好氣的說道:「行了,你們趕緊回家吧,別出來打劫了,這年頭,危險得很。」說着,徐長安往身上摸索了一下,尷尬的發現自己除了懷裏有一隻小白貓之外,便摸不出一件值錢的東西。他只能擺擺手:「趕緊回去吧!」

大圓腦袋冷哼一聲:「你叫我們回我們就回么?我們偏要在破廟裏休息!」說着就要帶人闖進破廟,徐長安臉色一下陰沉了下來,長劍斜指,攔住了要闖進廟裏的數十人。

一群土匪被徐長安一嚇,頓時不敢向前半步。

這時候,山下突然有火把亮起,那簇火把還越來越近。

大圓腦袋一使眼色,其中一個瘦得像猴一樣的人跑了出去。過了不久,他喘著粗氣,捂著胸口說道:「老大,不好了,不知道為什麼下面來了好多官兵,他們滿山遍野的好像在找恩公!」

大圓腦袋臉色一變!

徐長安聽得這話,立馬閃進了破廟,架起了蘇青。

他們才出廟門,就發現十幾雙眼睛盯着自己和蘇青。

徐長安暗嘆了一聲,為了自保,看來這十幾條人命卻是要搭上了。

他讓蘇青倚靠在門邊,慢慢的舉起了長劍。

「噗通」一聲,徐長安看着這副畫面,難道現在的山賊都這麼沒骨氣了么?還沒出手,就被嚇了跪地。

「謝謝恩公,終於找到恩公了!」

徐長安這才回過神,轉頭看向了倚靠在門邊的蘇青。

蘇青的傷勢本來就要重一些,又不停的奔波,現在卻是需要徐長安攙扶著前行,不然全身就和要散了一般。

而且他的身體本來就算不得好,又強行用了他們家族血脈中的力量,雖然看外表貌似沒什麼傷,可蘇青自己知道,如果自己再這樣下去,估計撐不了多久了。

蘇青看見這夥人,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他當然認識這夥人,這夥人曾經向他打劫,當時他們拿着一些破銅爛鐵還有鋤頭,他們之中那個大圓腦袋是領頭的,叫做錢老三。

這夥人原先是鎮蠻府的兵,因為戰亂失散,他們的長官死了,他們也得不到認可,十幾個人擔負着死去兄弟的家屬,算得上一群有情有義的好漢子。

蘇青有些失望。

他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們,那些錢足夠他們開一家小小的店鋪,過上平淡的生活,自己明明勸他們別再干這種營生了,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非要來打劫。

這十幾個漢子齊齊跪下,給蘇青重重的磕了個頭。

錢老三看着徐長安眼中的戒備之色,把刀往地上一扔,搓着手,滿是笑容的朝着蘇青走去。

「恩公,終於找到你了。」

蘇青嘆了一口氣道:「你們找我做什麼,不是讓你們安安心心的去做個小買賣么?」

錢老三頓時一愣:「當初答應過恩公的啊,安頓好了家人,便來尋恩公,這條命就是恩公的了。恩公也答應了,讓我們去凌安府外尋你!」

蘇青仔細想了想,好像自己真的說過這話,讓他們去凌安府城外尋自己。

「這裏還是凌安府?」蘇青問道。

錢老三搖了搖頭:「這裏已經接近鎮蠻府了,約莫兩日的腳程便是北蠻。」

聽到這裏,蘇青鬆了一口氣。

若是他們拼死拼活還在凌安府,只怕三日內他們必要死在這通州,只要到了邊境上,他就有信心讓他和徐長安活下來。

隨即他又滿臉的疑惑:「那我不是說讓你們去凌安府,怎麼你們跑到這裏來了?」

錢老三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在凌安府外看到了恩公的通緝令,便猜想恩公要朝着這個方向來,所以便過來尋恩公。」

徐長安和蘇青對視了一眼。

徐長安的長劍突然間就架在了錢老三的脖子上。

「說實話,我們今日下午才被通緝,憑你們幾個的腳程,怎麼可能一個下午便從凌安府到達此地?」說着,徐長安還瞟了一眼他們腳上的破鞋子。

錢老三頓時驚道:「這不能夠啊,恩公的通緝令出來七八日了,倒是這位小兄弟你是何人,怎麼恩公和你一起,他受了傷你卻沒事?」說着還戒備的看了一眼徐長安。

徐長安有些哭笑不得,撤了長劍,他也拿不準這些人是好還是壞了。

蘇青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此次卻是面向了徐長安:「我相信他,估計長安城裏有大人物在為你斡旋,博弈了。」

隨即他立馬看向了錢老三,眼神冰冷:「你既然看到了通緝令,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為何還要來尋我?不怕你們犧牲的兄弟們的英魂不能安息么?」

錢老三聽完這話,低下了頭。

他咬咬牙,突然不遠處傳來了吵鬧的聲音。

徐長安提着焚,滿臉的怒氣便要衝過去,卻被一隻手給拉住了。

徐長安轉頭一看,有些驚訝,不是蘇青,而是錢老三。

「來不及解釋了,還請恩公和這位大人相信我們一次,我們有辦法!」說着便扶起蘇青往廟裏走去。

徐長安看得他們對蘇青也甚是恭敬,便漸漸的相信了他們。

即便被出賣,只要來的人不是太多,徐長安也有信心帶着蘇青衝出重圍,並且順手解決掉這十幾個人。

反正靖安王的兵又不是什麼精銳,一些混吃等死充人數的痞子兵而已。

十幾人擁著兩人進了破廟,看了看神像背後,最後找了一個地方給兩人藏好,他們紛紛把手中的破銅爛鐵給丟了,然後麻利的跑到雪中滾了幾圈,手腳通紅,衣服也變得破破爛爛。

徐長安和蘇青滿臉疑惑的看着這群人。

他們還把頭髮打散,這十多人瞬間變成了乞丐。

一切做好之後,一群人圍着一團火瑟瑟發抖。

一聲巨響傳來,破廟的門轟然倒下,積雪四濺,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印子。

一群穿着甲胄的士兵闖了進來,領頭的一人看了一眼破廟裏的十幾個「乞丐」,皺了皺眉。

他看着雙腳通紅,低着頭的十幾人,下意識的捂住鼻子問道:「你們幾個乞丐,有沒有看到兩個年輕人,一人拿着一柄火紅色的巨劍,另外一個人受了重傷,用的是一柄短刀。」

錢老三滿臉堆著笑,迎了上去,笑道:「回軍爺的話,沒有看到。」領頭的官兵冷哼一聲,在不大的破廟裏來回踱步,眾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他突然繞到了神像背後,那裏空無一人。然後盯着這群「乞丐」瞧,看到了他們通紅的手腳,看到了他們破爛的衣服和皸裂的臉,頓時放下了疑心。

他揮了揮手,示意收隊,轉頭的一瞬間,餘光卻瞟向了錢老三裸露的腳踝。

「天鷹?」

錢老三頓時一驚,但反應很迅速,裏面裝傻問道:「什麼天鷹啊?」

領頭的官兵一臉壞笑:「你腳踝上的東西做不了假,那是鎮蠻府偵查小隊里天鷹的標誌,不過幾年前和北蠻的幾次碰撞之中,天鷹被滅。」

錢老三的腳踝上刺著一雙小小的翅膀。

「沒想到啊,今日會在這裏遇到一位『天鷹』!這可是當年最厲害的偵查兵啊。」他笑着,慢慢的靠近錢老三。

錢老三的心提了起來,真恨不得拿起柴火把自己腳上的刺青給燙了。

為首的官兵冷笑一聲,招呼手下的十多個士兵。

「兄弟們,來看看吧,這就是當年的天鷹!」一群士兵壞笑着逼近錢老三。

錢老三不停的往後退,被逼到了牆角。

「這就是天鷹么?感覺也沒什麼不一樣啊!」

為首的軍官怪笑一聲,沖着手下擠眉弄眼。

十幾人把錢老三圍到了牆角,解開了褲帶,放聲大笑。

錢老三其餘的兄弟死死的捏著拳頭,眼睛通紅,若真箇拚命,他們不怕這些兵痞子,可他們卻不能害了恩公。

一陣陣噓聲和尿打在石頭上的聲音傳來,十幾人滿足的拉起了褲子,吹着口哨走出了大門。

牆角下的錢老三抱着頭,全身濕漉漉的,死死的咬着牙,渾身散發着惡臭。

破廟外傳來了一陣通嗓子的聲音,緊接着一道重重的吐痰聲傳來:「呸!天鷹!」

「哈哈哈哈!」

風雪再大,也掩蓋不住他們的得意。

錢老三這個人物在蘇青出場那一章一同出場,留到現在,算是一個伏筆,我特別喜歡這些小人物。既然即便再小的人物,都有自己的堅持和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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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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