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小蛇孰可比天高

第六十二章 小蛇孰可比天高

一劍長安第六十二章小蛇孰可比天高小蛇孰可比天高

自古以來,別說為了皇位自相殘殺的兄弟多不勝數;就算是窮人子女,在飢荒的時代,父子反目,兄妹相殘也不在少數,有的為了一頓飽飯,有的僅僅是為了半個饅頭。

世上最不應該被考驗的東西便是親情和愛情。

世上最不應該做的兩件事,用權利考驗親情,用金錢考驗愛情。

其實這句話本就不對,把權利和親情放在一起,本身就把親情看得世俗;把金錢和愛情比肩,那本身就把愛情看得低賤。

把最無私的東西和最世俗的東西放在一起,本就不應該;把最高尚的情感和最低下的情感放在一起,本身就是錯誤。

人們通常會把最好的和最壞的放在一起,當好的被污染,便會感慨人性的噁心。

其實當他們做出這種感慨的時候,他們才是最噁心的。

一滴純凈的水和一滴污水放在一起,兩相混合,污水絕對不會變得清澈,同樣,純凈的水也會變得渾濁起來。

你非要把最美好的愛情和親情與最污濁的金錢和權利放在一起,最終還要抱怨世上無真感情,哀嘆連連,這不是最可笑的事情么。

好的東西不去保護,反而故意讓它接觸最不好的東西,最終還怪前者不夠忠誠,真是天下的笑話!

這些東西郭敬暉看得透,可他身邊的董將軍和那妖艷的九尾狐看不透。

所以郭敬暉一直就沒希望大皇子能手下留情或者良心發現,自大皇子閉上眼的一剎那,他比軒轅仁德還要緊張,他急忙拍了拍身邊妖艷女子的肩頭,想提醒她多加註意,可一搭手,就如被火燒到一般,立馬伸了回來。

妖艷女子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肩頭,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紅唇,嫣然一笑道:「大人,您的手挺暖呢!」

郭敬暉沒有看她,仍然緊緊的盯着下方,收回了那一剎那的尷尬,淡淡的說道:「若是小皇子出了半點兒差錯,我會讓你知道刑部的刀也挺暖的。」

妖艷女子皺了皺瓊鼻,朝着郭敬暉齜了齜牙,不敢再和這位大人開玩笑,也緊緊的盯着小皇子。

「大人,需要我下去再加強人馬,多幾重佈置么?」

郭敬暉想了想,微微的點了點頭。

「我相信,大皇子殿下不會動手。」

董將軍一愣,看向了郭敬暉,又看了看那妖艷的女子。

郭敬暉看了他一眼,揮手示意他前去。

此時,小皇子已經開始邁步。

「為什麼?你可要知道,被污水混合的清水不能再叫做清水,摻和了權利的親情也不配叫做親情了。」

妖艷女子盯着小皇子,這位小皇子的生命此時不僅屬於他自己,還屬於她。

若是小皇子真出了差錯,她可以肯定,這位郭大人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她撩了撩遮在額前的秀髮,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抿了抿嘴,最後只能淡淡的說道:「乾淨的水被污染,可同樣也淡化了污水。親情雖然不能稱之為親情,可那份爭權奪利的心也會被淡化。」

「爭權奪利之心不會滅,可你也不能否認親情也真正的存在過,同理,愛……」

小皇子已經走到了第四步,她也生生把那個「情」字咽了下去。

郭敬暉心頭一震,沒想到這位立志要殺盡天下男人的女魔頭,也能說出這種話來。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妖艷女子,後者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小皇子,她的側臉似乎一瞬間被渡上了一層光,眼中的狐媚之色也盡皆消失。郭敬暉看着這側臉,這還是那位衣裳半露,香艷之間取人性命的「九尾狐」么?

郭敬暉來不及細細揣測她的這份變化,突然聽見了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哥」。

「動手!」郭敬暉急忙說道,頭上的帽子在驚慌之下也落了下來。

這位頭髮幾乎全白的老人心提了起來,拳頭也握得緊緊的。

可身邊的女人卻依舊沒動,她緊緊的咬着嘴唇,拳頭也握了起來,視這位國之棟樑,郭大人的話為耳旁風!

「你瘋了嗎?」

「屬下願以性命賭親情能勝過權利的誘惑!」

郭敬暉怒不可遏,鬍子直往上翹。

「你瘋了!」

眼見得使喚不動這妖艷女人,才想轉身,下閣樓去調兵,卻發現自己突然不能動了。

「相信我一次!」

那女人淡淡的說道,郭敬暉毫無反抗的能力,只能嘆一口氣,希望這天真的女人想法會成真。

大皇子閉上了眼,他也閉上了眼。

……

雨淅淅瀝瀝的,一聲「哥」直擊大皇子的心裏。

他想起了那個女孩,每天跟在他的身後,甜甜的叫着他。

「哥,我要花!」

「哥,帶我去樹上!」

「哥,求你放過我和承郎!」

當初的一幕幕在他心裏浮現,他自小就不會拒絕妹妹,哪怕最後一次她求他放過那個已經瘸了的男人,他也沒有拒絕。

大皇子的手已經揮了下去,八位斗笠人,圍住了小小的軒轅仁德。

他們的刀劍和棍棒高高舉起,若是這些武器招呼在這位小皇子的身上,後果可想而知,不是成為肉泥便是成為肉塊。

刀劍閃著寒芒,小皇子閉上了雙眼,緊繃的全身突然鬆了下來,似乎在最後的關頭,連害怕的勇氣都失去了。

同時,大皇子睜開了雙眼。

利刃和棍棒帶起的風聲在軒轅仁德的耳邊吹響,他緊緊的閉着眼,呼吸也平緩了下來。

「應該不疼吧?」他最怕疼了,只要死的時候不疼,他就連死都不怕。

良久,他睜開了雙眼,掐了掐自己,這才看見擋在自己前面的哥哥。

大皇子在最後的關頭,睜開了眼,如鬼魅一般的站在了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面前。

閣樓處,那妖艷女人緊握的拳頭終於鬆開了。

郭敬暉額頭直冒冷汗,渾身一軟,也可以自由行動了。

他深深的看了那女人一眼,冷哼一聲,甩了甩袖子,什麼都沒說。

女人也識趣的,老老實實的低着頭站在了他的身後。

……

「哥!」軒轅仁德再度叫了一聲。

只不過,這一聲中充滿了驚喜和委屈,他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哥哥。

「滾!」大皇子面無表情,聲若狂獅怒吼。

軒轅仁德有些驚詫,雙手顫抖的鬆開了自己的哥哥。

那八位斗笠人卻突然收起了武器,老老實實的站在了一旁。

「叫你們滾,在這幹嘛呢!」大皇子冷聲說道,那八名斗笠人很快消失在了兩人的視野之中。

大皇子長吁了一口氣,心裏面突然輕鬆了不少。

「哥?」軒轅仁德小心的試探著,滿眼中全是對自己哥哥的擔憂。

大皇子蹲了下來,手有些顫抖,輕輕的抱了抱自己的弟弟,聲音有些嘶啞,但卻很溫柔。

「趕緊進去吧,記得和先生問好,並且賠個不是。」

大皇子眉眼低垂,明明才是而立之年的他,竟有了一種滄桑之感。

「哥,你沒事吧!」軒轅仁德小心翼翼的問著。

大皇子稍稍抬頭,勉強一笑道:「沒事……」

話音剛落,他渾身突然冒出了綠光,全身如同萬千蛇蟲同時咬噬一般,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小,冒着綠光。

他的耳中突然傳來了湛南那熟悉的聲音。

「既然你不讓手下人動手,那你就自己動手。」

疼得滿地打滾的大皇子突然站了起來,渾身的綠光顯得有些滲人。

他居然慢慢的站了起來,咧嘴一笑,朝着自己的弟弟抓去。

閣樓之中,那女人見狀化作一道光影,出現在了軒轅仁德面前。

大皇子低聲嘶吼,如同嗜血野,雙手抓在了地面上,指甲都嵌入了地磚之內,手上全是鮮血。

「走!」

他突然大吼一聲,女人還沒反應過來,大皇子便似發了狂一般,躥了出去!

……

軒轅仁德獃獃的看着自己的哥哥遠去,女人見狀,輕嘆了一聲,面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閣樓之上,輕輕的抱了抱小皇子。

「小殿下,趕緊進去吧,先生們都等不及了。」

軒轅仁德看着軒轅熾遠去的方向,妖艷女人知道他的意思,輕聲說道:「放心吧,我會去看着大殿下。」

軒轅仁德依依不捨的看着那如同野獸的皇子奔去的方向,在女人的催促下,終於進了翰林院的大門。

……

郭敬暉看着這一幕,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董將軍這才趕了上來,朝着他抱拳說道:「大人,大皇子殿下這怎麼算?」

郭敬暉閉上了眼,靜靜的聽着小雨打在瓦面之上。

「是算謀反、弒弟么?」

郭敬暉知道他一個御林軍的將軍敢這麼問,便是說明了聖皇平日裏的態度,睜開了眼,再度長嘆一聲,反問道:「十皇子尚在否?」

董將軍知道了這位尚書令大人的意思,說了告退便想離去。

郭敬暉沒有轉身,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今日雨大,十皇子上學遲到,墨陽宮宮女太監照顧不周,該重罰!」

董將軍聽到聲音,便恭恭敬敬的聽着,這些話是要說給聖皇聽的,說給百官聽的。

他遲疑了下,接着問道:「那大皇子?」

郭敬暉轉過頭,死死的盯着他,董將軍急忙低下了頭,不敢抬頭。

「要不是知道你的底,我真會以為你和那群激進的言官是一夥的。」

董將軍大急,才想解釋,郭敬暉這才慢慢的說道:「這是家事,不是國事,你我都無權多說什麼,懂了么?」

身為聖皇親信的他,仔仔細細的琢磨著這句話,突然間朝着郭敬暉一拜道:「多謝大人!」

……

聖皇回到了皇宮,瘸子等人走了,唐正棠和混沌自然也回到刑部。

而小夫子卻抱着徐長安,帶着現在說話漏風的阿和回到了長安城之外的竹谷。

「匿揪不怕哪良撈洞悉肥來?」阿和憋了很久,畢竟這竹谷沒在長安大陣的範圍之內,兩個開天境,他們可吃不消。

都說兵不厭詐,要是殺個回馬槍,他兩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小夫子抱着徐長安,看着他露出了疲憊的笑容道:「還好我們早就認識了,不然真聽不懂你說什麼?」

阿和眼中露出了一絲憤怒,這小夫子平時話也不多,一副風輕雲淡的高人模樣,怎麼如今揪着他不放。

他正想開口,小夫子抱着徐長安,往前快步走去,與阿和拉開了距離。

「得得得,你別說話了!」阿和正想反擊,小夫子沒有給他機會。

「你以為最後那道聲音和白芒是誰的?」

阿和一愣,停住了腳步,思索了一下,立馬說道:「尼德意視時附子肥來了?」

小夫子點了點頭說道:「不然你以為是誰,而且,他們都以為徐長安死了,所以才會拚命逃竄。若是他們知道徐長安有天機閣的同命環,只怕拚死也要再補上一掌。」

阿和點了點頭,小夫子沒有管他的遲疑和悄悄祭出長劍的小動作,抱着徐長安繼續往前走說道:「別想着跑,當年你做的那事,也該算算了,指不定夫子這次突然回來,就是找你算賬來的。以夫子的能耐,你以為你跑得了?」

阿和長嘆了一口氣,低垂著頭,小聲的嘟囔道:「附子似大任五,不非喝我小任五自校吧?」

兩人說話間,已經進了竹谷,到了竹樓,小夫子把徐長安安置好,便接着說道:「大人物有大人物計較的方法,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法子,你等著就是。」

阿和聽到這句話,一瞬間手腳更加的冰涼了,乖得如同一隻養家了的貓。

「他括似者哥!」阿和豎起了大拇指。

「那也得計較!」

……

袍子和頭髮比雪還白上幾分的老人很快的回來了,他沒有先去竹谷或是皇宮裏,而是站在了金光門外。

許多百姓看到了這位仙風道骨的老人,紛紛口稱老神仙,夫子嫌煩,就躲在了高空之中。

自大皇子放棄殺軒轅仁德之後,兩兄弟知道自己的計劃完全失敗了。

所幸的是,在兩人柳伯和賀伯逃跑之際,傳音告訴了他們一個好消息,徐長安死了!

只要徐長安死了,這一切都還算得上值得。

湛胥矇著臉,搖了搖頭,帶着指責的口吻說道:「讓你別逼得太狠,這下適得其反了。」

湛南低着頭,想了想。

「我小看了他,人類的意志和情感,難料,難想,難琢磨。」

「不過還好,殺了徐長安,也算值了。」

湛胥點了點頭,接着說道:「只是我們要走了,能不能離開長安,得看命了。」

「柳伯和賀伯臨行之前通過血脈傳了一條消息回來。」

「什麼消息?即便我們暴露了,要離開長安也不是那麼難吧?」湛南有些疑惑和不解。

湛胥低着頭,臉上矇著黑山,眼中充滿了擔憂。

「他們說的是,『那老東西』回來了!」

湛南一愣。

他自然知道「那老東西」指的是誰,自打他發現柳伯和賀伯的蹤影后,幾年如同一日的追着兩人不放,若是他回來了,且想針對他們,恐怕這長安會是他們的埋骨地。

「真……真的么?」

向來高傲且天不怕地不怕,一直從容的湛南有些慌張了。

湛胥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沉聲說道:「不用擔心,我們讓手下人喬裝打扮,分批次的出城,至於你我二人,也無須隱藏,直面他吧!」

湛南有些遲疑,不敢相信這句話。

他們兩人去直面那個老傢伙,和羊入虎口有什麼區別,就算有柳伯和賀伯的保護,他們都不一定能夠出去,更何況柳伯和賀伯有沒有逃出去都得兩說。

湛胥從懷中摸出了一枚鱗片,那鱗片閃爍著淡淡的光。

湛南端詳著這枚鱗片,終於確定了這枚鱗片的身份,開口問道:「麒麟一族的東西,可這和那老東西有什麼瓜葛?」

湛胥神秘一笑,給湛南一個放心的眼神。

……

昨夜的大戰並沒有影響城門的開放。

進長安兩個月之久的南方商人柳南和柳胥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金光門,和來時一樣。

他們的手續充足,確認過了身份,便大搖大擺的出了門。

兩人心情忐忑的走了數十里路,看到了長安引旁的廢墟,心裏有些發虛,不敢看向那方,低着頭便匆匆的經過了。

兩人一路前行,有些疑惑,難道自己估計錯了?

正想着,抬頭就看到了他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原來這個甲子,是你們相柳一族出來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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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修改好,半夜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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