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最終的攻防戰(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最終的攻防戰(上)

一劍長安第二卷廟裏廟外的江湖第一百六十四章背城一戰背城一戰

林扶風去了西城門之後,這才進入城中,到了韓家大宅。

他並不擔心東城門,雖說郭汾奮勇直擊,勢頭也很猛,可這也僅僅只是能夠擊退他盔下的象軍而已,想要破城,完全沒有可能。

若是正面硬憾,南方五個部落中,他地麟部的象軍不懼任何人。

象皮厚實,大象力氣也足,一般的重騎兵遠遠的看見這象軍都要逃走。

只是南方多叢林,也沒個開闊的平原,所以象軍的威力並不能完全的施展開來,在南方的征戰中,象軍不僅僅要注意腳下陰損的毒蛇,更要防止來自空中的突襲。

可到了越州城那便不一樣了,越州城外是一大片的開闊地,大象基本無視普通的箭矢,也不用擔心地上或者天上的突襲,在這裏,象軍可以隨意馳騁。

要不是林扶風一部分精力放在韓家和那座湖上,只怕郭汾的大營會直接被象軍踏平。

林扶風管不了郭汾,郭汾爭的只不過是一方城門而已,可他卻是要考慮整個越州城的安危。

他走到韓家大宅,韓家老祖見到他眼神一變,微微一愣。

「怎麼,不歡迎么?」林扶風還是一襲青衫,淡淡的笑道,若不是接下來他所說的話,真會讓人以為他是一個和善的先生。

韓家老祖立馬給他斟了一杯茶,他也不謙讓一番,毫不客氣的坐在了首位。

林扶風抿了一口茶,看着韓家老祖,嘴角有一絲笑意。

依照年齡來看,他和韓士海差不多,比起韓家老祖來說還是算小輩。

他瞥了一眼韓家老祖,隨後悠悠的說道:「韓前輩,如今越州城岌岌可危,不知道韓前輩怎麼看?」

韓家老祖知道林扶風身後不簡單,此番前來應當是前來探探口風。

這個老人並沒有在意,對於他來說,只要韓家血脈能夠延續下去,這一州一城加上自己的老命也不過而已。

「能怎麼看,能守則守,不能守便走,走不了,我就陪我韓氏越城共存亡,反正都這把年紀了,夠了!」

韓家老祖風輕雲淡,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林扶風袖口微搖,一縷縷青色的風在袖口中蕩漾。

老人瞥了一眼,再度開口:「年輕人,雖然你實力高過我,可也高不到能夠秒殺我的地步,若是我有個意外,這越州頃刻間拱手送人,只怕你們要取那東西也不容易吧?」

林扶風淡淡一笑,他的袖口中歸於平靜,宛如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我經營的越州和其它三個老頭不一樣,當年吶,黎回、百川和穹州都只是收買聖朝派來的官員,並不禁止兩地通商。可我越地不同,要麼不做,要麼做絕。我越地閉州十幾年,嚴格管控出入人員,我甚至可以自傲的說,聖朝在我越地的勢力比不過我越地的一個百夫長。」

韓家老祖瞟了一眼林扶風,冷冷一笑。

「正是因為如此,才給你們利用,驚慌之下讓你們鑽了空子,成了你們的擋箭牌。」

韓家老祖站了起來,自己的軟肋已經走了,他此刻毫不畏懼。

「可我現在話撂在這裏,這越州城,我韓家不要了!」

林扶風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顫,不過很快鎮定了下來,他緊緊的看着韓家老祖,似乎想看穿這個老人一般。

「你不用這麼看着我,憑什麼我韓家莫名其妙的成為你們手中的刀,為你們賣命,憑什麼你們不能成為我韓家的刀!」

「要麼你們南方部落全力幫忙抵抗,不然……」

林扶風眼神一凝,哪裏有之前雲淡風輕的樣子,猛地站了起來撞翻了桌子上的茶杯,一聲清脆的聲響傳來,地上多了一灘水漬。林扶風氣勢驟起,眸子中散出一縷縷青芒,渾身纏繞着一股殺意。

韓家老祖絲毫不在意,他佝僂著背,走向了門口,拿過了掃帚輕輕的掃着地上的碎片。

「你別唬我,我都一把年紀了,唬不了我。反正我態度不變,這越州城你們要可以送給你們,我越州的士兵想打的打,不想打的便隨他們去了。反正這越州城我是不要咯!」

林扶風臉色鐵青,他們五部落在南方能夠為禍多年,靠的便是熟悉地形,且沒有佔地為王,他們經常打完就跑。但若是讓他們守一座城,開玩笑,面對聖朝的軍隊估計也只有他地麟部有一戰之力。

「韓前輩說到哪裏了,這越州城永遠是韓家的越州城,你看那賀蛟想反客為主最終死於非命,我們都不曾說過半句,前輩應該看得出我們的誠意來。」林扶風臉色再變,站了起來,讓出了首位。

「誠意?」韓家老祖冷哼一聲,接着說道:「我之前也一直疑惑,為什麼賀蛟死了,你什麼反應都沒有,現在想來,是這賀蛟太蠢!」

「你們把這越州城拿下,守得了這麼長時間么?你們確實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可讓敵人反應過來,你們又有多少戰鬥力?這賀蛟還不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姜明把他的蛇給燒了!」

韓家老祖抬起眼看了一眼林扶風,把收拾好的茶杯碎片送出門外。

林扶風手中突然出現一串古銅色的小鏈子,鏈子的一頭上有一把精緻的長命鎖,上面刻着一頭扭動着身子,臉上蕩漾著笑意的小豬,上頭還有着「長命百歲」四個字。

這是個普通的長命鎖,也是個不普通的長命鎖。

五歲的時候,韓稚看着其它孩子都有長命鎖,便回家哭鬧。

那個時候,韓士海這才想起來韓稚已經五歲了,他把韓稚呵斥走,隨後自己鑽進了密室。

夜晚,小韓稚只能抱着被褥沉沉睡去,睡着的時候,眼角都掛着晶瑩的淚珠。

第二天一早,他驚奇的發現枕邊多了一把長命鎖。

韓稚視若珍寶,雖然韓稚並不屬豬,只是恰好那一年是豬年而已。

這個銀色的小鎖韓稚常年帶着,被他磨得如同一面銅鏡一般光滑。

這個長命鎖在韓家老祖面前晃悠,意思不言而喻。

「你要如何?」韓家老祖聲音驟然冷了下來,讓人背後發寒。

林扶風淡淡一笑道:「只是希望前輩不要那麼快放棄韓家而已!」

「對了,我還請了一位朋友來。」

林扶風拍了拍手,只見柳承郎被王匯海推了進來,柳承郎臉色也極其的難看。

「柳先生,少主和我一向敬重先生,可人心難料,如今韓家願與越州城共存亡,有此勇氣,着實可嘉,還望先生給出一個激勵士兵的法子。」

柳承郎緊咬着牙關,拳頭也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他用錦囊的方式提醒韓家老祖,怕的就是這個局面,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林扶風笑笑,隨後看向了那個沉默的老人。

「韓前輩,是不是?」

韓家老祖只能點頭,眼睛通紅死死的盯着林扶風。

「對了,東門我地麟部依然會守,其餘兩門拜託韓家了。」他朝着韓家老祖和柳承郎一拱手道:「拜託兩位了。」

柳承郎坐在了輪椅之上,咬着嘴唇,一言不發。

林扶風俯下了身子,王匯海識趣的走開。

他對着柳承郎的耳朵輕聲說道:「少主讓我告訴你一句話。」

「切莫再次負了佳人。有些事,別等發生了才後悔。」

柳承郎抬起頭看着他,嘴唇有些發乾,這才沉聲說道:「如今越州搖搖欲墜,對方不計損傷,我們也只能拚命。」

當談到軍事的時候,柳承郎的眼睛中散發出了光芒。

「只能用軍戰連坐法,拚死一戰!」

他語速飛快,一條條法規從他嘴中彈出。

「凡守城將士,必英勇殺敵,站端一開,即為死戰之時!」

「臨陣,將不顧軍先退者,立斬!」

「臨陣,軍不顧將先退者,后隊斬前隊!」

「敢違軍令者,格殺勿論!」

「出城作戰後,所有城門關閉,不勝不得歸!」

這條規定之嚴厲,前所未聞,幾乎堵住了所有出城作戰者的後路。

柳承郎咬着牙看了一眼風輕雲淡的林扶風,最後說了一句:「我於城頭親自督戰,任何人許進不許退!北門韓家老祖親自領軍,西門韓家家主韓士海領軍!」

韓家老祖也看向了林扶風,他知道自己和柳承郎都受到了脅迫,林扶風看了他一眼,依舊面帶微笑。

這個老人只能轉過頭,朝着柳承郎拱手道:「末將,領命!」

……

越州雖然搖搖欲墜,可仍然還有機會,命令傳到了眾軍耳中,韓家兩父子只能咬着牙阻止出城的隊伍。

而此時,林扶風去見了一個人,一個閑人。

在柳承郎府邸的背後,有一片小樹林。

林扶風對着中年儒士微微鞠躬道謝:「多謝陸先生提點,不然只怕這越州城頃刻之間便沒了。」

陸江橋的眼中出現一抹厲色,撫著鬍鬚說道:「林首領也不用謝我,我們各取所需罷了。」

林扶風一愣,頓時好奇道:「不知道陸先生需要什麼,胥少主最喜歡聰明人,若是有所求,能做到的,必然萬死不辭。」

此番他能夠用韓稚脅迫韓家誓死守護越州城,全靠陸江橋。

他們不怕人有慾望,就怕世事都看淡的人。

有了慾望之後,才會泥足深陷。

世上有兩種人最為可怕,慾望特彆強烈的人和沒有慾望的人。

前者能為了慾望無所不能,後者能為了慾望無事皆不做。

前者是一把雙刃劍,有可能利己,也能傷己;可後者是一柄無法掌控的利刃。

他們希望聰明人都是雙刃劍,能用來傷人,因為他們有信心利刃傷己之前就把他摧毀。譬如,柳承郎。

當然,此番林扶風得到了陸江橋的指點,他意識到了,這陸江橋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人才,誰都喜歡,特別是對於他們這種急需要有人在明面上做事的組織來說。

陸江橋深深的看了林扶風一眼說道:「我自然有慾望,不過不會像柳承郎一般,受盡挾制。我猜想,他現在應該很不高興。」

沒等林扶風說話,陸江橋接着說道:「不過你們能滿足他,卻暫時滿足不了我。」

「還請陸先生明示。」

陸江橋看着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告訴你也無妨,我侄子因為這韓家而亡。我所求,便是這越地韓家三口人沒人能逃出去!我要看着他們的血染紅這片土地!」

林扶風微微一嘆,知道他和陸江橋只能平等合作了。

朝着陸江橋拱了拱手道:「那我們合作愉快。」

陸江橋笑而不語,轉身離去。

不過卻有一道聲音從他身後傳至林扶風的耳中。

「這軍戰連坐法雖然不錯,可軍隊的戰鬥力要強,不僅需要勇氣,還需要信念和信仰,這越地已經爛到不能再爛,即便逼着士兵出戰,沒有信念也撐不了多久,你們多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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