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放下執念

第二百四十七章 放下執念

相比起餓瘋了的百姓,戎人更加瘋狂。他們策馬揚鞭在大街上奔行,殺死所有膽敢抵抗的男人,然後挨家挨戶的擄掠。

整個城,陷入了一片驚慌。一聲聲尖銳的尖叫,從四面八方響起。

李永道帶着一群瘋子,沖了上去,然而在戎人的彎刀下,瘋子紛紛清醒了,尖叫着四散而逃。

李永道提着一桿長戈衝出包圍,殺了回去,在回去的路上,他看到了自己的瘸腿師傅。他躺在冰冷的地上,脖子被撕開一半,滾燙的鮮血噴了出來,還冒着熱氣。

「啊!」

殺殺殺……

李永道手中的長戈,依舊如此鋒利。即便對手換成戎人,也沒多大區別。

長長的長戈,鑿穿了戰馬的頭顱,將戎人從馬背上拖下,然後殺死。

沒過多久,整齊的轟鳴聲從城外涌了進來,戎人們發出驚恐的尖叫。

李永道趁機殺了幾個戎人之後,便明白他們為何發出這樣驚恐的尖叫了。

鎮北軍,入城了。

這一群鎮北軍精銳,衣甲整齊,跨著高大的戰馬,握在掌中的是強弓與長矛。

很快,把李永道團團圍住的十幾個戎人被亂箭射殺,一群身穿重甲,披着白色大氅的騎士將李永道團團包圍。

其中一人策馬來到了李永道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渾身是血的李永道。他取下了覆蓋在臉上的黑鐵鬼面,露出了年輕的面孔。

李永道聽得分明,有人呼他為少將軍。

「少將軍?」李永道仰起了脖子,將手中長戈往地上一頓,眼中難掩野性:「有何貴幹?」

少將軍翻身下馬,提着一桿鐵槍就徑直走向了李永道。有人想要護在他的身邊,被他粗壯的胳膊撥到了一邊。

兩人相對而立,同樣是少年人,氣質卻迥然不同。李永道彷彿一隻野豹,野性難馴,爪牙畢露,看起來十分危險。少將軍彷彿一尊鐵鑄雕塑,剛毅威武。

雪白的大氅,在風中獵獵飄揚。不知何時,竟然下起雪來。

少將軍剛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扔下手中鐵槍,解開了自己的雪狐大氅,走到李永道面前,為他披上。

「天冷,小心着涼。」他拍了拍李永道的肩膀:「跟我混怎麼樣?」

李永道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將軍的臉,這個距離,他手持長戈,可以輕鬆的殺死少將軍。不知為何,手中長戈重如千鈞。

「你別想讓我下跪。」李永道眼中露出警惕。

少將軍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了,李永道在他看來,就是一塊璞玉,一塊尚未精心雕琢的璞玉。如果找一位工匠大師,經過細心雕琢,他必能向世人展現出屬於他的璀璨光華。

而這位工匠大師,捨我其誰,他要親自雕琢這塊璞玉。

「我15了,你幾歲?」

少將軍的話讓李永道摸不著頭腦,他說:「我12。」

「以後就是我弟,你覺得弟弟會向哥哥下跪嗎?」

「不會。」

「是的,我沒想過讓你給我下跪,我只想讓你與我並肩而行。」

李永道用力的抓住雪狐大氅的柔軟皮毛,看着少將軍臉上溫和的笑容,咬了咬牙:「我還有仇未報。」

「我幫你報。」

「他在南方,在雲夢澤,他是一城城主。」

「那就從北打到南,一路殺到雲夢澤,破城斬他頭。」

「你這是造反。」

「南朝帝國的開國國君,不也是造反起家的嗎?」

「好,我跟你,不過我要回家一趟。」

「為何?」

李永道咬了咬牙:「我娘……我家婆娘還在家裏。」

少將軍瞪大了眼睛:「你這麼小就有婆娘了。」

李永道鼻孔里哼了一聲:「我可早就是一個男人了。」

暗處,紅杏,默默的看着這一幕,李永道答應了少將軍,他將失去成為最大的大英雄的機會。但不知為何,紅杏心安了許多。至於李永道口中的那「婆娘」兩個字,讓紅杏臉頰一紅,啐了一口,然後悄然回家,等待着李永道的到來。

至於老牛吃嫩草什麼的,她根本就沒在乎,畢竟,不管是李永道他爹還是李永道,對於幾百歲的她來說,都是嫩草。

李永道手提長戈,披着雪狐大氅,騎着一匹健壯的戰馬而歸,這批健壯的戰馬,原本是少將軍的,再加上臉上點點血漬,看起來英武非常。

他看着紅杏,沒有下馬,而是伸出手:「紅杏,上馬。」

他沒有叫娘,聲音顫抖,緊緊的盯着紅杏,心中恐懼,生怕她拒絕。然而,沒有,紅杏抓住了他的手,被他拉着來到了馬背,一雙玉臂緊緊的環住他的腰。

李永道豪氣頓生,策馬而行。

飄雪越來越大,漸漸的遮蓋了地上的血跡。

李永道找回了一千多個瘋子還願意跟着他的,奔向了城門口。

在城門口處,城門洞下,少將軍翹首以盼。然後,他看到了街的盡頭,出現一道紅光,紅的似火一樣,是那樣鮮艷。

其次,他才看清,他剛認的弟弟,李永道正策馬緩步而來。那一抹紅,來自於他的身後。

他臉上剛剛揚起笑容,然後便看到一群衣衫襤褸的百姓,跟着李永道頂着漫天飄雪緩步而行。

他們身上很多地方皮肉都露在外面,被凍得青紫。他們渾身顫抖,卻依舊咬着牙跟着李永道。他們的眼中沒有尋常百姓的溫和,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紅光,猶如一頭頭兇猛的野獸,看向李永道的目光,就像是看着領頭的獸王。

少將軍臉上揚起的笑容開始擴大,他發覺,自己小覷了這個李永道。

還不等到李永道走上前來,他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紅杏絕美的面容被他直接忽略,別說區區一個紅顏,就是十個百個,又哪裏有絕代風華的李永道來得迷人。

李永道跟着少將軍走了,當他再次出現世人面前的時候,就是三年後。

中原大地,群雄四起,鎮北軍公然反叛,高舉義旗,一鼓作氣,拿下了整個大河北部的北地平原。拜恆山,得恆山上百得道之士相助。

之後,便是渡河之戰。

鎮北軍與南朝30萬大軍隔河對峙,這一對峙,就是三個月,從秋天到了冬天,河水結冰。

那一夜,明月高懸。

一千騎踏冰而來,長久的對峙,讓南朝大軍疏忽大意,他們根本沒想到會有人這麼瘋狂,居然會踏冰而來。

一千騎沖入了營帳,如同一隻只早已瘋狂的野獸,四處燒殺搶掠。其中為首的那個金戈鐵馬小將最是顯眼,來回衝殺,手下沒有一合之將。

馬踏聯營,緊跟着就是恐怖的營嘯。

等到了白天,南朝大營已經易主。

這一夜,是李永道的蟄伏三年的第一戰。年僅15歲的他,一戰,天下揚名。

所有人都知道,鎮北軍有一個絕世悍將,金戈鐵馬,率一千狂狼騎踏破冰河而來的李永道。

之後,便是長達20年的南征北戰。

一點點的,鎮北軍從南打到北,一點點擴大,漸漸的將南朝逼到了絕境。

20年,鎮北軍成了北朝,少將軍成了將軍,在泰山受封后,成了一代帝王。

當初那個15歲,以勇聞名天下的金戈鐵馬李永道,成了鎮守一方的大將,在北朝地位之高,可以排到前十。而他麾下的狂狼騎,也從一千到了一萬。

他的馬,這20年的征戰中早已不知道換了多少匹,直到後來,在南朝的皇宮中找到了一匹巧奪天工的鐵馬,這才停止了換馬,金戈鐵馬也變得更加名副其實。

所謂的南朝,現在已經全部龜縮在了雲夢澤中,名不副實。最艱苦的戰爭,也由此開始了。

三年後,留下無數屍山血海的李永道來到了鏡湖城前,然後又是一場硬仗。

李永道本來最善使騎兵,可因為他的執念,此時此刻的他,也是整個北朝最擅使水師的將領之一。

在一場場硬仗中,李永道找到了機會,摧毀了整個鏡湖城的水師。然而,一個大意,一夥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水匪劫走了大軍糧草。

紅杏告訴他,很可能是對面城隍違例出手了。現在,最好是暫且退走,等待天師府處置這事,畢竟來日方長。

可是,李永道不甘心。這座他苦盼了20多年的城池就在眼前,讓他如何甘心退出。

在他的一聲聲哀求中,紅杏鋌而走險,探查到了鏡湖城下面龍脈的位置。

然後,天崩地裂!

雪花飄飛,一聲聲凄涼的哀嚎將眾人帶回現實。眾人緩緩回過神來,明了了當初鏡湖城被毀的始末。

罪魁禍首,便是李永道、紅娘娘以及黑閻羅。有三個,都已死去。按常理來說,怨氣應該上去才對。

然而,經過幻境,那些怨氣愈加濃烈。

黑閻羅害得你娘死去,與我等何干。我等也飽受黑閻羅的欺凌,為何要將這痛苦施加在我等身上。

尤其是看到這對狗男女臨死前居然是面掛微笑的,數以萬計的冤魂更是氣得差點魂飛魄散。

李永道臉上掛着的,是解脫的微笑。而紅杏深情的看着李永道,臉上掛着的是滿足的微笑。他們,都已經完成了心中所想。地獄,沒有他們的位置。

好氣啊!

越來越氣,越氣,怨氣越加濃郁。

化作狂風,甚至將大樹拔地而起,將房屋吹倒。

飄落的雪花,不再像原來那樣優雅,狂暴無比的四處撞擊著,變成了白色的死神。

經過短暫的風雪肆虐,整個城池一片銀裝素裹,然後,狂暴的風雪猛然消失,天上的烏雲也盡數散去,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天空,滿地的積雪反射著銀白的月光,讓白色的光芒顯得有些刺眼。

此時此刻,一直靜靜燃燒的李永道,微微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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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砍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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