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風裏希：拐了個彎的世界

「在開始上課之前，你們必須明白一點，所謂的『神明』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風裏希張開雙臂，搖搖晃晃地在桌沿上如走鋼絲般移動着自己的腳步。隨着她的話語，兩個大大的光屏出現在她身後。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我對於『神明』的定義是『特異之人』，是部分擺脫了規則束縛的超凡生命，是能夠傾聽並回應無盡星河之呼喚者，也是明悟了何謂『絕對自我』的秩序升華點。」她輕盈地轉了一個圈，又沿着桌沿走了回來，「而在無盡虛空之中，所謂『神明』只不過是跨越了那條線的強大生命體而已。」

隨着她的動作，左邊光屏上顯示出了整個太陽系的立體成像，而右邊則是孤零零的一個地球。深淺不一的淺藍色勾勒出了瀰漫在太陽系中的神秘能量的分佈情況，她隨意轉動了幾個角度，在某些大小近似的能量雲上做下標記。

「你看，這就是為什麼我會這麼說的原因。」風裏希指著這些被高亮顯示出的能量雲所組成的簡陋圖案，「你覺得它們看起來像個什麼東西？」

按照比例尺換算，這些直徑大約在一公里左右的近球體能量雲如漫天星辰般灑落在整個太陽系範圍中。暗淡的虛線遵循着某種規律將它們連接在一起，在天文尺度上組成了某個看起來頗為眼熟的圖案。

蘇行雙手環抱，腳尖無意識地一下一下敲打着地板，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有些艱難地開口答道：「這個東西......該不會是太古宙超大陸的猜想圖吧？」

風裏希聳了聳肩：「也許吧，我也不是很確定。因為由於地球本身並沒有誕生出所謂星體意識的緣故，我還沒辦法與它進行交流，所以對於這顆星球的過往歷史我也只能根據人類目前的考古發現來進行更進一步的整合與推理。」她拍了拍光屏，所有被高亮標註的能量雲全都脫離了立體成像，縮小成一個懸浮在她手掌上方的模型。

「有理由推斷，這個東西很有可能是某個時期的地球板塊示意圖。當然，它為什麼會以這種方式存在於太陽系之中，那就是個尚待我們解決的問題了。不過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聽到了來自這個能量循環體系的聲音了嗎？」

她微眯着眼，側耳傾聽着，「古老、舒緩、幾乎微不可查的起伏與顫音，柔和而純凈的音色，這是在浩瀚星河之中不知回蕩了多少時光的呼喚聲。你聽到了嗎？」

不等蘇行回答，風裏希不管不顧地伸出小小手指，直接忽略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點在了他的額頭上。一瞬間，萬籟俱寂，時光停滯，她強行將蘇行帶入了那個不可言說的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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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了你當初『發現』了它們的存在，我現在才能帶你進入這個視界之中。」一片黑暗中，風裏希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蘇行搖了搖頭，從某種奇特的凝滯感里掙脫出來，他覺得自己似乎是躺在什麼冰冷巨大的物體上，周圍一陣陣地傳來古怪的波浪聲。那聲音又像是什麼東西隱匿於黑暗之中輕聲細語，邀請着他前往群星的彼端。

「這裏...是什麼地方？」

「你可稱呼它為『星之間』，或者說，某個依附在三維宇宙上卻又沒有進入四維空間的特殊時空結構。」風裏希打了個響指，一點微弱的蒼白火光在她指尖上燃起，照亮了以她為中心的十數米方圓。

腳下是層層疊疊不知何種材質的半透明物質重疊而成的厚實地面，密佈其中的各色圖案互相滲透互相拼接，組成了既是立體又是平面的古怪圖形，看久了居然會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這裏的『空間』似乎完全是由風裏希點亮的光芒所支撐起來的，不知為何，蘇行能夠相當明確的確定這一點，光之所及，即為世界之界限。

他輕輕揮動着右臂，閱讀著從四面八方反饋回來的海量信息，而後得出了一個讓他感到無比驚訝的事實：他所能夠接觸到的所有物理常數都是與地球上毫無二致的。可是來自神性領域毫無止息的提醒卻告訴他，這裏並不存在他所看到的所謂『空間』，也不存在什麼光芒，所有一切他所感知到的信息都是虛假的。

「仔細聽，當你聽到了它的呼喚時，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帶你來這裏了。」風裏希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感慨道：「即使對我來說，這個世界果然也是充滿了驚喜，跟着你來到這個世界上，是我做出的最為正確的一個決定。」

蘇行閉上了眼，一圈又一圈紅灰藍三色相互咬合而成的光環在他腳下亮起，又迅速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他開始驅使著自己的力量去接觸這個空間，以及埋藏在它深處的某些東西。

「所以說，這可真是天命所歸呢。」風裏希嘀咕了一聲，掐滅了手中火光，周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在這片黑暗中，唯一剩下的光源只有從蘇行腳下不斷亮起的三色光環，它們在亮起的同時便已經到達了上一個光環的終點，一次又一次，就這麼接力著擴大着他所『點亮』的範圍。

不知何時起，輕輕的詠嘆聲開始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輕聲細語地縈繞，但是當你認真去聽時，卻又發現那似乎只不過是你的錯覺。

風裏希斜倚在不知從哪兒掏出來的躺椅上，深沉的黑暗完全無法阻隔她的視線，她看到了在蘇行額頭上亮起的那一點細碎花紋，不由會心一笑。

「果然，我猜的沒錯。即使不知道你到底是從何而來，但是只要把小蘇這個『唯一特異點』帶進你的循環之中，那麼他必然能夠依靠對於整個體系來說獨一無二的自我意識獲取到最高許可權。所謂的『秩序化身』，其實也就是這麼回事了。」

「所以這就是你來到地球上之後短短時間內的全部發現了？」蘇行眨眨眼，如夢方醒。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微微凸起的奇特圖案，無奈地問道：「你就不怕我遇到什麼危險？」

她哼哼了兩聲，懶得回答這個毫無水平的問題，轉而問道：「已經接收了這東西的全部許可權了？從這裏頭都知道了些什麼，說來聽聽？」

「然而並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蘇行左右搖晃了一下身子，大塊大塊透明結晶突兀地出現在他周圍，又崩碎成飄飄揚揚的粉塵落下。「不過我倒是明白了，為什麼你會說神明是『絕對自我』者了。果然，我以前所學的那些東西完全都是不必要的吧？所謂『我思我想皆為力量』，說穿了也就是那麼一回事了。」

「你明白了？明白就好，那麼接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