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安心

跌坐在冰冷地面上的天照御姬內心裏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平靜，或者說，現在正在外頭悲春傷秋的只不過是她的某個側面，而她大部分的精神都集中在了探尋手中天瓊戈為何會失去將近三分之一本質這一情況上。

趁著風裏希等人一時間拿她沒辦法，她開始深入進天瓊戈內部，試圖開始尋找可能存在的原因。她自是知道，這種與神國大陸合為一體的狀態並不能持續太久，否則將會對這片大陸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傷，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畢竟這是數千年的漫長戰爭中，風裏希第一次來到神國核心中如此深入的部位，不趁這個機會給她留下點紀念，天照御姬完全可以想像出她離開之後將會採取的行動。

一想到之後隔三差五的就會有某個一臉壞笑的風裏希如入無人之境般在神國中肆意橫行，她的心頭就湧起一種莫名的糟糕感覺。如果蘇行知道了的話，大概會告訴她，這種感覺叫做『預防性撲街綜合征』。

十數道朦朧虛影環繞在她的精神海中，喋喋不休，讓天照御姬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這些虛影全都是本該早早消亡的上幾代古老神明，他們的誕生與消亡僅僅持續了極短的時間，所遺留下的最大遺產就是那十七枚囊括了高天原神國一切規則的勾玉。

「我的女兒啊，如果就連你自己也放棄了，那麼我們又能做些什麼呢？」

「既然你們已經消失在了過往歲月之中，就不要時不時的冒出來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知不知道這樣很討人嫌的啊！」

她煩不勝煩，揮手將這些古老的迴響驅散，再次將自己的靈覺深深探入代表了天瓊戈存在基礎的白玉色漩渦之中。

在精神的世界之外，修羅地獄之中，風裏希一臉無奈地蹲在正深情款款撫摸著天瓊戈的少女面前，她毫無形象地撓著頭，又不耐煩的伸出手指在少女臉上戳戳點點。

「哎呀呀，真是的。這和當初躲在天之岩戶裏頭有什麼區別嗎？這傢伙真是日常慫慣了的啊！不過這手感還真不錯，嘿嘿嘿。」

猶如火焰之靈般熊熊燃燒着的燧皇化身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能不能不要把正經的檢查過程說的那麼猥瑣，這樣聽起來很奇怪啊！到時候這些影像可都是要存檔在案的，讓小輩們看見了，實在有損你的形象。」

風裏希頭也不回，只是隨意地搖了搖右手，「沒關係沒關係，我誇的可不是天照這傢伙，而是這一方原始大陸啊！」

從她指尖亮起的掃描光束輕柔地在少女臉上掃過，風裏希滿意地點着頭，這一次的收穫真是太大了！

當天照御姬與神國合為一體時，她固然無法繼續出手，不過這麼一來，也就等於將整個高天原神國幾乎所有一切秘密都完完全全的展示在了她的眼前。

藉由對她的分析，每一秒鐘，風裏希都能過得到遠比之前數千年間獲得的信息更加巨量的詳細數據，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她甚至能夠從無到有，在自己心裏建立起一個原始大陸數據模型來！

「想要把天庭神域提升為原始大陸這一級別的能夠在虛空之中亘古長存的永恆存在，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一個原始大陸，然後從最底層對它進行一次完全的解析。既然這傻丫頭自己把機會拱手送了上來，我們還客氣什麼呢？」風裏希神秘一笑，「而且，小蘇正在做的那件事，同樣也是對解析過程的巨大補充啊！」

說着，她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對了！還得給他上個祝福，免得被那原初記錄給直接秒了。」

「讓我看看，他是在什麼時候開始與原初記錄進行對接的......有了！二十七秒之前，還來得及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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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行現在有了那麼一丁點後悔，不過也沒有什麼空暇能夠讓他有時間去思考自己之前做出的決定，畢竟當你看到一個能夠輕鬆將你壓成小餅餅的『數據包』其勢洶洶的迎頭砸下時，也不會去思考太多的其它東西的。

說是數據包，不過這個外形看起來就像是一團放了太久以至於發霉長毛變綠的特大號生麵糰的東西，完全無法讓人聯想到它居然會是個數據包。

在他提出了第三個要求之後不到一分鐘時間，這個生麵糰就極為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精神海之中，完全無視了三重神性領域構成的防禦體系，直接摧枯拉朽般掃清了擋在它面前的所有一切阻礙，以一種蠻不講理的姿態向著蘇行失去了所有防禦的精神海落下。

仰望着頭頂上那幾乎將整個天空遮蔽的巨大麵糰，蘇行忍不住嘴角抽搐，這東西的體積貌似有點大過頭了吧！而且那一行用十幾種文字滾動顯示的注意事項又是什麼鬼啊！什麼叫『本信息團將在一分鐘之後完全展開，請做好接收準備，噎死概不負責』啊！

隨着它的落下，原本平靜無波的精神海面上出現了幾乎與之等大的微微凹陷，原本秉持着『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的精神層面也開始出現了某種詭異的飽腹感，就好像一口氣被塞了幾十個砂鍋那麼大的饅頭下去，都快脹破了！

平常面對外來威脅比誰跳出來都快的數據面板這會兒徹底歇了菜，幾個比紙片還薄的小小警報窗口有氣無力的在蘇行面前飄過，內容無非就是遭遇超大規模外來不明數據流，系統癱瘓中。

時不時的，這傢伙還會在精神海中蹦出幾個造型詭異的零件來，天知道這傢伙到底哪來的這種結構！

不過即使是在這個緊要關頭，蘇行莫名的居然沒有太多的緊張感，相反的，對於這個信息團展開之後將會出現的那些東西，他有一種極為強烈的好奇與期待。

「話說，我這算不算是出現了嚴重的精神疾病呢？」蘇行有些不自在地抓抓臉，舔了舔嘴角，「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一抹靈動的淺藍流光便在他眼角一閃而逝，下一秒，蘇行便明白了風裏希的叮囑與為他準備的祝福。

「那是最古老的記憶，也是最荒謬的夢境，沒有親身經歷，我很難向你解釋它的真實模樣。我能夠告訴你的唯有一點：如果不能保持『自我』的存在，那麼你的結局也就只會是成為高天原歷史的一處不起眼註腳。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我也沒辦法把你從已經固定的歷史中撈出來，只能看你的運氣能不能活到這個時代重新出現了。」

「但是，如果你能夠在這一場大夢之中保持清明，就能夠以旁觀者的身份記錄下這個世界最古老最隱秘的那些信息，對於你，對於我，這都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在此，我以女媧之名祝福你，縱然時移世易，歲月流轉，你的真靈終將不滅，無論多少次輪迴，終究會從迷夢中蘇醒！」

蘇行眨眨眼，又仔細再閱讀了一邊這來自風裏希的留言，不知為何，他從這字裏行間居然讀出了一種莫名的蛋疼感覺。那位大姐似乎覺得他前景不妙哇！什麼叫無論多少次輪迴，那豈不是說他如果運氣不好，直接就等於一夢不醒了嗎！而且說好的祝福呢？沒看見有什麼東西到他手上啊！

也許是察覺了蘇行心中的疑惑，一個由簡單線條組成的人首蛇身嫩綠色圖騰在他手心閃了閃，「這點印記的作用就是讓我能夠保持最低程度的清醒，只要看到類似的特異點，就能夠藉着它逐步回憶起記憶？」

「不過，這種奇怪的安心感又是什麼情況呢......」他自言自語着，向著天空伸出了右手，與緩緩落下的信息團輕輕觸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