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位格

「那種事情嘛……」少女眨了眨眼，豎立的金紅色瞳仁中倒映着蘇行模糊不清的身影，她從袖中抽出一柄摺扇，擋住了自己小半面容，白皙的肌膚在黑暗中似乎發出微微光暈，「我並沒有聯繫上那個世界，不過在這個世界上，人家倒是建立起了屬於自己的小小百鬼夜行喲~」

寬大的純黑振袖上，一條條赤紅紋路中亮起了熔岩般涌動的灼熱氣息，在她身上勾勒出仰天咆哮的四翼龍蛇，數百個影影綽綽的身形浮現在少女身後的黑暗中，它們悄無聲息地跪伏在地面上，四溢的灰白色霧氣以少女為中心翻滾不定，「導師，您覺得這個世界是否應該得到改變呢？」

「有點意思，這些小傢伙都是來自第一層面的妖物？」蘇行的身體波動了一下，隨後看起來就給人一種解像度提高了般的感覺，變得更加清晰而真實了。他又將自己的一部分注意了轉移到了這個地方，開始分析起那些趴在地上的小妖怪們。

將手中摺扇一合，少女踏前一步，擋住了蘇行的視線，「導師，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這個世界，是否已經到了必須要改變的時刻？！」她的雙眼中彷彿也燃燒着熊熊烈焰，纖細的暗紅色紋路從她雙眼處流出，在無瑕的面容上描繪著繁複精美的花紋。

從她身上，蘇行居然感覺到了那麼一點點神性的威嚴。

「那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啦。」蘇行擺擺手，「只不過我也是有着好奇心的而已，完全控制這一切的走向和期待着未知的發生，不都是能夠讓人感到喜悅的嗎？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學的那麼偏激啊。」

翻卷的濃濃白霧急速收縮著自己的形體，在她身後幻化出一對流動着陰冷氣息的龍翼，漆黑的鱗甲長尾左右拍打着水泥地面，隆隆作響。她的表情有些許怪異，似乎是在掙扎，又似乎是猶豫着什麼東西。不過額頭上那對白玉般玲瓏可愛的小小龍角卻隨着時間的流逝生長成為了帶着扭曲螺紋的黑色金屬質感長角，看起來更像是西方龍的那種了。

蘇行並沒有出手干涉她身上發生的變化，只是用一種恍然大悟的眼神看着她從一個有點羞怯，又有點狡黠的小小少女，變化成為了擁有着魔神姿容的高傲，呃，還是少女。

「原來真的是你啊。」他嘆息一聲，眼神頗為懷念的看着身高似乎縮水了那麼一點的少女從她袖中抽出細長的黑紅長鞭，「不過你居然通過這個辦法偷渡到了現實世界，也確實是讓我有那麼一點點吃驚，不得不說，能夠發育成為神明的胚胎，果然你的運氣還真不錯呢。」

「不過，看你這樣子，估計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只剩下所謂的執念存在，我該說你是幸運還是不幸呢？明明有了更進一步的可能，卻失去了所有記憶，只剩下那麼一丁點頑固的殘渣附着在這丫頭身上，而且還被她的思想給扭曲了。」蘇行搖著頭，嘖嘖有聲地說道：「虧你之前還算是半個神明呢，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粉發少女眼中的火焰燃燒的更加劇烈，就像是兩團淡金色岩漿球般不斷洶湧翻滾，她似乎已經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整個身體也開始向著『龍』這個概念不斷變化靠近。

又有兩根稍短一些的金屬龍角從她額頭長出，暗色的粘稠液體不斷從龍角頂端低落，散發出濃重的硫磺氣味；一片片晶瑩發亮的漆黑鱗片浮現在她暴露在外的肌膚上，讓她看起來更加脫離了『人類』的外形定義；她的手指尖上冒出了微微彎曲的鋒銳利爪，纏繞着微弱的黑色火焰。

輕輕扇動的雙翼將她的身體帶離地面，密閉的空間里迴響着她清冷而哀婉的聲音，再配上周圍陰森而詭秘的環境，就彷彿是故事裏的大魔王降臨，將要毀滅世界。

他嘆了口氣，「好啦，別鬧了，既然已經變成這樣，那麼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成為清姬的一部分吧！」話音落下，明亮但不刺目的白光照亮了整個機房，同時也揭開了籠罩在少女身後那些妖物身上的黑暗。

蘇行難得被噎了一下，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啊！

剛剛只關注它們的氣息時還好，至少除了覺得這些妖物弱的可怕之外並沒有其它不對頭的地方，可是現在仔細一看，好傢夥，合著這就是一大群寵物小精靈嘛！而且還是那種種族值只有200左右，弱的一塌糊塗的那種啊！剛剛之所以會沒注意到它們的體形，還是因為那層黑暗就像外套般籠罩着它們，掩蓋了它們的真實外形。

「我說丫頭你好歹也選些能打的吧，這些個廢材有什麼用啊，你一個眼神都能瞪死一群了吧！」

源源不斷的白色光霧沿着清姬身上的紋路沖了進去，一點點將那火紅的線條染成了溫暖的金色，就如冬日裏的陽光般和熙溫暖。

蘇行糾結了一下，「算了，還是這個台詞比較帥氣。」

「宣告：四方之靈與死生之息，貫通一應靈子流轉軌跡，地脈與靈網共同見證，賜予汝登神之資，升華之格，為吾於大地之代行，醒來吧，炎發灼眼之龍蛇——」

靈力網絡的第七層顫抖了一下，數千個節點同時閃爍了暗紅光芒，一頂彷彿鮮血與岩漿凝結而成的小巧王冠從虛無中誕生，並落入了蘇行手中。

他驚了一下，「什麼情況，這丫頭居然獲得了第七層的青睞？而且直接拿到了第七層的那個『位格』？」

和每兩層才能誕生出一個的許可權不同，十二層靈力網絡一共有着十一個不同的『位格』，就像是除了最大股東之外的十一個小小小股東，它們沒有多少管理許可權，不過卻可以獲得該層靈力網絡的最大支持。

少女的睫毛微微顫抖，不過卻沒有醒過來，所有由於當初彼世那個被蘇行吞噬的神明胚胎造成的影響已經從她身上消失無蹤。不過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殘留影響，至少她龍化的程度已經達到了百分之四十以上。『人』與『精靈』的存在成分已經岌岌可危，只要再過那麼一段時間，她的血脈繼續覺醒，那麼徹底化為龍種也沒什麼稀奇。

又等了好幾分鐘，她還是閉着眼，張開雙臂仰躺着飄浮在空氣中。蘇行臉色有點黑，他伸出手，直接捏住了少女的鼻子，「別裝了，豬都知道你已經醒過來了！」

「哎嘿嘿，導師你怎麼可以這麼直接揭穿人家呢？」

她翻手握住了蘇行的手指，柔軟的衣袖摩擦著蘇行的手背，瓮聲瓮氣的說道：「別捏啦，再捏就要變形啦。」

一直蹲在她後頭沉默著的數百頭寵物小精靈也突然像是被激活了一般，蹦蹦跳跳的圍到了蘇行身邊，發出各種萌萌噠的叫聲，似乎是在做出同樣的請求。

「拿着吧，」蘇行將手中的小巧王冠塞在她手裏，鬆開了手指，「我們先去福島那地方再看看吧，我總覺得忽略了什麼東西似的。」

不知為何變得有些跳脫的少女雙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導師啊，剛剛我可是差那麼一點點就要被變成另一個人了，你就不安慰一下我？」

蘇行瞪了她一眼，整個人瞬間化入一直籠罩着這個區域的精神海洋之中，「別鬧了，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呢，你還是先想想怎麼安排這個小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