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徵兆……與靠岸
月光如銀灰薄紗，朦朧而輕盈地覆蓋了微微漾動的海面，雲朵連綿不斷，卻也遮擋不住這皎潔光華。黑中泛藍的天幕下，有那虛幻如煙霧，渺茫似輝光的奇妙生靈迎著這月光翩翩起舞。
那是一群不過足球大小，就好似放大了數十倍的珍珠般的蓬鬆毛球。不過它們身上那種無比纖細柔軟的潔白毛髮在充分舒展的同時，也自然形成了精細的編織結構。極為微弱，甚至約等於沒有的靈力反應出現在這些個不斷穿行於雲海與月光之間的小小生命上，讓它們能夠憑藉着夜晚的海風飄向遠方。
蘇行趴在又變了個樣子，完全由清澈海水組成的小船甲板上，在他身邊所環繞的是這些毛糰子所處的那一片空域，『真幻』的力量在經過他的多次試驗之後，終於可以通過靈力網絡轉化為一系列的術法，這些效果強弱不一，但是都很違反一般常識的術法能夠覆蓋人類已知的絕大多數觀測手段，同時甚至具備了真實幻境這種極為逆天的能力。
這並不是像蘇行之前所掌握的那種由數據符文延伸出的幻象空間，而是具備了通用性，只要能夠接入靈力網絡就有機會學會的術法。當然，效果是沒有原版那麼強大了。
這些奇妙生物在天空中的景象被完全複製到了蘇行身邊，半透明泛著水晶藍意的小舟就彷彿航行在落下凡塵的天際，虛幻的雲朵與月光之間，不時有幾個毛糰子在風中突然膨脹碎裂，飄飄揚揚地化作漫天晶瑩光點。
這是一種相當奇特的生命，它的前身很有可能是某種孢子植物的子體，不過也不排除有可能是某種類似於蒲公英種子的東西。總之，在靈力的作用下，它發生了蘇行目前還沒有完全研究清楚過程的變化，這種變化是如此劇烈，以至於將一種植物變成了具備一部分動物特徵的奇特生命。
不過有些遺憾的是，它們並沒有產生智力，非要說的話，它們甚至連草履蟲都不如，畢竟草履蟲還有應激反應呢。而且蘇行也沒有從它們身上發現任何可能出現群體智慧的跡象，它們似乎只是就這麼單純的活着而已，連生命的繁殖本能在這種理論上應該算是小體型生物的毛糰子上也似乎失去了作用——它們並沒有繁殖下一代的能力。
「這大概可以算是一種誘導進化失敗，而且毫無前途的產物了？」蘇行伸手拂過身邊的影像，他的手掌直接從這些獃頭獃腦的毛糰子中穿了過去，他沉默了一會兒，又打開便攜終端，研究起那些論文來。
對於兩個世界之間的關係，這些生存時間超過數萬年的老怪物們也有着極為深入的研究，在離線資料庫中，有關這個問題的論文佔了總數的三分之一，其餘三分之二中也有不少的部分與此有關。
雖說他們無法確實地接觸到這個世界，甚至就連進入第一層面，也就是凡世，都很困難。但是時間可以解決絕大多數問題。
每年都會有許多從天庭神域中被派遣下來進行考察工作的工作人員前往凡世，藉助兩個世界之間存在的奇妙對應關係開展信息收集工作。他們的力量並不強大，也沒有什麼必須執行的任務，只不過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能夠斷斷續續的看到現實世界的畫面，儘管這種能力並不穩定，也無法對現實世界造成任何影響。
「日游神、夜遊神、灶神，再加上一部分的山神土地嗎……」
海水靈活地凝固成了晶瑩剔透的杯子，又有一團析去鹽分與雜質的透明水球落入其中，滿溢着清新海洋氣息的清水中倒映着千百輪明月，華光自生。
蘇行舉杯一飲而盡，冰涼水線從喉頭落下，讓他精神一振。
籍由這些觀察者與記錄者的努力，天庭在數千年的時光中對於現實世界有了相當深入的了解。而隨着這種了解的不斷加深，時間流速上的不對等情況也隨之逐漸減弱。大約在現世時間二十年前，兩個世界之間的時間流速差終於趨向於穩定，不再存在特別明顯的差距。
這些論文中，蘇行最為看重的還是一篇署名風裏希的文章，這篇文章洋洋洒洒十多萬字，通過多種數據對比以及法術驗證，充分證明了兩個世界的人類在基因層面上並不存在足以徹底區分為兩個物種的差異。她從多個角度提出了看法，並給予證明，就算是那些並沒有實體存在，甚至是並非血肉之軀的生命也能夠與人類結合併孕育下一代。這種情況雖說相當不科學，但是卻很符合原始而樸素的生命創造起源觀點。
畢竟數據世界的第一批生命就是從虛無之中誕生的。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文章中都對兩個世界之間的對應關係以及人類數據網絡的潛在可能性進行了在蘇行看來也是極為瘋狂的探討。
就比如說某一位化名煮雞蛋的大洞天之主，保守估計也是四星往上的強大存在，就提出了一種很令人無語的作死想法。
他設想讓所有能夠對數據網絡進行操作的領主級生物在同一時間對現實世界進行一次超大規模的數據改寫，將這個世界的存在公諸於眾。且先不論這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單隻是這種勇氣與作死精神就值得蘇行佩服了。
不過這個很驚悚的方案最後還是沒有被付諸實施，原因很簡單，這位專註於作死的大佬真的把自己給作死了。
「三元極真洞天之主，太乙金仙，北方玄水幽虛天境鎮守，鴻魚道人於天庭歷媧皇紀一千五百九十三年，獲罪於天，神魂潰滅，不知所終。」
寥寥數十字，簡單地說明了這個倒霉鬼的最終下場，蘇行暗自嘀咕了一聲，什麼不知所終，估計已經徹底死透了吧！
這個記錄是被用極其醒目的鮮紅字體備註在他的文章之後，以示警告。
不過儘管如此，作死的人還是有很多。
早在蘇行前往天空海中之時，就曾經聽說過有一架飛機闖入了數據世界中，而且飛機上還有活人存在。而在這些文章中，他也看到了上百篇有關於如何破開兩界屏障，直接降臨現實世界的猜想與推論。
其中一篇文章的內容中有如下記錄：《洞幽明冥真籙》中寫到，又百三十年，有大鐵船自海中來，長以百丈計，精工極技，有類百工司所制。其人面白髡首而言語精妙，惜乎不過二三日而死……
這是一段時間早在媧皇破碎天命之前的記錄，內容很簡單，不過是記載了一艘闖入數據世界的船舶而已，不過這些傢伙們腦洞大開，幾十號最低也是半神級數的強者一同聯手尋找到了當年被封印在海溝中的貨輪，並且通過遍佈大半個凡世的觀察人員進行徹底摸排，終於找到了現實世界中有關這艘貨輪的信息，同時也找到了它最後消失的地方。
用他們的話來說，有一就有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第二個闖入者的到來，先做好準備總是好的。
蘇行將經緯度與文章中的描述一對照，合著就是赫赫有名的百慕達三角啊！
可惜由於外域戰爭的開始，這些行動力超強的傢伙們都被徵召回了天庭作戰，所以這個觀測計劃也就徹底擱淺了。畢竟數據世界的海洋與現實世界的海洋之間，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再怎麼說，現實世界也不會有海面上漂著一整塊面積巨大的浮動沙漠這種事情出現吧。
「真是一群老瘋子啊！」
這是蘇行草草瀏覽了一遍這些文章之後的最大感想。不過想想也正常，這可是一群具備極強「動手」能力的大科學家外加強力仙神啊！
不過蘇行又有些小慶幸，還好有某種不知名的規則束縛了這些無法無天的傢伙，不然也輪不到他在現實世界搞風搞雨了。
糰子懶洋洋地攤在甲板上，時不時從海中抓起一頭頭看起來玲瓏可愛的小小魚類，他看了看蘇行有些古怪的臉色，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麼樣，新手福利包裏頭有什麼好東西？」
「好東西不少，不過都挺嚇人的。」說着，蘇行將一部分內容節選傳送到了糰子那邊，沒多久，這糰子就被嚇的從甲板上彈了起來，圓滾滾的身子顯出無比深邃的湛藍色，他低聲驚呼：「天庭的神明居然這麼瘋狂！這裏頭有很多東西就算是九大國度在最強大的時代也沒敢去做的！」
蘇行攤了攤手，「所以說嘍，現在他們能把高天原壓着打，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不過從這些內容裏頭，我還是能夠得到不少有益的幫助，至少對於現實世界下一步的發展，我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草案了。」
「現在靈力網絡所造成的影響越來越大，雖說強度上也許不會有多麼明顯的變化，不過這種持久性的影響最終還是會帶來不可逆轉的全新世界，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多開幾個馬甲，多線操作，讓這個世界做好迎接新時代到來的準備了。」
「你確定？」
「當然。神國建立起的現在，至少我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剩下的只不過是一個方式與程度的問題，而這些東西，恰恰有些腦洞大開的傢伙在這裏頭有過相關設想。」
蘇行微微一笑，搖了搖手腕上的便攜終端。
遠遠地，已經可以看到黑沉沉的奇怪物體出現在海天交界之處，那是某個海灘外的礁石，這也意味着，他們馬上就要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