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天亮了

在威吉歐的眼裏，一個又一個形狀奇異的符文圍繞着法普拉的身體不斷盤旋扭曲，閃動着黯淡的金屬光澤。而蘇行則看到的更多，那些符文出現之後，數據面板上就開始隨之進行着實時轉譯。每一個符文都被漸次拆分成數以千計的次一級符號，這些符號沒有固定的外形，每一秒都在改變着自己的形態，在不影響大符文的情況下不斷蠕動衍生出令人頭暈眼花的複雜變化。

僅僅五十六秒，轉譯就告一段落，蘇行得到了一篇名為「秩序符文·混亂篇（殘）」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他之前所學會的魯恩符文的同類，不過全都是用那種沒有固定形態的符號書寫而成。

而就在這短短的五十六秒里，法普拉-黑霧已經對他們倆發動了超過十次攻擊。

它的攻擊是一條又一條細長的絲線，這些絲線堅韌到了極點，蘇行幾次切割都無法對其造成傷害，反而差點被捆成粽子。而被這些絲線黏住的後果也由機甲戰士做出了示範，強烈的電流通過這些絲線將威吉歐電的黑煙直冒，如果不是二十八秒之前那一次重粒子脈衝打擊逼得它將一大半絲線用來防禦並被徹底燒毀，現在蘇行和威吉歐估計已經被吊起來燒烤了。

「自然之怒，指揮部建議你進行撤退，獵豹和樹妖將前出至防禦圈三十公里處待機，你只需要後撤三十公里就能得到我們的火力支援，同時可以的話，希望你盡量多的搜集對方能量特徵進行歸檔。」

「撤撤撤！」

威吉歐大叫着，對着數十條絲線環繞中的半人半蛛怪物又拋射出一波微型導彈，「咱們快走！臨時秩序場攔不住它多久的！」

聞言，蘇行立刻開門上車，蘇白馬上接管了這輛客車的控制系統，轟鳴的引擎聲中，大客車拖起長長的煙塵，向著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

數百顆導彈爆炸之後製造出的秩序場只是堅持了三分鐘不到就被狂卷的黑暗吞噬，環繞着法普拉的符文更加深邃黑暗，它的十八隻複眼裏帶上了一抹兇殘狠戾的黑色，它怒嘯著，八條細長的蛛腿微一用力，開始飛快奔跑追趕起逃之夭夭的兩個傢伙來。

「它追上來了！」

客車雖然被蘇行開到了最大速度，可也不過是一百公里左右的時速，三十公里的路程，而且還是路況極差，可視性更差的那種，再怎麼也得開個二三十分鐘。而八條腿的蜘蛛在這種地形上卻是如魚得水，它飛快地縱躍着，以驚人的速度接近著狂奔中的客車和機甲。

時不時就有零散出現的病毒種或是變異獸被蜘蛛身旁狂舞著的絲線捕獲，然後被它一口吸干，就連屍體都被啃食的乾乾淨淨。

這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看的蘇行背後發毛，可他再怎麼着急也沒法改變那傢伙快要追上來的事實。

威吉歐倒是不斷地向身後發動攻擊，試圖延緩阻礙這怪物的步伐，可是行動中射擊的命中率原本就比較低，再加上剛剛被電了個夠嗆，這噼噼啪啪打了好一陣，就沒一槍能打中那個靈活無比的傢伙。

眼見得它離兩人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就連那些絲線都快要能伸到客車屁股上了。

「大叔，你不是能製造秩序場嗎，再來一次啊！」

「沒了！導彈全都打光了！誰會想到它居然這麼結實啊！」

噼啪——

一聲爆響，淺藍色電光順着一條不知何時搭在機甲上的絲線爆發出來，將威吉歐電了個踉蹌，機甲的速度馬上慢了下來，立刻就有更多閃動着電火花的絲線向它搭了上去。

一瞬間，局面急轉直下。

「快走！別管我！機甲上有緊急逃生裝置，我死不了！」

他大叫着就地一滾，將更多的絲線一股腦兒地纏在身上，同時催促蘇行離開。

「我欠你一個人情！」

蘇行用力一踩油門，魔改之後的大馬力發動機驚天動地地嘶吼著，驅動着這輛裝甲客車在荒野上瘋狂平治，拖出滾滾濃煙，也不知驚動了多少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

「5501號哨站報告，發現一個二百隻規模的病毒種群落向著他們的方向去了。」

「2497號哨站報告，連續有四個批次的變異獸也向著同一個目標地點去了！」

這場攪動了偌大一片區域能量變化的戰鬥吸引了許許多多來自黑暗之中的目光，那些被狂亂的能量所驚動的怪物開始緩緩向著那個正在飛快移動着的東西移動。無窮的黑暗放大了它們的感知範圍，在它們的感知里，兩個充滿了秩序臭味的目標與一個香氣誘人的混亂力量聚合體正糾纏在一個小小區域中，就像是三個無比可口的甜點，至少也是榴槤點心那種。

它們貧瘠光滑甚至還有可能並不存在的大腦中不會想到這些強大的力量意味着什麼，它們只是遵循着烙印在它們靈魂深處最原始的本能衝動——進食與變強，就這麼一窩蜂地沖向那個地方。

對於這些橫行於荒野廢土之上的怪物來說，什麼也比不上這種原始衝動，即使是那種威嚴的領主氣息對於這些混亂的怪物來說，也只是一些讓它們不適的噁心感覺而已。這也是混亂生物的通病，想要讓它們服從命令聽指揮真是太難了，甚至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法普拉之所以能夠集結起那麼多服從命令的手下，也是依靠它的特殊能力才做到這一點的，實際上，那些變異獸嚴格來說已經都只是它的傀儡了。

眼看機甲就要被它拆了，而援兵還在將近十公里之外，怎麼看這情況都充滿了藥丸的氣息。

整個世界突然扭曲了一下。這是一種精神層面上的感覺，就像是恐高症患者站在一百層樓高的透明地板上往下看，那種心悸感讓蘇行的背後立刻炸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一瞬間，籠罩着天地之間的黑暗就像開閘的洪水般從某個不可見的通道泄流的乾乾淨淨。又彷彿有一隻手將黑色畫布掀開，昏黃的光芒從天而降，整個世界重新沐浴在光明之中。

天亮了。

秩序的力量重新佔據了上風，法普拉憤怒地嘶叫着，它的絲線開始變得無力，電擊也無法像之前那樣將機甲麻痹。反觀威吉歐，能源核心再次煥發出強大的動力，原本已經褪色的裝甲再次充盈了鮮艷的草綠色，如果不是那些戰鬥中留下的痕迹，它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與怪物搏鬥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