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非物質·蛻變（一）
聖樹島上。葉輕眠在意識的空間和父母度過了愉悅的七天。在不知不覺中，葉輕眠的心越來越寧靜，眼中也只剩下了當前所看到的世界，徹底忘記了外界那些會牽扯他精力的瑣事。
軒加菲納踩在虛空中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沒想到葉輕眠內心牽掛的事情這麼多，竟然用了七天時間才讓他把外界的事情屏蔽。
「今天可以開始教你怎麼利用非物質生命了。」軒加菲納說道。
閉目的葉輕眠睜開眼，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眼睛，一定會十分詫異，因為那雙眼睛淡漠空靈，冷靜深邃，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接下來要面臨的訓練中。
軒加菲納身邊，一個穿着黑色長袍，帶着兜帽的虛影出現，葉輕眠依稀能看清那是一個枯瘦的老人，皮膚乾癟而粗糙，身上好像沒有一點血肉的感覺。
老人出現后，軒加菲納的身影消失了。整個意識的空間只剩下了葉輕眠和老者兩人，而對於葉輕眠來說，可能只有自己一個人，因為對面的老者怎麼都不像是活着的樣子。
兜帽下，老人僅露出的下半張臉上咧開了一個慎人的微笑，「我確實不是你概念中的活人。」
「那敢問老人家你是…？」
「鬼族。」
葉輕眠愣了一下，隨後有些恍然。如果說誰對非物質生命的開發最為深入最為熟悉，那必定是鬼族了，因為他們就是這樣一個依靠純粹非物質生命生存的種族。夢世界裏，恐怕真的找不到一個比面前的老人更適合自己的老師了。
老人問道，「為什麼拿着刀的人要比赤手空拳的人有優勢？」
「因為刀堅硬鋒利。」葉輕眠回答道。
「在沙灘上，你試圖用非物質生命衝擊暗血命，但是被他的手指刺到了，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老人繼續問道。
葉輕眠稍加回憶，猜測道，「你的意思是說，他的非物質生命那時比我的更加堅硬？」
「密度。」老人說道，「你凝聚超固態空氣作為武器，那麼有沒有想過，如果自己凝聚的不是空氣，甚至不是物質呢？」
葉輕眠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但又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讓我嘗試凝聚非物質？」
「按你的知識儲備更準確的描述，應該是凝聚非物質信息。」老人說道。
「這…有什麼用？」葉輕眠皺眉道，單純的凝聚非物質信息而考慮非物質能量，那麼對物質世界不會有任何影響。他操控空氣和大海，也是以非物質生命能量為依託，缺少了能量，那就完全做不到那些了。
「向我進攻。」老人說道，毫不在意葉輕眠會傷到自己。
葉輕眠感受了一下，他所在的意識世界是半模擬真實的，可以說是夢中的夢，空氣依舊是存在的，於是他熟練的凝聚了一團超固態空氣球。
「得罪了。」葉輕眠說着，單手一揮，超固態空氣球劃破空間，在原地留下了一團引爆雲，瞬息砸在了老人身上。
既然對方那麼自己，葉輕眠也就沒有絲毫留手。不過下一秒，葉輕眠神色大變，他發現老人身上沒有一點傷痕，甚至連長袍都沒有破損，而自己的超固態空氣球卻好像是一個普通的氣球撞在了鐵板上。
「這是怎麼回事？」葉輕眠有些心驚，雖說內心有所准別，但對方也太過風輕雲淡了。
老人沖着超固態空氣球隨手一拍，空氣球瞬間解體，失去了束縛后重新變回氣態，狂暴的風壓把葉輕眠吹飛了很遠，而老人的身上，連衣角都不曾動多。
葉輕眠回過神來，老人再次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就好像兩個人的距離被鎖定而不會變化一樣。
葉輕眠咬了咬牙，非物質生命直接衝擊向老人，然而撞擊的瞬間，就好像整個人飛馳著撞向了一面牆，狠狠的拍在了上面，然而牆卻一點事都沒有。
當葉輕眠從短暫的意識模糊中恢復時，老者緩緩開口，「單位空間所包含的非物質信息是有極限的。」
「什麼意思？」葉輕眠還不太明白。
「單位空間包含的非物質信息內容越多，非物質信息的密度就越高。單位空間非物質信息密度越高，就越難被灌輸進新的非物質信息。當該空間密度達到一個極限后，我們就可以說，這片空間的非物質信息被寫滿了。」
「就好像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字越多，想再寫上幾個新的字就越困難。非物質信息也是同樣。當一片空間的非物質信息密度達到極限后，新的信息就無法進入了。而包含着非物質信息的物質，也同樣無法再進入這個空間了。」
「對於想要進入這片空間的任何物質，這片空間就像是一堵牆，嚴密又堅固。你的超固態空氣球無法傷到我，因為它被一面很薄的非物質密度極限空間攔住了。你衝擊我的瞬間覺得好像撞上了牆，也是同理。」
葉輕眠深深吸了口氣，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逃離，如果不是有人教的話，他自己恐怕根本不會想到這一點。
而葉輕眠又想起了精神病院裏，禮遊戲砸暈自己的那塊搬磚，是不是也差不多是同樣的道理？那可是禮遊戲要價一千萬學費的技巧，不過他肯定不會全盤全心教授自己，而一定會留上一手。還好學費沒給呢，看起來可以省下了。
葉輕眠的思緒剛有點飄離，就被一股奇異的力量驅散了，關於禮遊戲的記憶開始淡化，他的精力重新集中在了面前的老人身上。
「我聽說，在真實之地兩刃城與鬼族的戰爭中，兩刃城的人能通過臨死前的情緒爆發傷到甚至殺死鬼族，所以這個凝聚非物質信息的手段是不是有着缺陷？」葉輕眠問道。
老人說道，「非物質信息總是從密度高的地方向密度低的地方流動，單位空間的非物質信息密度越高，想要束縛它就越困難。」
葉輕眠想了想，「所以還是需要以非物質生命總量為基礎，那麼是不是每個人能製造的密度極限都不一樣呢？」
「沒錯。非物質信息密度極限是存在的，但是這個極限，只能無限接近，就像地球現有的科技，無法讓一個飛船達到或超過光速一樣。每個人個體不同，所能達到的自我的極限也不同。與兩刃城戰鬥的都是低級的鬼族士兵，凝聚的護甲密度自然不算高，在對手死亡前不可持續的高密度信息流衝擊下，防禦會被撕裂。」
葉輕眠點點頭，明白了對方的表述，然後繼續問道，「我現在的非物質生命強度很高，非物質能量也很龐大，可以長期獨立存在，但也不敢長年累月完全脫離載體。而鬼族卻一直以非物質生命存在，你們是不是一直在體表維持着這層極限非物質密度的屏障，以抵抗宇宙中雜亂的非物質信息流？」
「是的，但你想做到這一點，還需要長久的練習。這很簡單，也很難。隨着體表運動的極密度空間，和一個固定位置的極限密度屏障是完全不同的。前者需要儘可能的薄，以換取固定非物質能量下能做到的儘可能的密，而且不能阻礙自身運動。現在，你先嘗試着將非物質信息集中在一個點上。」
葉輕眠認真的集中精力在手掌之上，非物質生命能量瘋狂的向外擴張、掠奪，將附近的非物質信息集中。
本以為這不是特別複雜的事情，可是真的親自操作后，葉輕眠才發現這真的很難，與掌控物質進行壓縮的情況很不一樣。
葉輕眠感覺自己好像捏著一個氣球，想要壓縮它，但握緊一段，氣體就會跑到另一端，甚至在另一端漏出去。
「你初步練習，不要去壓縮。」老人緩緩說道，「先設定一個點，然後把信息塞進去。」
葉輕眠點點頭，按照老人的話開始做。
「小一點。」老人說道。
葉輕眠無奈放棄，改為填充一個乒乓球大小的空間。
「再小一點。」
「再小。」
「再小。」
直到葉輕眠預設的空間肉眼不可見，老人才點頭示意他繼續。
經過數個小時的嘗試，葉輕眠終於能穩定住這個微小的空間了，他能感覺到這個空間的非物質信息密度越來越高！
成了嗎？葉輕眠心神一動，難掩興奮之色。不過就在他精力稍有分散時，對這個小空間的控制出現了一絲不穩定，整個高非物質信息密度空間的穩定性瞬間被破壞，原本的平衡剎那破裂。
隨後，葉輕眠只覺得激烈銳利的非物質信息流爆炸般的四散而去，而近在咫尺的自己，結結實實的被波及到，這是要被自己炸死了嗎？葉輕眠心中憋屈，然後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下一秒，葉輕眠猛然驚醒，身上卻毫無傷痕，彷彿剛才的爆炸只是一場幻覺。
「放心，在這個空間里你死不掉的。」老人平淡的說道，「繼續。」
「好...」葉輕眠心有餘悸的再次開始將非物質信息凝聚在一點上，不過這一次，他不敢再有絲毫大意了。他知道，如果剛才發生的事換做真實的環境下發生，那他的非物質生命在那種程度的衝擊下，絕對是非死即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