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乞女丑丫

「丑丫，丑丫……」

恍惚中，有人不停地叫着這個名字，她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喉嚨中瀰漫着一股苦味，讓她忍不住想吐，酸臭的味道撲鼻而來，全身的感覺一下子蘇醒過來，頭好痛，身體也是，她不過是摔下坑裏，不可能摔得那麼嚴重。眼睛慢慢地睜開，四周很暗，好像是晚上了，她看到了明晃晃的火焰，以及身邊的幾個，男人。

男人？！她完全清醒了過來，縱然她反應再遲鈍，也想像得到發生了什麼，一定是綁架，或者幽禁……他們四個，身上那麼臟，還散發着臭味，他們是乞丐，而且是她見過最狼狽的乞丐，頭髮散亂著，滿臉鬍鬚，衣衫襤褸，臉上的污垢一定有半個月沒洗了，從職業的角度來說，她不得不承認他們很敬業，但是他們怎麼能綁架她，就算她掉進了坑裏，他們也不能把她帶到這種破廟來。她怒目瞪着他們，臉上火辣辣的痛，剛才一定有人打她臉了，長那麼大，家人連句重話都不敢跟她說，更不會打她，他們怎麼能這麼對她。

「丑丫，你總算是醒了，可把我們給嚇死了。」

抱着她的人關切地看着她，一副大嗓門震得她耳朵發疼，丑丫？這麼有復古氣息的名字，不會是在叫她吧。她眨了眨眼，掙脫他的懷抱，「放開，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他不解地盯着她，跟前面的三人面面相覷，低頭擔憂地看着她，「丑丫，你怎麼能把我們都忘了呢。」

青青皺起眉，她敢以人格保證，她絕對不認識他們，更不是他們所說的丑丫，雖然她算不上美女，但是還算清秀，打扮一下還有幾分白領佳人的氣質。她困惑地打量着他們，他們見她並不清楚的樣子，個個露出擔心的神色，抱着她的人使勁晃着她的身體，大聲說着話，垂在胸口的鬍子一晃一晃的，口中的唾沫點點濺到她臉上，惹得她更加厭惡。

「丑丫，你可別嚇我們呀，我們好不容易把你養大，你怎麼能不認識我們了呢……」

「丑丫，你不是被嚇著了吧，你再仔細想想……」站在她面前的人熱切地看着她，換來她一記白眼。

「丑丫，是不是傷著頭了，把人打傻了？」

一個翻著白眼長著山羊鬍的人摸索著上前，在她的臉上摸來捏去，青青大怒，「拿開你的傷手，誰是丑丫，我根本不認識你們。」

她說着，那人縮回手，四人委屈地看着她，她微皺着眉，覺得有些古怪，她剛剛就發覺事情有些不同，對了，是她的聲音，怎麼會變成童音，還有，她的眼睛，為什麼不再近視了。她不安地扭動着身子，「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身前剛剛說她嚇傻的人，看了她一眼，「怎麼會認錯，你左手手腕上有一個圓形胎記，我們都知道的。」

他求證似地看向三人，三人都點點頭，認真地看着她，她慌忙伸出左手，手腕上果然有一個胎記，她孫青青的手上，什麼時候有了胎記，還有，這手，怎麼那麼小，好像是孩子的手，難不成，她佔了別人的身體？

「這裏是哪裏，你們是誰，我又是誰？」她盡量平靜地問。

「這裏是破廟，我們一直住的破廟。蘇江城，歲國，難道你都不記得了，我是你南叔叔呀，你是丑丫，我們從小養大的丑丫。」他急切地說。

她愣在那裏，她好像佔了別的時空的身體，也就是說，她魂穿了……她還有沒有消化這個意外，抱着她的人大聲在她耳邊說，「我是你東叔叔呀，從小我最疼你了，你怎麼能不記得了呢。」

「我北叔叔，還有一個西叔叔，丑丫，你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她搖了搖頭，東南西北四位叔叔，這算什麼組合。她沒事幹時，也看過網絡小說，別人穿越不是小姐就是公主，最不濟也是冷宮或青樓，怎麼到了她這裏就成了乞丐。她深吸一口氣，略帶期待地看着他們，「我真的是你們養大的，我的父母呢？」

「你沒有父母，」他們愣了一下，自稱南叔叔的人急忙回答，「你是我們從難民那裏撿來的，你的父母大概都餓死了。」

「對，對。」他們附和著點點頭。

她最後一點希望破滅了，原本她還指望自己會有一塊玉佩或者別的信物能認一下親，擺脫現在的處境，現在看來是沒有可能了。她怎麼會那麼背，早上看到那麼大的太陽她就不該出門的，或者這是她一直不出門的懲罰，她保證以後會改正，每天讓自己出門一次，所以可不可以讓一切變成一場夢，讓她醒了，回到過去。她真的不要穿越。自怨自艾地想了許久，她的肚子發出響聲，她咽了一下口水，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們，他們和善地笑笑，西叔叔起身拿了一碗破碗盛着的湯走到她面前，她看了一眼，頓時食慾全無，渾濁的湯上飄着幾片菜葉，他的手指插進湯里，漆黑的指甲，看得她作嘔。他把湯送到她嘴邊，她聞到了一股油膩的氣味，微微帶着酸臭。她厭惡地別過臉，忍下心裏的噁心，「我不想吃。」

他們不安地互看一眼，「丑丫，你是怎麼了，這是你最愛喝的菜湯呀。」

我最愛喝的是老媽煲的老鴨湯，她在心裏委屈地喊著。過了半晌，她抬起頭，微嘟著嘴，「現在不是吃東西的時候，我想聽你們多說一些我的事，還有這個國家，這個城市的事。你們說我是丑丫，至少要讓我知道丑丫以前的經歷，她有什麼特點。也許，聽着聽着，我會想起以前的事。」

他們對看了一眼，西叔叔默默將湯放回原處，東叔叔一直抱着她，在昏暗的火堆下，她聽着他們說着這裏的事，心裏的沉重並沒有消失。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要穿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