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男兒何不帶吳鈎

沉默了片刻，寧若雨忽然想到了什麼，不滿地說：「合歡宗大戰的時候，你是不是一直在暗處偷看？」

楊澤南：「……」

寧若雨皺起眉頭，道：「你果然在暗處！」

她細細一想，道：「護山大陣將成未成之時，我靈氣不支，大陣差點崩潰，最後卻不知為何突然就恢復了，難道是你……」

楊澤南沉默不語。

寧若雨又道：「當初有兩個合體期的術士圍攻我，差點將我斬殺，忽然有個術士獃滯了兩秒，我乘機砍下了他的頭。讓那術士獃滯的人……也是你？」

楊澤南繼續沉默。

「後來戰鬥結束之後，天降大雪，我站在雪中很久，總感覺有人站在我身後，那個人……還是你？」

楊澤南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其實我想出面幫你。但我作為帝尊如果出手，會引來別的帝尊動手，到時候對合歡宗更加不利。」

他頓了頓，低頭看着她，道：「何況，你離開昭天宮的時候曾經說過，你不想再看到我。」

「所以，那一天，我在暗處，一直沒有出來。」

寧若雨的心微微發酸，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擰緊了一般。

「你……」她剛想說什麼，忽然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身後：「若雨。」

寧若雨回過頭，看見風塵僕僕的趙子云站在五步之外。

「師父！」寧若雨驚道，「你怎麼來了？」

「西北地獄之門的事情，已經解決了。」趙子云道，「我放心不下你，所以過來看看。」

寧若雨連忙道：「師父，你不用擔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趙子云看了一眼楊澤南，道：「我給你的光碟，你聽了嗎？」

寧若雨這才想起還有這事兒，道：「這些天一直在忙和地獄的戰爭，還沒來得及聽。」

趙子云認真地說：「那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聽聽吧。」

說着，遞了一個可以放光碟的錄音機過來。

寧若雨滿頭黑線。

師父，你從西北一路跑過來，就為了給我送個能聽光碟的錄音機嗎？

寧若雨接過錄音機，說：「師父，西北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他們在打掃戰場，收繳戰利品。」趙子云道，「我對那些東西沒有興趣，留在那裏也沒用。」

楊澤南微笑道：「要是每個人都能像趙先生這樣深明大義，是金錢如糞土，那就是我華夏之福。」

趙子云點頭道：「沒錯，我不會像雲子昂那樣，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守在那裏盯着下面的人打掃戰場。」

寧若雨：「……」

在給雲子昂上眼藥這件事上，你們倒是很一致啊。

原本隆重悲傷的氣氛一下子就被他們給破壞了，寧若雨懶得聽他們唇槍舌劍，轉身跳下樓頂，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將光碟插進了錄音機里。

隨着咔噠一聲響，輕柔的歌聲從錄音機內傳了出來。

「小徑紅稀，芳郊綠遍，高台樹色陰陰見……」

最近國風歌曲很紅，或許是玄幻電影很紅給帶起來的。

趙子云所唱的歌，歌詞根據宋詞《踏莎行》改編，曲子帶着一抹淡淡的愁意，搭配上趙子云溫柔如溪水般的嗓音，讓人心馳神往，如墜夢中。

寧若雨有些驚訝，趙子云面癱臉，平日裏也看不出會唱歌，現在不僅成了影帝，還成了歌手，歌還唱得這麼好聽。

趙子云忽然出現在她的身後，聲音低低地問：「好聽嗎？」

寧若雨轉過頭來，點了點頭，道：「好聽。」

短短的兩個字，卻讓趙子云很高興，他千年面癱的臉上，竟然難得地看到一絲絲愉悅的神采。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聲急促的琵琶聲傳來。

那琵琶聲急如驟雨，又如兵戈交擊。

「男兒何不帶吳鈎！」雄渾的歌聲在頭頂炸響，寧若雨心頭彷彿被重鎚一擊，驚道：「是楊澤南？」

「收取關山五十州！」楊澤南坐在最高的那座建築屋頂上，手中拿着一把琵琶，一邊彈奏一般高歌，「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他的歌聲如炸雷一般在天空中迴響，令這個送行的時刻變得更加莊重肅穆。

那些護送戰死將士的人，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心頭的熱血被點燃，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

一月十八日。

戰神昭天唱《男兒何不帶吳鈎》為犧牲將士送行。

大雪漫天，將士忠魂不朽！

「男兒何不帶吳鈎！」也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有戰士大聲唱了起來，然後一傳十十傳百，所有人都開口唱了起來。

「男兒何不帶吳鈎！」

「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凌煙閣！」

「若個書生萬戶侯！」

歌聲震天，而那些送葬的隊伍，居然發出衝天的氣勢，一股血氣衝天而起，形成了一道紅色的光柱，長白山裏潛藏的異獸們全都縮在自己的山洞裏，瑟瑟發抖。

連寧若雨，眼圈都有些發紅，體內熱血翻湧，恨不得立刻進地獄之中去殺敵。

趙子云面無表情，眼神卻很冰冷。

他知道，這一次他輸了，輸得很徹底。

楊澤南不愧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很懂得借勢。

和他的戰歌一比，他的那首《踏莎行》，格局就太小了，簡直像是靡靡之音一般。

可恨！

社會術士們的身影漸漸遠去，趙子云道：「若雨，這邊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吧？」

寧若雨點了點頭，是該回去了，她畢竟不是正經的軍隊中人，這次又立下大功，長時間留在基地里並不合適。

有時候還是要避嫌的。

寧若雨去跟楊澤南告別，楊澤南微微皺了皺眉頭，說：「若雨，你最近小心一些。有消息傳來，同濟會又有大動作。」

寧若雨眯了眯眼睛，看來葉清清的擔憂是對的。

同濟會經營五千年，肯定不止這一點實力。

他們的手中，還有殺招。

楊澤南道：「我這邊還有些事情沒有忙完，不如你等我忙完之後，我送你回去？」

話音未落，就被趙子云打斷了。

「不用了，楊先生，我可以保護若雨。」趙子云嚴肅地道。

楊澤南看了他一眼，道：「聽說各地沉睡的古代大能們在漸漸蘇醒，還是小心些為妙。」

寧若雨反而道：「如果真有人要來殺我，你不跟我一起，反而更好。」

她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你要是跟在我身邊，他們怎麼敢肆無忌憚地來殺我呢。」

楊澤南心中一震，寧若雨又回頭看了一眼趙子云，道：「師父雖然有點名聲，但他的名聲在國際上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實力有多強，也無人知曉，說不定對方還想將我們師徒一網打盡。」

說着，她嘴角上勾，道：「我說過，我不怕他們來，怕的是他們不來。他們要是不來，我如何能夠立威呢？」

這可是賺仰慕值的大好機會啊。

最好是把他們刺殺我的場景全球直播，讓所有人都看看我大戰古代強者的英姿。

楊澤南見她雙眼放光，一副巴不得對方早點來的樣子，只覺得有些頭疼，道：「好吧，無論如何，還是自己的性命重要，你一定要小心些。」

說着，他拿出了一塊玉符，說：「如果遇到了危險，立刻捏碎這玉符，不管多遠，我都會立刻趕過來。」

寧若雨接過玉符，這玉符他是貼身放着的，還帶着一絲絲他的體溫。

「謝謝你，澤南。」

「澤南」這個稱呼，已經很久都沒有從她的口中說出來了，楊澤南乍一聽到還愣了一下，隨即露出驚喜之色，道：「若雨，你剛才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