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星艦（五）

阿爾德蘭-斯塔西婭雙星生態系統，是蘇行與風裏希截止至目前為止所發現的幾個生命星球中最為奇特的那一個。

事實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蘇行並不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兩顆就像是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般的星球運行在幾乎相同的軌道上，永遠保持着那個距離，默默追逐著彼此。

更奇妙的是，除了阿爾德蘭人與斯塔西婭人之間存在的微妙區別——這種區別是如此微小，只不過是基因外在表達方式上的小小不同——之外，基本上所有阿爾德蘭星上的動植物都可以在斯塔西婭星上找到有着相似外形，以及相同源頭的同類。

這就很有意思了。

理論上來說，即使有着相似甚至相同的物種母本，在漫長到以百萬年為單位的進化過程中，有可能發生且必然會發生的變異終究會將這些物種導向不同的方向。

而像現在這樣，每一個物種都能夠在另一顆星球上找到對應的同類，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別的不說，因為種種原因而滅絕的物種是如何達成一致性的？單隻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怪異了。更不用說隨着對兩顆星球地層深處的考古挖掘深入，越來越多無法解釋的古怪跡象被他們一一發現。

這些發現已經古怪到了有些驚悚的程度。

「基本上，在一定的時間跨度內，兩顆星球上所有的物種——除了『人類』，都保持着一種相當微妙的同步狀態。也許放在十年百年上並不起眼，但如果將時間跨度拉大到萬年以上時，很多東西就昭然若揭了。」

但是，原因呢？

想要製造出如此相似的兩顆星球並不是難事，保持這種同步狀態也沒什麼難度。然而問題在於，是誰跨越了數千萬乃至於一億年以上的時光，一手導演出了這個局面呢？

「他們的歷史中沒有第五種力的痕迹。」

風裏希仔細分析了三遍之後，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雖然從理論上來說，在我們之前，在地球人類出現之前，是有極大可能存在過某些智慧生命的。但是，但是，」她強調了兩遍，「想要做到這種事情而不留下任何痕迹，所需要的技術水平已經達到了天庭神域星球改造技術的一般水準。這就有一點點可怕了。」

「這其中已經有了一點點編織命運的痕迹。」

她搖了搖頭，「很難想像在沒有第五種力影響下，這種也許存在過的生物到底耗費了多麼漫長的時間才發展到這個高度。而擁有如此水平技術的文明，又有什麼必要這麼做呢？如果是作為試驗基地，實際上完全可以用虛擬時空來替代了。」

培養並引導出這樣一個雙星生態系統的難度固然很高，但更重要的問題在於，時間。

一個最少也需要一億年才能夠得到結果的試驗，至少在她看來是毫無意義。有這個閑工夫，虛擬時空裏頭都能來回折騰千兒八百遍了。

一點效率也沒有。

不過蘇行倒是有了點想法，「你能夠確定嗎，在你之前，在我們之前，第五種力真的從來沒有出現在本宇宙中嗎？」

這是個好問題。

然而就算是風裏希也不知道答案。

「在你的時間到達一千四百萬年後的那個節點之前，我也不知道這一切的終局究竟會是如何。只有你完成了輪迴，並將之徹底結束，也許那個時候我就可以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了。」

說了這麼多，還不是等於什麼都沒說。

正在好奇比對兩種分別來自兩顆星球的爬行生物骨骼差異的震澤君隱蔽地撇撇嘴，不以為然。

雖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但是這種情況本身就是最大的異常。撫摸着手中粗糙的骨骼化石，小姑娘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一級神性領域『終末之歌』，逆轉開始。逆轉的終末，即是新生的開端。

一級神性領域『血肉祭儀』，逆轉開始。生機賦予，亡者歸來。

於是，時光於她的雙手方寸之間倒流，這是真實不虛的，以『物種』為單位的重現，數千萬年只是一瞬。

眨了眨眼，她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搞清楚，反而更加迷糊了。

……

「我說，你真的什麼都沒發現？」蘇行悄咪咪地問到。

「怎麼可能！」

風裏希理所當然的反駁到，「發現還是有那麼一點的，不過沒什麼意義。畢竟時間過去的太久，能夠收集的信息約等於零。你也知道，之前的本宇宙並沒有『源池』這一類的東西，想要找點什麼都得自己動手一點點去拼湊，麻煩的要死。」

「所以？」

「所以我也就懶得去找了啊。」

「不過有一點還是可以確定的，」注視着小姑娘自以為隱秘的舉動，風裏希微笑着說道：「這並不是純粹通過技術手段實現的，但也不是第五種力，我個人更傾向於某種……意外。」

……

震澤君手中那兩條有着類似於蜥蜴外形的爬行動物在一瞬之間完成了最徹底的返祖過程。

而塵埃落定之後，被她捧在手心裏的赫然是兩條幾乎一模一樣的古怪生命。單純從外表上看，你根本無法將之與之前的蜥蜴聯繫起來。

因為，那根本就是兩團無定形的雪白肉團。或者形象一點的說法，只長了一張水滴魚臉的肉團。而且這張臉上的五官還在隨意移動。

震澤君的表情令邊上的兩個無良大人暗暗發笑。

小姑娘那一副想哭又哭不出來，完全被噁心到僵硬的神情，實在是太可愛啦！

不過幾秒鐘之後，隨着一聲將方圓數十公里夷為平地的尖叫，震澤君終於還是將這兩團軟綿綿的不明生物遠遠甩飛。

好吧，她可真的是被嚇壞啦！

「你們，你們兩個絕對是故意的吧！」帶着點哭腔，小姑娘也顧不得許多，指著兩個壞傢伙大聲叫道：「太過分啦！你們兩個！我、我不理你們啦！」

彼此對視了一眼，蘇行與風裏希同時露出了尷尬笑容，不約而同地別過頭去。

這種事情，怎麼說呢，難道要告訴她，他們是特意等著看她出糗的嗎？。